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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凍成狗的楊修

  光和六年十二月,雍州弘農郡華陰縣,寒風凜冽,大雪紛飛。


  九歲的楊修站在郊外的官道上,四肢僵硬,嘴唇烏青,牙齒不停地咯咯打戰。


  一個青衣壯仆站在他身旁,一邊替他拂去身上的雪花,一邊低聲咒罵著什麼。


  涼州人賈詡從洛陽訪友歸來,返回家鄉的路上見到這一幕,不由好奇地停下了腳步。


  楊修看到有人來了,連忙昂首挺胸,高聲誦讀起一首朗朗上口的七言詩。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心存謀略何人勝,古今英雄唯是君。」


  這首詩是某個讓人討厭的傢伙教給他的,據說誦讀出來之後,可以吸引到路過的文人士大夫。


  賈詡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看了看紛飛的大雪,又看了看幾乎凍成狗的楊修,抬腿繼續趕路,心中暗想:詩不錯,人有點兒傻。


  楊修念完詩,等著賈詡主動上前搭訕,沒想到他拔腿就走,根本就不搭理自己,頓時傻了眼。


  這人誰啊,怎麼和正常人不一樣?

  每一個路過的讀書人,在自己念完詩后,都會停下來問自己幾句,怎麼輪到這人的時候,就不靈了?


  眼看著賈詡越走越遠,楊修連忙追上去,大聲道:「先生請留步!」


  賈詡停下腳步,回頭瞥了他一眼。


  楊修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去,給賈詡行了一個大禮:「華陰縣楊修,見過先生。」


  賈詡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錦袍玉帶,細皮嫩肉,一副貴公子的模樣,便施施然回了一禮:「你便是帝師楊公的嫡孫,華陰神童楊修?」


  楊修見賈詡知道自己是當朝太尉楊賜的孫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點頭道:「正是晚輩。」


  賈詡挑了挑眉毛:「你出聲留我,所為何事?」


  楊修見他知道自己的來歷,卻沒有一點兒巴結奉承的意思,心中對他多了幾分好感,彬彬有禮道:「先生若是不急著趕路,晚輩有一事相求。」


  賈詡微微皺眉:「你有何事?」


  楊修見他沒有拒絕,連忙說道:「有一蜀郡張氏的十六歲少年,姓張名忘字懷溪,數日前來到華陰。他自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個人讀過的書,比整個華陰縣還多。


  我華陰士子見不得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紛紛與他比試學問,結果全都不幸落敗。


  張忘嘲笑我中原無人,在大榆樹下立了一個賭局,說這世間所有的天生地養之物,就沒有他不知道來歷用途的。


  他大言不慚,放出話來,說只要有人能為難住他,他就教此人一項日進斗金的手藝。」


  賈詡聞言,大感驚訝:「此人竟如此狂妄?」


  「先生也這麼認為?」


  楊修見終於激起了賈詡同仇敵愾之心,趁熱打鐵道:「先生溫文爾雅,氣度不凡,一看便是飽學之士,可否請先生出馬,教訓一下這個狂徒,好讓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知道什麼叫「羞恥」二字。」


  賈詡微眯雙眼,臉上露出一副瞭然於心的神情。


  楊修大雪天站在寒風裡,幾乎凍成狗,原來是為了向路過的文士求援。


  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有這般爭強好勝、不屈不撓之心,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楊修可憐兮兮地望著賈詡,說道:「我華陰上至世家豪族,下至平民百姓,近日來皆群情激憤,可惜力有不逮,目前為止,尚沒有人能為難住張忘。先生可願施以援手,幫我中原百姓掙回些許面子?」


  賈詡對張忘生出了幾分興趣,沉吟了片刻,點頭應承了下來。


  一個十六歲少年,就算從娘胎里開始讀書,又能背誦幾本經史子集,見識多少風情俗物?

  可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偏偏憑著自己一肚子的書籍,將華陰縣的讀書人打得一敗塗地。


  這樣天賦異稟的少年俊彥,既然遇到了,豈能不結交一番?

  瞥了一眼在寒風中凍了許久,青鼻涕都快流下來的楊修,賈詡說道:「前頭帶路,我去會一會那張忘。」


  楊修聞言大喜,轉身在前頭帶路,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便作揖問道:「還未請教先生名諱?」


  賈詡呵呵一笑,說道:「姑臧人,賈詡。」


  楊修聽到「賈詡」二字,頓時就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著賈詡,目光中漸漸流露出狂喜之色。


  賈詡不明所以,問道:「為何這麼看著我?」


  楊修攥著小拳頭,從雪地上一蹦三尺高,興奮地呀呀大喊:「文和先生,我在雪地中等了三日,就是要等你啊!」


  賈詡莫名其妙道:「你我素昧平生,你等我做什麼?」


  楊修滿臉都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張忘說過,這天底下他誰也不懼,只俱西涼賈詡一人。我特意等在官道旁三日,終於等到了你!」


  賈詡聞言,露出了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一向名聲不顯,在西涼都沒有多少人知道,張忘遠在蜀郡,為何會聽過他的名頭?

  天下人誰都不懼,只俱自己?


  這馬屁拍的,讓人莫名其妙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賈詡在喜笑顏開的楊修的帶領下,進入了華陰縣城。


  華陰楊氏是楊姓郡望,從西漢丞相楊敞傳下來,玄孫楊震官至太尉,號稱「關西孔子」,楊震的兒子楊秉名滿天下,孫楊賜位列三公。


  在華陰縣乃至整個弘農郡,楊家都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


  楊氏一座朱門大宅前,有一株光禿禿的大榆樹。榆樹下,圍滿了凍得哆哆嗦嗦的百姓。


  楊氏家奴遠遠看到凍得不成人樣的楊修,立刻跑上前,不管不顧地抱起他,直奔楊氏大宅。


  楊修不停地掙扎,可惜力量弱小,轉眼就被抱進了楊宅,想看一場大熱鬧的心思,頓時成了空。


  賈詡站在人群外,略略思索了片刻,走向人群。


  百姓們見來了一位氣度雍然的讀書人,出於身份貴賤之別,連忙給他讓開一條道路。


  光禿禿的大榆樹下,擺著一條石案。


  石案的後邊,則跪坐著一個約莫十五六歲,正在奮筆疾書的少年。


  幾個青衣家僕站在少年的身旁,有的為他磨墨,有的為他遮擋風雪。


  聽旁邊的百姓議論,這少年便是蜀郡張忘,幾個青衣奴僕則是華陰楊氏的家奴,被張忘暫時借來一用。


  賈詡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張忘容顏清俊,氣質疏朗,眉宇間透著一股勃勃英氣,不禁暗暗點頭。


  尋常百姓家,整日里為一口吃食奔波勞累,養不出這樣氣度不凡的翩翩少年。


  這張忘的真實本領如何,目前尚不知曉,但是僅憑這一副好皮囊,就能騙到不少村夫愚婦了。


  榆樹下,張忘書寫了一盞茶的時間后,將毛筆擲於案上,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毫無形象可言。


  士大夫講究禮儀,舉手投足之間,都要優雅從容。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那是基本要求。


  張忘這個伸懶腰的動作,在家教嚴格的士族家中,起碼要打上十戒尺,教訓一番。


  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懶散的動作,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人群,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在百姓眼裡,這個翩翩少年就是長得白凈了些,容貌英俊了些,書讀得多了些,其他的,跟自家兒孫也沒有什麼區別。


  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張忘站起身來,先搓了搓手,跺了跺腳,暖和一下身子,這才四下里抱拳轉了一遭。


  他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笑眯眯道:「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雞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各位父老鄉親,你們再不過來為難我,我可就要跑了啊。」


  圍觀的百姓,聽了他的話,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


  正在暗暗打量他的賈詡,聽了這話也不由微微一笑。


  這張忘自詡一身才華,張嘴卻是百姓家常話,沒有一句之乎者也,配上他懶散的動作,和煦的笑容,輕而易舉就拉近了和百姓之間的距離。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熟稔了為人處世的手段,當真不容易。


  張忘等百姓的笑聲停了,這才繼續說道:「小子張忘,巴山蜀郡人士,數日前穿越到貴寶地,不幸落難。承蒙華陰楊氏伸出援手,有了遮風避雨之所。承蒙諸位鄉親父老慷慨解囊,有了今日的衣食無憂。在此,小子張忘,誠心謝過大家的深情厚誼。」


  對於張忘口中的「穿越」二字,百姓們都沒有在意。穿越,大概是「穿行千里,翻山越嶺」的意思吧,文人說話,就是這麼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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