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太後,歿了
時間一瞬便又是兩年。
因為有意的引導,又有好多新提拔的官員為思想進步的年輕人,這些人都是我一手提拔,對我忠臣信仰,加之這幾年我將大良管理地著實不錯,雖還不到繁榮富強,又時還會有盜匪作亂,可是也勉勉能夠說得上是國泰民安了,至少“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事情沒有再發生,背井離鄉的百姓也越來越少,我在百姓中的地位早已經蓋過了正牌皇弟十四,大有“隻識朝中攝政王,不知皇帝所謂何”的跡象。
朝中早就已經開始有人上折子讓我對老十四取而代之了,可是卻被我一一駁回。
現在還不是時候,支持我的,大多也是一些地位並不高的官員,身居高位特別是幾朝元老的大臣,是絕對不會甘心居於女子手下的,若是我真稱了帝,必定迎起動亂。
而民間,支持我的也都是平頭老百姓,世家大族少之又少,可以說我早就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正在想辦法打壓我呢。
看似局勢大好,實則舉步維艱。
“皇上現在在哪裏?”下朝之後老十四便跑了,如今他是越來越廢了,完全沒有了一個帝王該有的樣子,每日隻知玩耍不思進取,俞詩晟雖不願自己的兒子成了廢物,可是卻知道隻能這樣才能保十四的命,隻能聽之任之,隻是如此一來心慮加重,這麽多年了,病情非但沒有好轉還越來越壞,前段時間太醫為她醫治的時候說她撐不了多久之後被十四拉出去狠狠打了一頓板子。
“還在後宮裏頭和宮人玩耍呢。”小椅子答道。
“去看看他吧。”我說道,由著宮人引路將去帶去禦花園,如今正值盛季,正式百花齊放的大好風光。
私心底下我是不願意讓老十四成了暴戾殘忍之人的,故而雖是什麽都由著他來,甚至可以地讓他玩物喪誌,可是在殺人這上麵,我還是將他拘著的,我李家再不濟,至少還沒出過真正的將人命當草屑的人,他四歲那年因著一宮人不小心將茶水倒在了他身上,便讓人將其亂棍打死,若不是當時俞詩晟攔著,小小年紀的他便算是手中去了一條人命了,我知曉此事後大怒,責罰他之後便吩咐宮人以後教育他就讓他像世家子弟一樣紈絝便可。
莫行知曉此事之後極其的不讚同,認為應該任其發展,然後將他所做之事宣告出去,如此一來,我們什麽都不做,大臣們也會怕了這個皇帝的殘暴,為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不願讓他執政的。
當時我對他說的是:“若是莫丞相的子孫出一個這樣的人,你會如何,還是被你生生養成這樣的,就不怕埋在地下的列祖列宗上前來責罵你嗎?”
莫行啞口無言,之後不再管我教育十四之事,我也寧願多花些時間,多花些精力,畢竟,李氏家族隻剩下三個人了。
走到禦花園,老遠的便聽見有人嬉戲的笑聲,走近一看,原來是十四在個宮人一起躲貓貓,十四蒙著眼睛,正在用手亂揮企圖能夠碰到一個人。
其實他這樣活一輩子也不是不好,我心中感慨道,我還能確保他一世榮華一生無憂,由我擔著,饒是劉太妃捅破了天了他也安然無恙。
也不知道劉太妃是被什麽豬油抹了心,明明已是已定局勢,況且這還是俞詩晟避之不及的地方,她偏偏就是要狠足了心往裏麵跳,這麽多年來,連連作妖。
雖說我舍不得對自己的血親弟弟下手,可是對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下手我還是狠得下這個心的,況且如今十五年幼,劉太妃又是個沒有腦袋的,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可就大不妙了。
“俞太後今日情況如何?”看著十四在院中嬉戲,我就站在一旁,對小椅子說道,雖說十四不著調,可是竟然是極其地孝順俞詩晟。
“還是那樣呢,天天咳血,朝不保夕,後事已經準備好了。”
心中一沉,俞詩晟乖巧懂事,這麽久以來一直安分守己,我吩咐下去的事她紛紛照做,這樣一個人死了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遺憾。
“我抓到你了!”腿一下子被人抱住了,受力倒退了一步,低頭看,還是還不到我腰高的十四弟。
“皇姐,你來了。”將蒙著眼睛的布條扯開,他裂開了嘴,向我說道,臉上笑容燦爛,連我都被其感染用手摸上他的頭頂。
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的笑了,十四從來都是怕我的,在我麵前永遠是戰戰兢兢,或是今天玩得太高興了,就沒顧上那麽多。
我一陣晃神。
“恩。”我微笑答道,他卻是馬上察覺到了什麽,慌忙將手從我腿上拿下,退後三步,誠惶誠恐向我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皇姐。”
見他如此,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臉上的笑也斂回去了,這一來,讓他的神色更加慌亂。
許是當年那件事情吧,亦或是看見俞太後對我的態度,再或是俞太後整日地在他耳旁耳提麵命,即使我再如何在他麵前表露溫柔,他還是怕我。
“去玩吧。”我吐出一口氣,說道。
像是得了哪樣天大的赦令,他趕緊跑開,卻不再在此玩耍,而是帶著一幫宮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主子別難過,皇上他隻是年紀小不懂事兒,總會養熟的。”
小椅子是懂我的,我膝下無子,就算是在利用十四,可是畢竟也是在我手裏養了這麽多年的,從他還是嬰孩時期我便抱著他走上朝堂,一抱就是幾年,如今他能夠行走了,又是我將他牽上朝堂的,怎麽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恢複麵無表情:“我知道。”
今日事情不多,我便也忙裏偷閑在禦花園內逛逛,因我喜歡牡丹,所以禦花園內牡丹是最多的,花團錦簇,爭鮮鬥豔。
“攝政王!”我正走在林蔭小道之中,一宮人慌張地跑過來,跑到我麵前跪下,還不等我發話她便慌忙說道,“攝政王,俞太後她,歿了。”
心下一沉,不怒自威:“皇上呢?”
那宮人都快要哭了,向我磕頭:“就是皇上回宮之後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太後突然吐血不止,太醫來的時候便說太後已經沒有了呼吸。”
俞詩晟是交代了遺言才走的啊,我心中了悟,隻是苦了老十四,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在自己麵前吐血死亡,才那麽一點大的孩子,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心理影響。
“擺駕慈寧宮!”我說道。
趕到慈寧宮的時候下頭的人已經跪成了一片,嚶嚶哭泣,不知真假,徐慧已經來了,站在床邊,一臉悲切地看著趴在俞詩晟身上痛哭的十四,見我來了之後走到我的身邊,向我對十四打了一個眼色,滿是不忍。
我走上前去抱住十四,想讓他離俞詩晟遠一點,畢竟如今俞詩晟周邊滿是鮮血,實在諱祟。
隻是才抱住他要把他往外帶的時候他便渾身掙紮拳打腳踢又哭又鬧:“不要!不要!我要母妃,母妃!嗚~~”
實在沒有辦法,我隻能把他放下。
“讓他和俞太後多呆一會兒吧,剛才幾個宮人去抱還是這樣,差一點被破了相,這孩子也不容易,就讓他發泄一下吧。”徐慧走到我邊兒上對我說道。
我看了一眼十四,便如她所說站到了一旁,此時整座大殿之內隻剩下宮人們的嚶嚀聲和十四的嚎啕大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