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牧童見莫行
張太尉被斬首之後,張守誠便露麵了,看著他一臉的憔悴,我心中倒是鬆了口氣,原來他也並不是真正的冷血喪情,不過一方麵又憂心他會不會因為我比他對付張太尉而被他怨恨。
“你也是沉的住氣,那幾天還跑去躲了起來,不知道是在什麽地方逍遙快活。”我穩定了心神,試探說道。
“我可沒有去什麽地方逍遙快活,不過是怕麻煩,躲起來罷了。”
“麻煩?”我一個挑眉,看著他,麵露不解。
若是我在府中,徐琦雯必定要我想辦法救那人,我一不想見到徐琦雯,而又不想裝作孝子到處奔波,不如躲起來,也算是難得得一清淨。”
歲月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可以將人改變得麵目全非,我看著眼前這人,不由想起當年初次邀他在茶舍見麵是一派溫和桀驁的樣子,可是如今,卻已經隻剩下一身的狷狂。
“難道你果真沒有一絲的難過嗎?畢竟那人是你的父親,你親手送上絕路的父皇。”我眯著眼睛,問他到。
他自嘲一笑:“當然會受到內心的譴責,那人又再多的不是,畢竟還是生下來我,即使在我深陷囫圇隻是沒有伸以援手,至少沒有讓我暴斃,在我成人之後也為我前途鋪了路,雖然比起長子相差太多。不過,既然我已經選了這條了,那便必須要一直走到尾。”
現在我倒是放心下來他並沒有遷怒於我了,若是他說對張太尉之死絲毫沒有觸動,我倒是以後要小心這人了。
別了張守誠,我便如約去找莫行,此次同行的,還有牧童。
牧童好像對莫行還是有莫名的敵意,當年莫行對我不敬他不喜莫行還說得過去,可是如今他竟然還存著這份心思,如若不是牧童知道我每月都會去見莫行臉色不好看,破天荒的開始管起了對我所做之事,要我以後去見莫行隻是帶著他,我也還不知道他竟然對莫行那麽在意。
進了房間,先我到來的莫行便起身到了門口迎接我,看到與我同來的,不隻有小椅子,還有莫行,他愣了一下,在牧童身上打量了一番,隨即對著牧童行禮道:“竟不知今日牧副將前來,有失遠迎。”
“莫大人多禮了。”牧童向莫行回禮說道,之後我們兩便被莫行請到椅子旁邊坐了下來。
我與牧童之事我也沒想過要瞞著莫行,因為我知道即使他知道了我與牧童之事,也隻會三緘其口,於是就著牧童旁邊而坐。
莫行當然看出來我的小動作,看著我倆兒,神色莫測。
“近日王錚去了何處?”我問道,王錚與莫行的分工很是明確,莫行負責朝廷之上的事,而王錚則負責在民間為我招攬奇人異事和造勢。
“王錚在月餘前對莫行說他聞得江浙一帶有一名曰無恙先生的人,頗有才能,便去了江浙請那人出世。”
這些年裏王錚的確是替我找了不少有用之人,可卻都是見不得人的,隻能在背後替我打打下手,隻有幾個的確難得之人,又是有為官之力的人,被放進了官場,然而朝中老臣們不肯放權,他們即使再有能力,也隻能在小位子上熬著,而那些人,知道是為我做事兒的,又是少之又少。
“這一次王錚回來便讓他進入官場吧,要我說最有能耐的不過於你與他,何必舍近求遠找一些信不過的人,合著都過了這麽多年,我看也沒有什麽人還記得他了。”
牧童思索了一下,覺著我提出之法還行,說道:“是,等他回來之後我便向他提起,合著今年的春闈也要開始了,到時候有我們幫稱著他,應該能夠取得好的名次。”
這也確實是考試的弊端,雖說科舉的確能夠為朝廷招攬一大批人才,可是難保有些良莠不齊,一些隻知讀書,卻不知民生疾苦的人中了榜,可一些真正有能耐,懂民生的人落了榜。
可是如今我卻是想不到那麽多。
我看見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牧童放在桌下的手隱隱得顫動了一下,覺著他今日著實反常,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待回頭時看見莫行看著我的臉,一臉的探究。
見我看著他,才察覺自己失了禮,繼續對我說道:“公主,我想,五皇子是留不得了。”又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隱隱約約從兩位大臣最終察覺出五皇子好像按捺不住了。”
我嚴肅起來,五皇兄一向謹慎,安插在他府中的人打探不出什麽消息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既然莫行已經察覺出了些許的不同尋常甚至還告知了我,想必莫行定是已經有了把握的。
“可是那又如何,我也籌備了許久,奈何五皇兄向來謹慎,在外人麵前又是一副謙遜的樣子,根本找不出他的把柄,況且父皇如今子嗣太少,若不是他犯了太大的錯,父皇是不會過重的懲罰的。”
“五皇子的確心思不比常人,這麽多年潛伏在他府中的探子至今也是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打探出來。”
“他根本就是不信任何人。”我氣餒說道,撫著額頭,對這件事兒束手無策,五皇兄不比當年李思元,根本逼不了他提前造反,反而會讓他有所察覺,而且若不是真正信得過的人,他是決計不會用的。
牧童見我如此,有些心疼,將我另一隻手執起,放入雙掌之中,輕輕摩擦。很暖,暖得我不由自主的貪戀流連,使了使力,讓我兩的掌心更加契合。
莫行見我們如此不忌諱的動作,眼神閃了閃,將目光從我二人相執的手上移到一邊去,隨後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會盡力拖著五皇子,如今之事,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但願五皇子的動作沒那麽快。”
“時候差不多了。”我起身說道,沒有放開牧童的手,牧童也和我一同起了身,“下次見麵之時若是王錚回來了,讓他與你一同前來。”
在轉身之時莫行叫住了我:“公主,恕莫行多事兒,你與牧副將莫非……”
我能感覺到握著我的手顫了一下,隨後是微不可見的緊了緊,我看了一眼牧童,不明白他在緊張什麽,或許是怕我們的關係被他人發現會惹來麻煩吧。
“如你所見。”我對著莫行說道。
“那公主可知……”莫行有些急躁,轉頭看了一眼牧童,一片了然於心的表情,“原來如此,是莫行多慮了,牧副將能為公主做到這份上,也的確值得公主青睞,隻是還望公主切莫因兒女之情忘了大業。”
我當然知道莫行所說的牧童為我做到如此是什麽,如今坤城之人在牧童麵前雖是一副和氣拉攏的樣子,可是心中都鄙夷牧童白白有了如此大業,也喪失了男人最基本的能力,連個傳宗接代的人都生不下來,更有從前和牧童一起從邊疆回來的人在妓院床榻上侃侃而談饒是牧童再有本事,至少他在床上已經失了這時間最銷骨攝魂的能耐。
“先生放心,我心中定有數。”
臨走之時莫行的身子還是彎著的,頭埋得極低,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覺著他此時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就好像是,失去了一根支撐他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