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驚變
“公子,文慧夫人身子不適,嚷嚷著要見你。”
此時我與張守鑫正在房中吃晚飯,季文慧的侍女便衝了進來,不待小椅子與牧童阻止,便徑直開了口。
張守鑫聽後,為難看著我,當然未看到我一隻手緊捏著筷子,善解人意抬起頭,看著他:“懷孕確實是極其辛苦的一件事兒,既然文慧姐姐叫人在找你,定是身子極其不舒服,需要有人陪伴。”我頓了一下,眼眶已經紅了,“別擔心我,我沒關係的,你去看看她吧。”
他遲疑了一下:“那我去看看她,晚些回來。”
張守鑫一出門,我的眸子便黑了下去,風起雲湧。
其實多日下來,季文慧以此手段在我這兒已經喊走了張守鑫多次,張守鑫也是心知肚明,季文慧這是在爭寵呢,實際上根本就無事。
可是凡事有個萬一,他頭個孩子已經出了事兒,這個孩子他是萬萬舍不得再出一點岔子了。
也不知季文慧用了什麽手段,讓張守鑫在她房中逗留越來越久。
我想張守鑫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七月十三便是我十六歲的生辰,七月流火,天氣已經熱的讓人難以忍受了,還好張府冬季時有存冰,加之父皇有送來好些涼玉,呆在房裏,也並不是多麽難熬。
生辰當日,惠嬪便稟了顰兒送來生辰禮物,我打開盒子一看,是一張繡品,拿出展開,竟是半人高的繡的栩栩如生的牡丹。
我向來沒什麽特別喜愛的東西,隻是瞧著牡丹喜慶,便在廣陽殿內種的牡丹要多一些,使之眾人都以為我喜愛牡丹,我也難得多說,便任由讓些人傳下去。
“此繡惠嬪娘娘半年前便看是著手準備了,上個月才完成,洗滌好之後便用皇上賜的帳梨香熏了好些天。”顰兒開口說起繡品的由來。
我上前一問,果真有帳梨香的味道,清新淡雅,很是好聞。
“這繡品我很是喜歡,還望顰兒姑姑往後多多照拂母妃,切莫再讓她做此等傷身子的事兒了。”
顰兒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是。”
本來張太尉想在我生辰當日大擺筵席,卻被我婉拒了,他要的無非便是借用我的生辰拉攏一幫官員,我又何必為他人做嫁衣,可是一整天,朝中大臣的賀禮還是絡繹不絕地送到張府,他們的意思很簡單,便是眼瞅著我如今得父皇寵愛信任,讓我多多在父皇麵前為他們美言。
最近朝中事務繁忙,既然府中無法大擺筵席,張守鑫也不好為了我而請假不去內閣,隻是清晨醒來之時他在我耳邊說過給我準備了禮物,晚上回來拿給我。
我倒是很期待他為我準備了什麽。
午後過後,天氣開始悶熱起來,想是快要下雨了,我坐在軟榻上,看著外頭,悶熱的天氣讓我有些煩躁。
二皇兄與父皇的禮物也陸續送到了,父皇送的是今年西北塞外新進貢白玉觀音,全身通透,是個好東西。二皇兄則是讓人送來了一副瑪瑙耳環,雖不如父皇的值錢,卻是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翠綠的兩顆小瑪瑙打磨成水珠大小,提起來搖晃,還真像是水滴搖搖欲墜。
傍晚時候天色已經變了,張守鑫回來之時也是衝衝忙忙,我上前去將他披風取下,他說道:“七月的天氣著實多變,清晨走時還豔陽高照,如今已是大風肆虐了。”
“是啊。”我感慨道,將披風遞給丫鬟拿下去,“天色成了這樣子,怕也做不了什麽了,不如就開飯了吧,今天也就早些歇息。”
他轉過身來,揶揄看著我:“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抬眼剮了他一眼,便轉身讓小椅子去安排上菜,見我動靜不大,張守鑫訕訕笑了一下。
“妙元,生辰快樂。”喝過一杯淡酒之後,張守鑫遞給我一檀木盒子,我接過來一看,木是好木,緊致的黑褐色還散發出淡淡木香,拿在手裏也很舒適,一點尖利的不適感也沒有,上頭雕刻著蝶戀花,很是精致。
我唇角勾起一笑,抬眼看了他一下,他也正笑著看我,等著我將盒子打開。
我挑眉,撫上暗扣,將其打開,眼前一亮,是一支玉簪子,翡翠製成,渾身晶瑩剔透,難得的是簪髻上的那三朵青花,灼灼而立,好似一個不留意,便會綻放一樣。
我拿起放在掌心,一隻手撫上簪身,不由感歎:“真好看。”
戀戀不舍抬起頭,才看見張守鑫一直緊盯著我,嘴角噙笑,讓我有些羞赫,竟因為一支發簪失了神,我想轉移窘迫,拿起簪子,轉著打量一番:“這樣式很新穎,從前都沒有看過,是在哪兒買的?”
此時他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赫然撓了撓後腦勺:“這簪子樣式是我畫的,然後拿給工匠做出來。”
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張守鑫看了,知道我喜歡著簪子,也有些欣喜,雙手轉動著簪子,突然想起去年我及笄是,牧童也送了我一直簪子,當時也沒在意,隻是覺得挺好看的,戴了兩天,之後便不知道去哪兒了,如今想起來,還有些惋惜。
收回心神,看了他一眼,向他一笑,將簪子放回盒子,又將盒子放置一邊,有些嗔念往他碗裏夾菜說道:“吃飯吧,再不然便涼了。”
柔情看了我一看,便拿起了筷子。
本如此還其樂融融,溫情四溢,豈止季文慧的丫鬟又闖了進來煞了風景,讓本來在一旁伺候著的牧童和小椅子臉也黑了一片。
任是哪家的丫鬟,也是萬萬不敢不容通報直接衝進主子房中的,我蹙了眉,讓我不得不想到季文慧明知我今日生辰,卻裝不適來找張守鑫,明擺著是對我的挑釁。
“爺,你去看看文慧主子吧,剛才突然肚子疼,連路都走不了了。”臉上的焦急不是假的,讓我不由有些佩服這個女人,比我還會演。
張守鑫皺眉,看著她,有些為難。
即使我再善解人意,也不能容許她人三番四次的挑釁,何況,還在我的生辰上,麵露不解:“身子不適應該請大夫啊,怎麽回回都是先來請守鑫哥哥。”
張守鑫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眉頭皺得更緊了,詢問看向那丫鬟。
丫鬟臉色中閃過一絲慌亂,又焦急說道:“沒辦法啊,文慧主子口中一個勁兒得叫爺,我們也無可奈何。”
“是嗎?”我嗤笑一聲,滿是懷疑。
那丫鬟見我不對勁兒,也不在我身上下工夫,反倒是對著張守鑫一個勁兒地磕頭:“爺,你就去看看主子吧,主子還在等著您呢。”
張守鑫看著我,艱難說道:“要不我先去看看。”
我不可思議,抬起頭:“今日是我生辰!”
“我知道,我去看看她便回來,不會太久,我隻是怕……”他的神情黯了下來,“萬一出點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