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 驚震
計程車已經停到了方堃身邊。
他也正要伸手拉門上車,但蕭芷吐口的兩個字,叫他又回過身來。
「怎麼?有話要說?」
「你開個價,劍,我回購。」
蕭芷硬邦邦來了一句,美眸也死死盯著方堃。
實際上她說出這句話,也是經過再三考慮的,自己失寶是失誤,但有機會再撿回來,她也能豁出臉的,不在於價值多少,她要的是面子。
因為這個事再傳出去,她更沒臉見人了,原來那劍真是個寶貝,回購的主要原因在這裡。
「芷芷……」
羅婷也驚訝於蕭芷的態度,她不認為蕭芷家差幾十萬,轉而一想就明白了,她是死要面子吧?
方堃只好擺擺手,讓計程車先走,他又回到了人行道上。
「班長,這麼說吧,錢,我不看重。」
「你要怎麼樣?才肯讓我拿回這劍?」
「這是拿回去的問題嗎?之前我們都表態了,我不後悔,你更不後悔,對不對?」
舊話重提,弄的蕭芷嫩臉紅透。
「我也不是後悔,你開價,我買回來就不行了?這隻算是又一次交易。」
「哦,這樣啊,可問題是,我不準備再和你交易了。」
方堃也擺明了態度。
蕭芷臉色頓時一變,銀牙一挫,美眸一眯。
這是要發飆了啊?
「那你信不信我再次讓你住進人民醫院啊?」
「那感情好,我再次為醫療事業奉上屬於我的GDP貢獻,十分榮幸,當然你也是有功勞的。」
羅婷卻緊緊挎住蕭芷,不讓她衝動,「芷芷,這可是在大街上啊。」
上次蕭芷痛扁方堃的時候,她有在場,見識了蕭獅發飆的雌威,當時把方堃打翻在地后,腰臀腿上又補了十幾腳,有膽兒小的同學都嚇的擠出尿了,這種女人,誰敢娶回家?娶回去也得當奶奶供奉著,稍有不順意,就可能把自己男人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即便能自理,誰也不想天天挨揍吧?
別說那些普通學生了,就是拿蕭芷當女神,追的死緊的曹軍也肝兒顫,所以對蕭芷十分恭敬。
而此時的方堃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更叫蕭芷恨的牙癢。
但她真沒想過要再揍的他進醫院去,除非他第二次調戲自己,那是罪有應得,揍就揍了。
可因為眼下這個事揍他,蕭芷也做不出來,她有底限的,不是蠻不講理。
她不過是嚇唬嚇唬這貨。
只是失算了,方堃沒有被嚇倒。
一想到他敢爬絕死峰的膽量,蕭芷也覺得這麼嚇唬他簡直是兒戲。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蕭芷的口氣,第一次軟了,哪怕在家裡,或在過往的許多年中,她也沒有過軟語求誰的時候。
這一刻,她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死方堃,你讓我出醜,這筆帳我給你記著了。
「班長,我要不說些有深度的吧,省得你還認為我在糊弄你。」
「你要說什麼就說。」
「你能聽得懂?」
「廢話,你在考驗我的耐性,我真要忍不住了啊?」
看她也是忍得蠻辛苦的。
「唉,不要那麼暴力嘛,照這麼發展下去,以後誰敢娶你?」
「呸,要你操心啊?反正嫁誰也不會嫁你就是了。」
「哈哈,嫁我?也得我要你才行啊,淑女點,我還考慮考慮……」
眼看蕭芷腿一抽要發作,方堃忙跳開一步。
「別,芷芷,要淑女。」
羅婷也拉著她。
「我淑個屁,我就暴力,怎麼了?」
蕭芷瞪著方堃,「你快點給我個解決方案,不然,我賴定你了。」
話說,蕭芷還真是這麼個脾氣,不達目的是絕不罷休的。
「班長,咱們不帶這麼賴皮的好不好?」
「我就賴皮了,你怎麼著吧?」
「我、我、我……」
方堃連說了三個我字,沒下文了。
他苦瓜著臉,就地一蹲,擰著眉頭,不知在琢磨什麼呢。
蕭芷飛快的朝羅婷擠了下眼兒,臉上掠過一絲得色,看看,這傢伙快沒轍了吧?
足夠一分鐘,方堃就沒說話。
蕭芷失去了耐性,抬腳尖就捅了捅了方堃的臀部。
「快點呀,天這麼熱,賣曬肉啊?晒黑了本小姐,你負責啊?」
方堃扁了扁嘴,抬頭道:「在你看來,這是一把有點小神奇的劍,似是能剝鐵如泥,但你不知道的是,它可能為你帶來凶劫……」
「得得得,你什麼時候變成神棍了?嚇唬誰呢?凶不凶劫的,那是我的事,不累你操心。」
「你說不累就不累啊?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現在是劍的主人,我才有權利決定它的命運。」
「哼,少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你那小肩膀也撐不起多大點事,裝個屁呀?」
「我還就愛裝,你咬我呀?要不你把我打暈送人民醫院去?」
輪到方堃耍賴的時候,蕭芷也感覺沒轍了。
「我打你,我怕髒了手,反正,你不叫我回購它,我就糾纏你個沒完,不信你試試。」
「好吧,我怕了你,這麼著成不成?劍,我借給你,好吧?」
「不稀罕,本來就是我的,只是錯賣給了你這猾頭,我只要再購回來,你開價吧。」
「那你這輩子別想購回去了,因為,我不賣。」
「你……」
蕭芷頓時氣結,杏眸中似能噴出火來。
方堃站起來笑了笑,「你跟我耍橫?那我就奉陪你,你真以為你吃定我了?那就來試試?」
他擱下話,轉身就走,蕭芷氣的踢了一下腿,但沒能夠到方堃。
「你敢給我走,方堃!」
「要不你跟我走?」
方堃笑著,招手攔車。
蕭芷銀牙咬碎,羅婷有點拉不住她了。
計程車在路邊停下,方堃直接就上車了,還從車窗探出頭道:「走就上車啊?」
「我還怕你賣了我呀?」
蕭芷嬌哼著,邁步下來,拉開後車門就上車了。
「喂喂,那我怎麼辦啊?」
羅婷跺著腳在路邊嬌叫。
方堃笑道:「我們二人世界去,你就別當電燈泡了,回家吧,師傅,開車。」
「呃……」
羅婷楞怔中,望向後座上的蕭芷。
蕭芷咬咬牙,「婷,你先回吧,我跟著他,我看他能玩什麼花招。」
「哦,那你們別鬧太僵啊,」
計程車上路之後,司機問去哪。
「紫霞山旅遊區。」
這是方堃給的回答。
說完,他還回頭對後座上的蕭芷道:「你真該去道觀當兩年道姑,改改你的脾氣。」
「哼。」
一路上無話,四十多分鐘,計程車在紫霞山景區正門前停了下來。
倆人下車后,方堃領著她就上山。
想進景區要買票的,一張160元。
「幹什麼?你還真上山呀。」
「你不想走,在這等著唄!」
方堃笑的有些邪性,氣的蕭芷真想踹他幾腳。
「那就買票啊,售票口在那邊。」
蕭芷指了指左首路邊的的售票亭。
「開什麼玩笑?我進出道場還要買票?你恥笑我呢?」
他扔下話,大踏步撿階而上。
蕭芷翻了個白眼,這貨,在學校里就是這個囂張德性,但這裡是旅遊區,誰買你的帳啊?
行,本小姐就看看你怎麼耍賴進去?
道觀正門除了管理員們把門收票,還有兩個道士在職守。
當倆道士看到方堃時,一齊搶步迎上來恭敬施禮。
「弟子見過小師叔祖!」
「嗯,你們倆當值呢?」
「是,是,小師叔師,這邊請……」
方堃故意回身等蕭芷跟近,口中不耐的道:「你磨蹭什麼呢?趕緊的。」
蕭芷在後面聽的真切,什麼?小師叔祖?
這貨什麼時候變成道士的小師叔祖了?
「小師叔祖,是步行,還是坐纜車呀?」
入了門后,一個道士如是問。
方堃回頭看了眼蕭芷,那意思是你說呢?
蕭芷甩了他一個衛生球眼,「步走也行,你背我,反正我是走不動。」
她那意思自然是要坐纜車的。
哪知方堃笑了,「豬八戒背媳婦的榮幸我也能趕上,好,堅決步走。」
話罷,他在蕭芷身前扭背朝她,腰一彎,屁股一撅,手撐著膝蓋,「來,爬上來,我背你。」
蕭芷咬著唇,抬腳照他屁股就踹過去,「滾,給我死遠。」
這一腳踹的方堃踉蹌搶出好幾步去。
道士眼都直了,媽呀,這位誰呀?敢踹我們小師叔祖?
不過看出來了,這肯定是小師叔祖嬸吧?
方堃立穩后,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嘆氣道:「那就坐纜車嘍。」
蕭芷嘟嚷著罵了一句,「賤骨頭。」
道士引著他們到了纜車這邊,親自安頓之後,才稽首回值去了。
纜車上山也用了十多分鐘,一路上,蕭芷沒和方堃說一句話,她在琢磨,這貨上山要做什麼?
旅遊專用的上山纜車,最高只能到第八景觀『上陽殿』外。
而從上陽殿,再步階而上至第九景觀『神虛殿』。
一般來說,上山的遊人都集中在上午,到了下午只有下山的,幾乎沒幾個上山的了,當然,坐纜車上來匆匆走一圈的人也是有的。
紫霞山上的香火極旺,哪怕到了下午,在最後兩道景觀也聚集著難以數計的香客遊人。
景觀外的休閑食鋪堆滿了人,在太陽傘下歇腳的遊人少說上千。
有許多人上來就抱著一個信念,求不到蓋著神虛印的符,他們是不會下山的,打地鋪在這裡睡幾夜來排隊的人也是有的,應運而生的就是道符販子。
說穿了就是哄抬價格的二道販子,甚至三道販子,常年在這裡以販符為生,不過也正是這些符販子,促使紫霞山道符的傳神興旺,也就是說,紫霞山允許他們『合法合理』的存在,但誰要是不守山規,也沒好下場。
象秋之惠那樣準備砸十萬香火錢拿一道符給孩子治病的,肯定不用在這裡排隊。
問題是在成千上萬的香客中,這樣一擲十萬的金主太罕見了,一擲萬金的就足以稱『爺』;
光是這方面收入,紫霞山每年就達巨億,紫嬰老道在這方面經營還是十分成功的。
當然,他還是有真本事的,可不是招搖撞騙的混,那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沒誰是傻子會被你騙了一次又一次,紫霞山神虛道場的信譽是口口相傳的,拿過符和上過香的人,沒一個心裡不敬畏神明的,他們中基本沒有誰敢講紫霞山的不是。
蕭芷也不是頭一次來紫霞山玩了,上次過來還給她奶奶求了一道『堅體符』,以佑奶奶未來一年身體健康無礙。
這都下午三四點了,看到第八景上陽殿外這人山人海的景象,蕭芷也要乍舌。
「喂,你怎麼成了紫霞山的傳人?是不是也分贓啊?」
「怎麼說話呢?就不怕神明懲罰你?」
「呃,呸呸呸……」
蕭芷嚇了一跳,忙朝上陽殿的方向稽首,「小女子口不擇言,得罪仙道諸神,還望原諒呀。」
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蕭芷心裡不太信,但也心存著敬畏的。
「這不管用的,一會去神虛殿,給三清道祖好好上柱香,懺悔一下,磕幾個頭吧。」
「呃,你不是整我吧?」
「隨你嘍,上山的香客莫不懷著一份虔誠心思,唯獨你敢影射紫霞山招搖撞騙,這是要斷諸仙香火的大逆不道言行,搞不好要禍及你家人呢,喂,喂,離我遠點,別把霉運沾我身上……」
方堃狠狠的危言聳聽,蕭芷嚇的俏臉泛白,蹦過來就拉住了方堃胳膊,也顧不上什麼顏面了。
「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人家只是說你,不小心涉及到了道觀的好吧?」
「不管你有心無心,現在你已經得罪了道仙們,你別拉我啊,姐姐,會被道仙以為咱們倆是一夥的啊……」
「本來就是一夥的,你不幫我,我就到三清祖師相面前說是你教我這麼說的。」
「我去,你以為神明能被凡人糊弄?你這麼做,只會罪加一等,而我呢,是三清座下的徒子徒孫,心念之虔誠,他們又豈會不知?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蕭芷頓時蔫了,嬌美的俏臉上神色越來越差,紅潤的櫻桃小口微微嘟著,「那怎麼辦啊?」
「先上去,然後磕頭懺悔,」
「那要磕多少個頭呀?」
被這傢伙說的自己罪行那麼嚴重,蕭芷心說,這要磕很多頭吧?
「教你個方法,一頭磕下去,就不要起來,雙手手心朝上,以手背撐在蒲團上,額頭也抵在蒲團上,不要動,一柱香之後,天大的罪也被你這份虔誠懺悔給化解了,明白了嗎?」
「這樣啊,好象不會太累,行吧。」
看到這個小脾氣有點暴燥的大校花被自己耍,方堃差點要笑出來。
倆人上了第九景觀的神虛殿,這裡排隊入殿的人還似一條長龍,自有職守道士在維持秩序。
但方堃不受這種規矩約束,領著蕭芷就越門而入,職守道士居然口稱『小師叔祖』;
不少香客都驚呆,這少年是什麼『小師叔祖』?不得了哇。
方堃也沒有去玉虛殿和坐殿的高功悟玄打招呼,而是直接穿過正殿旁的月亮門直入神虛後殿。
這一入來就看見了院里凝神靜立的紫嬰老道。
老道眸光如電,掠過二人,蕭芷給他電芒掃的腿都一哆嗦,活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犀利的直透人骨髓深處的眼神,感覺在他面前,自己赤果果毫無一絲隱秘可言,這才是道行高深的奇人吧?
這叫蕭芷更為之前的『分贓』說法感覺慚愧了。
「小師弟,你回來了。」
「四師兄,我這個朋友,犯了點口忌,我讓她去三清祖師像前磕頭懺悔一番。」
紫嬰微微頜首,沒有說什麼。
蕭芷慌忙朝老道施禮,也不敢說什麼。
方堃領著她直入后正殿,引領她上香,又在神像香案前的蒲團上跪倒,看著她以手背為撐,額頭抵著蒲團擺好懺悔的跪姿,更蹲在她身邊小聲吩咐。
「一柱香也就是十五分鐘左右,跪好了啊,一定要堅持住啊,我一會過來。」
蕭芷哼了一聲,為自己這個跪姿感覺很是臉紅,但在這氛圍莊嚴的大殿里,她也不敢多想。
方堃臨走時,還瞥了一眼蕭大校花撅的老高的渾圓小屁股,不由咽了口唾沫,哇……
……
在左首的偏殿,方堃和紫嬰對坐。
「四師兄,對第八卷《陰陽天》可是有了些感悟?」
因為老道出關了嘛,他故有此問。
紫嬰苦笑,「不瞞小師弟,四師兄我已錯失修行《陰陽天》的時機,更兼沒有道鼎,這一世也休想在《陰陽天》一卷的修行上有所斬獲,」
「四師兄,你現在的修為,在這人世間,已經是絕頂一等一的了,能達到你這種高度的,怕也沒有幾個吧?」
紫嬰道:「愚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而已,未來光大我紫樞一脈,還要看小師弟你的呀。」
「我『生』不入道觀,四師兄你還是寄望於悟真吧。」
「悟真也確有天賦,但若無小師弟你的指點,他異日恐怕連愚兄的高度也達不到。」
「那也未必吧?現在他都修至道第三卷《朱雀神》了,我也不過剛剛開始這卷的修行。」
紫嬰卻微笑搖頭,「小師弟,你或悟真,都沒有領略到道典每一卷的精髓,只是囫圇吞棗的修了個過程,我紫樞道典何至如此淺薄?愚兄座下十徒,上至悟玄,下至悟真,無一人能領悟道典每一卷的精髓,小師弟,你也一樣……」
「啊?」
方堃驚的一彈而起,忙朝紫嬰施禮,「請四師兄指點。」
紫嬰坐著沒動,眸光卻忽然變的精灼湛亮,一股衝天的氣勢從他身彌散開來。
同時,一具似實還虛的骨架從他體內放大虛映出來,皚皚白骨,骷髏化形,比人實體還大三倍的骷髏虛相在紫嬰背後化成一道橫展浮懸的龍形,四肢張如龍爪,威態懾人已極。
方堃看到這一幕,張口結舌,人都獃滯了。
「小師弟,這是第一卷《青龍骨》的神髓,骨顯青龍,你以為的大成只是意境,而非神境。」
「天吶!」
此時的方堃才真正被紫嬰詮釋出來的道典精髓給驚呆。
下一刻,那白骨青龍化於無形,而在紫嬰身周波動的氣機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光圈,凝聚漸成形狀,氣波霧化,青朦朦一片,飛舞流轉,異象驚人。
隨著一聲低沉的虎嘯,震的偏殿抖了三抖,青霧最終凝成一頭栩栩如生威風凜凜的白毛巨虎。
這頭嚇死人的白虎就蹲踞在紫嬰的背後,真實的令人心顫神搖。
「小師弟,這是第二卷《白虎意》的神髓,意凝白虎,鎮妖降魔,百鬼退避,萬邪驚懼,道門四聖靈顯形之威,又豈是凡夫俗子堪想象的?而道典修行,不在其境,卻重其神,意境只是你自己以為達至的一種境界,卻沒有領悟其神髓,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健體強身而已,只落了下乘。」
方堃驚震的無以復加,鄭重向紫嬰施禮,「還請四師兄指點愚頑。」
「骨中自有神,意中尋其靈,修心不重身,道靈自顯形;」
「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