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大魚
寧浥塵憑著感覺，領著迦瑣羅和斐夜來到了結界邊緣之處。她凝望著深邃的海域，目光仿佛可以洞穿每一寸海水，將神秘的海底世界看個真切。
那種熟悉的氣息，確實就在結界之外。但仿佛跟個活物似的，動來動去，在附近盤桓。
“那什麽，你確定真的在這裏？”斐夜擰起了兩條濃黑的劍眉，臉上充滿了疑惑。大海啊，都是水。寧浥塵的嘴，騙人的鬼。
“是啊，除了茫茫水波，就是些海鮮了。你的感覺會不會哪裏出錯了？”迦瑣羅雙手插著腰，盯著黑漆漆的海水看不出個所以然。
“你餓了想吃海鮮就直說，我又不會笑你。”斐夜戳了戳結界處一隻正打算往裏麵鑽的海龜，嘴角差點淌下一縷口水：“正好我也餓了。”
這個結界，是出去容易，進來難。當時有元迦帶著，一行人才能輕易進入。但那麽重要的寶物，他怎麽會反而任由它飄蕩在結界外呢，豈不心大？
“怎麽會出錯呢？明明就是在這裏……”寧浥塵喃喃著。
既然女媧石之間能夠相互感應，那對方，是不是也可以感知到她？如今她得到的那顆女媧石與她已經相融，隻要她願意，便能釋放出那股力量。
寧浥塵手接觸著結界，將女媧石純淨的力量一點點緩緩地放出。
斐夜見狀，神情變得愈發凝重。
而迦瑣羅在他身邊低聲道：“很不可思議，是嗎？你認為她明明是魔，卻屢屢顯露神跡，亦神亦魔。可在我看來，她有善良純正的一麵，於我而言就像是救我於水火的神。”
斐夜搖著頭：“不，她不可能是神，她明明是承魔君心頭血化成的魔，她從前分明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凡人。”
難道，她是天道設的一個局，來騙取宙洪荒的信任，再除掉他？
迦瑣羅看出了斐夜臉上忽然浮現的殺意，他旋即捏住了斐夜的手腕，壓低了聲音不讓寧浥塵聽到：“你想殺她？她可是救了你很多次！”
斐夜別過頭，想到他們共同在人道皇宮麵對燭龍時死裏逃生，又一起在父師之爭中多次經曆了生死，她確實待他真誠。這樣的人，這樣的事，裝出來怕是很難。
“嗚——”
厚重沉悶的一聲吼叫，雷霆般從正上方劈頭降下，四周的海水都在震顫。連同結界，仿佛也開始搖晃。
“怎麽回事？”三人大驚，隻覺頭頂投射下一大片陰影，如同烏雲遮日。
那塊陰影越來越大，逼仄地直直降下。實在是太大了，烏壓壓地綿延數裏，仿佛數萬天兵駕雲征戰而來。到底會是什麽？
“嗚——”吼叫聲越來越近，不像是許多海底生物聚成一大片湧來的樣子。隻一個，便已經大到了這般恐怖的田地。
斐夜昂著頭，咽了一下口水。
“都這關頭了，你還想著吃！”迦瑣羅皺眉怒喝：“這下換我們進海鮮的肚子裏了！”
“不瞞你說，這會兒我是真的有些緊張。”斐夜直直盯著那方陰影，眼中黑得如同這深幽漆黑的海底。
它來了。
寧浥塵凝神屏氣，感受著那團氣息越來越近。
外頭的水波劇烈晃動，古老的結界延口殘喘著，受著劇烈的衝擊，仿佛下一刻就會支離破碎。
“吼——”
一柄巨大的扇葉一閃而過，眼前一片灰蒙蒙。元迦留下的那顆夜明珠，根本沒有辦法將它的全貌都照出來。
它已經來了，隻是在外麵遊來蕩去，三人不敢輕舉妄動。
寧浥塵望著結界外試探性地接近他們的怪物，凝重道：“像是條巨大的魚。”
迦瑣羅道：“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魚呢？比一座宮宇還要大。”
三人正全神貫注地望著結界前的怪魚，忽然被另一個聲音吸引。
有人來了，那一端，有個人影正費勁地試圖撕開結界的一道口子進來。
三人過去一看，隻見那人一身茶色衣衫已染了斑斑血跡，原本梳的一絲不苟的發髻也歪了，幾縷亂發粘在血糊糊的臉上。他線條分明的下顎，覆著短而濃密的絡腮胡，不是那位美髯公父師狂煞，是誰。
“狂煞父師！”斐夜和寧浥塵皆是一驚，他怎麽突然來了？看情況，他受了極嚴重的傷。
“我們先放他進來。”斐夜說著，開始施法去撕開結界一角。寧浥塵見他如此，便助力了他一把，很快將結界撕開了一道可容一人過的口子，把狂煞拉了進來。
狂煞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斐夜迅速給他喂下了一顆丹藥，助他回血順氣，扶他坐起，問道：“狂煞大人，您怎麽傷成這樣？”
狂煞的氣息還極是不穩，虛弱道：“我在魔道看到六塊碧玉牌對應的魔石都已熄滅，僅剩下你和雲自在，還有浥的，君主便囑咐我來看看。魔石顯示你們在此處，我便來了。卻不想正碰上天道的元迦和一個女仙，他們把雲自在帶走了，我想救人，便被傷成了這樣，僥幸逃脫……”
說罷，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大人，我還是先助您調息吧！”說罷，斐夜也在他身前屈腿而坐，拉起他的雙手，將自己的功力渡給他。
寧浥塵從狂煞出現到現在，不發一語，隻是觀望著。
斐夜見狂煞傷得實在嚴重，便對她道：“你快別看了，過來幫大人吧！”
寧浥塵征詢似的看向迦瑣羅，他點點頭，她便過去了。她坐在斐夜身旁，拉過狂煞的另一隻手，開始將自己的功力渡過去。
當功力渡到狂煞身上時，寧浥塵忽然感到了奇怪。狂煞身體內部，並沒有想象中受損嚴重，不知為何他的外表看上去會受這麽重的傷？若是元迦真的出手，怎會讓他傷成這樣卻逃脫了呢？
而且，他的修為，好像並沒有很高。狂煞的戰力，在魔道中卻是赫赫有名的。
“你不是狂煞，你是誰！”寧浥塵眸中透射出寒光，冷冷發問。
她想收回功力，卻發現自己的功力如同高處流向低處的水，停不住了，還有被越吸越多的趨勢。
斐夜也發現了不對勁，卻也無法掙脫：“沉淵大法，你是風離離！”
沉淵大法，便是風離離修煉的功法。靠吸修行者的功力來增長自己的功力，被吸者仿佛墮入無底深淵無法逃脫，直到被他吸幹，肉身灰飛湮滅為止。隻是這功力並不能完全為他所用，身體煉化不了的那部分，最後還是要化掉。
因著每個人就算功法的主屬性相同，卻還是有著細微之處的異樣，故此有些功力兩者相遇後，便在他體內相抵消失了。有時候吸得越多，虧得越多，風離離的功力，便進進退退，沒有提升迅速。
眼前的狂煞化形成了風離離的模樣，身上已不見半分傷痕，他獰笑著：“不算太笨，可惜為時已晚，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