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醫院
蕭淮腦中“嗡”的一聲,他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針刺般的疼痛。
上一次這麽痛,還是他第一次帶兵執行國際援助,那次跟著他去了四十五個人,卻因為出了內鬼,隻活下來三個人,陸英就是其中之一。
整整四十二條人命,就死在他眼前,而他單兵作戰能力再強,也無法救他們。
在那一刻,他甚至想要為他們一命換一命。
剛才他跑過來的時候,看到溫暖身手矯健,判斷力更是十分優秀,即便是讓他來,除了體能上會比溫暖高上一些,他也不會做到更好。
蕭淮以為溫暖沒有受傷,可此刻……
短短兩秒鍾,蕭淮就鎮定下來,迅速按住溫暖的大動脈,感覺到了指腹下的跳動後,才鬆了口氣。
沒死就好。
他用最快的速度檢查完之後,發現溫暖身上一處傷口在肩膀上,並不是致命傷,另一處在後腦,那裏鼓起一大塊,看起來像是向後倒下時磕在了石頭上。
確認溫暖身上沒有致命傷,蕭淮冷如寒冰的臉上終於融化些許,把溫暖穩穩地抱在懷裏,然後放到自己那輛軍用吉普上。
蘇吟雪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蕭淮抱著溫暖,從她麵前經過時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完完全全地忽視了她。
蘇吟雪中間聽到槍聲後,就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等安全之後才出來,一臉焦急地朝蕭淮跑去。
可沒等她跑過去,軍用吉普就從她麵前呼嘯而過,車尾氣掃在臉上,讓她直欲作嘔。
就像是被主人丟在路邊的流浪狗。
蘇吟雪僵硬地站在原地,一雙大大的眼睛裏是壓抑不住的憤怒與嫉妒,緊緊地盯著飛馳而去的車屁股。
車裏蕭淮手上滿是鮮血,都是從溫暖身上沾染的。
鮮血原本是溫熱的,後來在他手上逐漸凝固變涼,黏膩的讓人不適。
他手上不知道沾染過多少次鮮血,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片好肉,像是從血池裏爬出來,全身浴血。
可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甚至手都在發抖。
他把方向盤打到底,連闖無數個紅燈,到後來甚至直接亮了警燈。
“吱——”
尖銳的刹車聲響起,軍用吉普一個甩尾停在醫院門口,早就得到消息的醫生和護士瞬間把車子圍住,要把溫暖抱下來。
可一雙染滿鮮血的大手卻把他擋開了,親自抱著溫暖走下車把她放在擔架上。
“她如果出事,你們醫院不開也罷。”夾雜了冰碴子的聲音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像是在頭頂上懸了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
“少將請放心,我們一定盡力。”醫生慌忙低下頭,一刻也不敢耽擱,吩咐護士把人抬進急救室。
“不是盡力。”蕭淮冷冷地看著他,“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如果人死了,你去給她陪葬。”
醫生擦掉冷汗,囁嚅著點頭。
所有人在接到電話時就清空了一間急救室等待,眾人都以為出事的是蕭淮本人,組織了最高規格的醫護團隊,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撞擊後腦引起的短暫昏厥,根本不算什麽大事。
可看到蕭淮那雙冰冷殘酷的眼睛,誰也不敢跟他這麽說。
他就像一尊門神,雙手抱臂站在急救門口,眉頭鎖得死緊,麵無表情地盯著急救室大門。
每個從這裏路過的醫護都覺得像是被一隻危險的野獸盯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陸英帶著幾個兵趕來,急救室門前的氣氛才輕鬆一點。
陸英接到蕭淮的消息就立刻吩咐人在展家周圍展開了搜素,可來人顯然早有準備,他們沒有任何收獲,之後就立刻帶人趕到了醫院。
溫暖受傷也讓他有些憂慮,同時,他來的路上還在醫院大門口看到了趕來的蘇吟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蕭淮。
他跟著蕭淮很多年,自然知道蕭淮真正愛的人是誰,也知道溫暖就是西瓜的母親,他一向不參與蕭淮的家世,做一個沒有嘴巴的副官。
陸英怎麽也想不到,蕭淮竟然有一天會為了溫暖忘掉蘇吟雪,如果有人這麽告訴他,他一定會認為那個人病得不輕。
可如今,他眼睜睜看著蕭淮等在急救室門口,似乎還沒有想起來蘇吟雪。
他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蕭淮,以免他事後後悔,就在這時,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麵色一變。
竟然是蘇吟雪,他看了一眼蕭淮,還是接了起來。
“陸英,蕭淮怎麽樣?”急切的聲音響起,滿滿的擔憂,甚至還夾雜著急聲啜泣。
陸英歎了口氣,聲音柔和了幾分,“少將沒事,他……在醫院。”
“他在醫院?”蘇吟雪的聲音猛地提高,尖銳刺耳,讓陸英皺起眉頭。
他在大門處已經見到了蘇吟雪,按照時間來看,她應該已經從醫護人員口中得知了目前的狀況才對,怎麽聽著像是……毫不知情?
蘇吟雪站在空無一人的院長辦公室裏,眼中的怒火幾乎讓她無法抑製。
出口卻是柔和的聲線,裏麵的擔憂讓人一下就能聽出來,“阿淮怎麽會在醫院呢?他受傷了嗎?嚴重嗎?”
“是夫人受傷了。”陸英說道。
夫人,夫人。
蘇吟雪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可偏偏還要保持表麵的風度,她神經質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手機,仿佛陸英再說出來什麽不好聽的話,她就要殺人一樣。
“溫小姐沒事吧?你們在哪家醫院?我想去看看她。”急切的聲音,仿佛真的很擔心。
陸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蕭淮,眉頭微皺。
他明明在醫院門口看到了蘇吟雪……
他想告訴蕭淮,可看到蕭淮所有注意力都在急救室大門上的樣子,又咽了回去,想著等結果出來,再告訴少將吧。
把地址告訴蘇吟雪,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蕭淮這個女朋友他幾乎一點都不了解,隻知道是蘇家大小姐,為人單純善良,醫術高明,繼承了展先生的衣缽,是廣大男同袍的女神。
可如今看來,怎麽跟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