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同床共枕
看溫暖不再說話,蕭淮突然接過了話頭。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往天上一指,“這個叫天津四,跟牛郎星和織女星是非常出名的夏季大三角,在夏季非常容易觀察到,也是天上最亮的三顆。”
“牛郎星和織女星是根據華國傳統神話故事命名,這個聽說過嗎?”蕭淮問。
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壓低聲音說話時,又待了點咽音,聽起來有點顆粒感,平時又在充滿硝煙的戰場上喊慣了號子,一張口就總是會讓人想到大漠與孤煙。
四周極安靜,隻有淡淡的蟲鳴,他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像是在耳邊低語,溫暖耳朵輕輕發癢。
她感覺有熱度悄悄攀上耳廓,掩飾似的抬手捏了捏,然後欲蓋彌彰地又往旁邊挪了挪。
如果不是她這一邊車鬥隻有那麽寬,她能直接退出去八米遠。
“聽過。”她低聲回。
誰沒聽說過呢,每一個華國人都聽說過關於牛郎和織女的故事,也聽說過他們被棒打鴛鴦,隔著銀河兩兩相望。
如果這星星不是她指的,她幾乎就要誤以為蕭淮在暗示什麽了。
自嘲地搖搖頭,她無聲地笑了兩聲。
想什麽呢,牛郎織女分隔兩地,好歹是兩情相悅,彼此深愛,可她和蕭淮不過是一場意外。
“另外那顆叫天津四,是天鵝座的主星,是夜空裏最亮的恒星之一,它是顆拱極星,在北緯45度以上的地區觀看它時,它永遠在地平線以上,不管你什麽時候看它,它都在天空上。”
蕭淮聲音裏沒有夾雜什麽情感,隻是靜靜地述說,可溫暖憑空聽出來一點放鬆與慵懶。
她從來沒在蕭淮身上感受到過。
“我很喜歡天津四。”不知道為什麽,蕭淮總覺得自己今天話有點多, “在北邊邊境執行任務時,我靠著它用最小的損失完成了任務,它救了我的命。”
“哦。”溫暖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幹巴巴地回應。
蕭淮安靜地躺在她身邊,跟她討論星宿,這特麽也太魔幻了吧!
可溫暖忍不住順著他的聲音去想,他究竟有沒有什麽暗示呢?
為什麽突然提起夏季大三角,是在說她、蘇吟雪和蕭淮之間的關係嗎?
那誰是織女,誰又是天津四?
腦中十分混亂,溫暖忍不住狂飆的思緒。
好半天,身側沒有傳來聲音,反而聽到了極為舒緩平靜的呼吸聲。
溫暖側過頭去看蕭淮,卻看到他閉上了眼睛,呼吸拉得綿長,竟然睡著了。
睡著了?!
溫暖瞪大了眼睛,探過頭去查看,隻看到蕭淮鼻翼翕動,在月光下安靜地躺著,沒對她的探查有任何反應。
溫暖僵硬地又躺回去,過了半晌,又側過身子,側躺在著看著蕭淮。
或許是剛下過雨,天上的月亮顯得格外亮,月光灑落在蕭淮硬挺的五官上,硬是顯出幾分柔和感。
似乎連蕭淮都被這柔和的月色感染,去了幾分淩厲與肅殺。
溫暖想起來,從昨天開始,蕭淮乘著直升飛機來救她,受了那麽多傷,隻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天亮後又接到命令開始指揮救援,一直沒有休息。
怪不得這麽快就睡熟了。
“蕭淮……”她輕聲叫他的名字,“回去睡吧。”
躺在旁邊的人沒有絲毫動靜,甚至沒有打鼾,對她的叫聲毫無反應。
見叫不醒他,溫暖有些無措。
該怎麽辦?去搖醒他,還是自己直接回去?
想了又想,溫暖還是沒去搖他,放任自己靜靜地躺在一邊,看著夜色中那張熟悉的臉。
反正她已經計劃好這次回到蕭家,就要帶著西瓜離開了,再也不會跟蕭淮有什麽交集,再放任自己一次。
一次就好。
結婚五年,他們從來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就連僅有的兩次做愛,蕭淮也沒在她房間裏過夜。
這算不算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
如果車鬥算床的話。
他們這也算是地為席天為被了。
睡意逐漸湧來,溫暖也逐漸睡去。
就在溫暖呼吸逐漸平穩的時候,蕭淮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犀利明亮,哪有一點睡意。
蕭淮側過頭去看溫暖,月光讓她的肌膚像是瑩潤的陶瓷,散發著淡淡的光澤感。
美得驚心動魄。
他來找溫暖,本意是為蘇吟雪說情。
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蘇吟雪雖然是他喜歡的人,可做錯就是做錯了,他不能因為感情包庇蘇吟雪。
隻是溫暖手中有能讓蘇吟雪身敗名裂的證據,他不想讓事情進一步激化。
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以蘇家的力量對付溫暖一個沒有後台的人,簡直易如反掌。
他的年假時長也快用完了,到時候還是要回部隊,他也沒有辦法盯著溫暖,萬一溫暖被蘇家報複,他鞭長莫及。
雖然他們馬上就要離婚,但……
但什麽?蕭淮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不想看到溫暖受傷。
或許因為她是西瓜的母親吧,西瓜需要一個母親。
而溫暖性格溫和堅韌,醫術高明,又有大愛,做母親還是非常優秀的。
他是這麽說服自己的。
但真到了溫暖麵前,他準備的話一句都說不出。
無論是讓溫暖交出錄音,還是讓她原諒蘇吟雪,他都說不出口。
算了,就這樣吧,不過是多費點心,自己多看著點就好。
蕭淮看著溫暖瑟縮地抱進了肩膀,皺了皺眉,坐起來脫下自己的作戰服外套,蓋在她身上。
看著溫暖平緩下來,唇角還勾著一抹溫柔的笑,看來是做了個好夢。
蕭淮抿了抿唇,也躺下睡了。
他明明可以叫醒溫暖回帳篷去睡,那裏有床有被子,不會冷,可他卻故意忽略了這個可能性。
第二天一早,溫暖是被響亮的“一二三四”叫醒的。
她猛地坐起來,然後全身酸痛,差點沒起來。
她一臉懵逼地看著四周的鐵皮,又抓著從身上滑落的衣服,緩慢地眨眨眼,這才想起來是怎麽回事。
昨天她和蕭淮在車鬥裏睡著了。
怪不得她渾身酸痛,在硬硬的車鬥裏睡一夜,能不痛嗎!
現在車鬥裏早就隻剩下了她自己,還有身上披著的作戰服外套。
“兩個傻子在車鬥裏睡了一夜?還被硌得腰酸背痛?”溫暖喃喃自語,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