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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廢鐵城最恐怖的人(七千字)

  血色的影子投向戰場的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因此驚住。


  舒亞倩的感覺是最靈敏的,她本來就已經來到了廢鐵城唯一的無面人教堂之前,準備敲響這個很久沒有響起來的鐘。


  但是,血色影子投射向戰場的一刻,卻忽然使得她頭皮發麻。


  她吃驚的轉過身,就看到了這座城市裡的變化。


  因著城外的血肉怪樹延伸進來的觸角,因著那四下里傳播的白化病,也因為著那些城外騎士團與神秘勢力的一次次衝擊,整座廢鐵城裡,到處是混亂與恐懼。


  面對惡魔的力量,沒人可以不感覺到恐懼。


  甚至因為這種恐懼而向著那秩序教會的神膜拜,甘願獻出自己的都有不少,秩序教會的新神也是因為這種邏輯而變得強大。


  但如今,舒亞倩卻看到這些人正在變得憤怒,他們每一個人都紅著眼睛,帶著一種讓人害怕的瘋狂意味,弱小的精神世界,竟爆發出了幾欲毀滅一切的慾望。


  這種毀滅一切的力量當然是嚇人的,但舒亞倩卻震驚的發現,起碼在這一刻,那些人臉上沒有了恐懼。


  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心臟在彭彭的跳。


  這時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籠罩在這個城市上空的威脅開始消褪,取而代之的,則是這座城市無形之中產生的,對其他力量的威脅。


  甚至在恍忽的精神世界,她也可以看到,魏衛正面帶微笑,神色優雅的將那個「新神」置放於餐桌之上,一點一點,將其將成祭品享受掉的一幕。


  那可是秩序教會的新神,他居然在解剖對方,學習對方,甚至當成了豐盛的晚餐?

  秩序教會的新神,便已經是超出了普通惡魔力量的深層次邏輯,但卻仍然會有一種邏輯是超過了它的?

  ……


  ……


  「我的任務完成了……」


  這一刻的她,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完成了導師此前最大的期待,也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任務完成了,諾亞已經初步在基金會的掌控之中,秩序教會的隱藏計劃浮出水面,並且被破壞的乾乾淨淨,甚至連最不重要的廢鐵城,也可以保住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但她卻完全沒有感受到喜悅,只有隱隱的恐慌。


  過來之前,她就知道魏衛的猩紅並不這麼簡單,但看到了這一幕的出現,還是有些被嚇到了。


  而通過這一幕,她也終於明白了薔薇教派的秘密,大概,值得那種神秘組織寄予厚望的,也只有此時的魏衛吧……


  「似乎我該立刻嚮導師彙報?」


  她心裡居然顯得有些亂:「告訴她我們確實通過他找到了薔薇教會的目標,也告訴她,騰蛇教官的警告,其實才是對的?」


  更重要的是:「這可是我的未婚夫啊……」


  「究竟是工作重要,還是伴侶更重要呢?」


  「……」


  「……」


  同樣也是在血色影子投向了戰場的一刻,歐陽隊長也感受到了那種驚人的力量。


  那種力量,還很弱小,最起碼與歐陽隊長的作死生涯相比,還遠遠達不到會被他認為恐怖的程度。


  但是,也正因為有著海量的見識與經驗,所以歐陽隊長知道這種力量的可怕程度,就如同他一眼便看出了秩序教會那位新神的恐怖。


  對此,他只有深深的感慨,但出人意料的,臉上並沒有驚訝的神色。


  「你似乎並不怕他?」


  陪伴在了歐陽隊長身邊的痴愚之靈,正因為那一聲「大嫂」而興奮,這時目光也向著歐陽隊長看了過來。


  「他是我的隊員,我怕他做什麼?」


  歐陽隊長只能低沉的嘆惜。


  他早就隱約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早在第一次見到了魏衛有「傾聽恐懼」的能力時,便發現了他的惡魔力量那與別人不同的特質。


  雖然自己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也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打探他的秘密。


  但久而久之,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真相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直到這一刻,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原來自己最擔憂的事情,確實是存在的,比自己擔憂的還要可怕。


  在這時,他也只能感慨:「而且,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人啊……」


  「……雖然很多審美的方面,有著自己的個性。」


  「……」


  痴愚之靈如同一個普通的女人般吃吃笑了起來,回味道:「確實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啊……」


  「……」


  而在他們對面,那位秩序教會的大騎士,已經化作了一尊絕望的凋像。


  他自己理解中的惡魔,把他變成了失去所有神智的石像,但是,在最後一絲屬於生命的靈性,在他的腦海里消失時,帶給他的,卻只有絕望:


  「可惡的歐陽,你究竟在廢鐵城藏了什麼樣的怪物啊……」


  「……」


  這時的他,甚至有種巴不得快些變成石像的衝動,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內心裡那深深的挫敗與無力感。


  新神的強大,便是秩序教會研究出來的一種新式超現實邏輯。


  作為十二神代表的邏輯之外的第十三種,這種邏輯,天然就有著遊離於十二神邏輯之外的獨特性與陌生感。


  甚至說,秩序教會也有著借且這第十三種邏輯,去容納並覆蓋十二神邏輯的野心。


  以秩序為名,將十二神困於囚籠。


  但結果,新神出現的第一次,就被其他人解構,並學習了?


  這無法不絕望!


  「原來,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承受了那麼大的風險,甚至,不惜犧牲了部分自己的原則與理念,去拚命追求的東西,早就是別人研究過的了。」


  「或許,我們夢寐以求的神,只是別人眼中推倒重做的殘次品而已……」


  「……」


  「……」


  「該死的魏衛,魏瘋子,瘋狗衛……」


  已經徹底禿了的黑色渡鴉,在聽到了耳邊響起的那一聲調侃時,也一下子炸毛了……不對,沒有毛可以炸了。


  他只是在憤怒。


  這一隻巨大的血肉怪樹,如今已經開始崩潰,雖然一直是自己在正面戰場與這隻惡魔投影對抗,但它的崩潰卻不是因為自己。


  而是因為那一抹血色的影子帶來的恐懼,使得那些生命教團的信徒,意志徹底的崩潰了。


  身為基金會秘密任務執行小隊的一顆新星,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畢竟,他來到這裡,原本的任務,就是因為擔心這樣失控的事情發生。


  而在這一刻,他意識到,失控不僅出現了,還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嚴重。


  該死的魏衛,你為什麼不能藏著掖著一點。


  你為什麼就把這種力量直接表現出來了?

  之前教官教我們的藏起自身秘密這一課,直接被你吃了嗎?

  你難道真想有一天站在基金會的對立面?


  按理說,哪怕真的看著廢鐵城被毀掉,你也不該把自己的這一面表現出來的啊……


  太多的憤怒在心裡涌盪著,因此在這一刻,他只能不停的發出咒罵:「說誰呢你?換了那幾個,也不可能這麼快的結束!」


  ……


  ……


  骨笛聲已經消失,或許是因為那位秩序教會的大騎士已經徹底融化的原因。


  而在整片戰場上,混亂達到了頂峰,但卻不再是為了襲擊,而是因為各方勢力的潰散,他們在恍忽的精神世界,看到了自己的「神」被肢解的一幕,終於崩不住了。


  那種足以摧毀任何信仰的畫面,造成了他們精神世界的崩潰,內心裡只有恐懼,只想著逃走。


  「彙報給主教,一定要彙報給主教……」


  身後展開了一本書藉虛影的知識惡魔騎士,在豬仔哥的追殺下,毫無對抗的勇氣,只想著快一點逃出戰場。


  但豬仔哥卻在對著他窮追不捨。


  「難道,我真要在戰場上,輸給一個位階比我低的小女孩?」


  另外一位戰爭惡魔體系的秩序騎士,則在森森的衝鋒之下,內心裡竟產生了這樣離奇的一幕。


  而在這一絲疑慮出現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戰爭惡魔開始懷疑自己的強大時,便等於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墮化或是失控,很快就會到來……


  而那個信念堅定的女孩,鳶尾騎士的孫女……


  ……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前途在等待著她,因為她創造了奇迹。


  一個戰爭惡魔,在正面戰場上,擊敗了比自己更高位階的戰爭惡魔,這是戰爭惡魔體系,最大的榮譽,也是最大的儀式感。


  可也就在每個人都因為那洞穿心臟的恐懼而逃走時,他們眼前卻出現了更濃烈的血色,耳邊充滿了懊悔與痛苦的「福音」,正瘋狂的灌進自己的大腦,他們看到了眼前的視野,正在變得離奇而神秘,看到了廢鐵城上空,有一隻巨大的,鮮紅色的羊臉惡魔,正展開了黑色的蝠翼飛騰到高空之中,向著他們,舉起了手裡那柄猙獰的血色轉輪槍……


  他們想要撤出這片戰場,但卻已經沒有機會撤出了。


  不是他們在襲擊廢鐵城,而是廢鐵城的惡魔,一直在等著他們的襲擊。


  他們已經掉進了惡魔的陷阱,惡魔又怎麼會放他們離開?

  ……


  ……


  「突突突……」


  在那猩紅色的槍管開始向著每一個的腦海傾泄子彈之時,魏衛的心情,異常的平靜。


  此時他仍然在為那位初生的秩序新神做著手術,甚至感覺自己一直都在這裡,沒有動過,只是自己的思維,自然可以投射進其他人的腦海。


  即使是羊臉惡魔手持多管轉輪槍指向其他人的一幕,對於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念頭的投射。


  這時的他,只是深層次的解構了眼前這個號稱是神的傢伙,以猩紅的力量,覆蓋了構成他的每一絲邏輯力量。


  深層次的表現,是猩紅力量對它的覆蓋,每一絲的覆蓋與吸納。


  淺層次的表現,就是自己在一點一點將它吃掉。


  最表層的表現,便是自己正在將他束縛在手術台上,一點一點的,將他徹底支解。


  而在現實世界,則是那些剛剛被這位「神」的力量所影響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種直觀而且強烈的恐懼影響。


  對此魏衛並沒有任何心理負責。


  我只是想要你們放下手裡的屠刀而已。


  用你們再也無法拿起屠刀的方式。


  勸人向善,不就是讓他再也沒有傷害別人的慾望與能力嗎?

  魏衛覺得自己做的很好。


  ……


  ……


  「當,當,當……」


  猩紅的力量,開始淹沒那位新神最後的顆粒與線條,羊臉惡魔開始向著戰場上最絕望的人掃射出恐懼的子彈。


  在這一刻,舒亞倩還是敲響了無面人教堂的鐘。


  不是為了召喚什麼,而是因為,她知道,這一刻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向這個世界宣布,一些超出理解的東西,真正誕生了。


  在這短短的一夜,處於精神壁壘邊緣的廢鐵城,發出了一些事。


  有人證明了,神是可以存在的。


  然後,緊接著又有人證明了,神是可以被殺死的。


  如果說,神之概念是一種擂台上的競逐。


  那麼一個自稱是神的傢伙被證偽,證偽了這個神的存在,又會在其他人眼中算是什麼?

  ……


  ……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被那貫穿了戰場的血色影子給嚇到,起碼還有人沒顧得上。


  此時的廢鐵城,某個命運註定的十字路口,就連羊臉惡魔都特意迴避了的,最為乾淨的一片區域,葉飛飛和白色頭髮的年輕人,都表現的很憤怒。


  葉飛飛這會已經忍不了了。


  自己已經很忍讓了好嘛,自己明明比小衛哥更早一步過來實習,但他的表現一直比自己好。


  更早開始接觸真正任務的是他,更早被寄予厚望的是他。


  與他相比,自己才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實習生……


  可是,自己也有驕傲的事情的,那就是,自己確實比魏衛更早一步轉正了。


  歐陽隊長甚至還特意跟自己說了:「飛飛啊,我只是給小魏留面子不說罷了,你的表現可比他好。」


  「你以為這只是相差幾天時間的轉正嗎?」


  「不,這代表了我們隊里對你們兩個實習生的認可程度。」


  「這代表著,你比他更早的得到了咱們隊里一致的認可,這是對你的努力和奮鬥的回報。」


  「以後別管其他怎麼著,按轉正的時間來算,你永遠是他姐……」


  「……」


  隊長說的多好啊……


  葉飛飛內心裡隱約的那種實習生之間的競爭心態完全被激發了,小小的驕傲從來不說,但一直深深的記著。


  可如今,居然有人把自己這份小小的驕傲給打擊了?

  我才是第六人,你憑什麼說他是?


  他就是個老七!


  而在她對面,那位白頭髮的年輕人,臉頰上的肌肉,也出現了蚯引一般的扭曲,感覺詫異,甚至有些荒唐的看向了眼前這個小姑娘。


  身上的惡魔力量弱小到幾乎感應不到,這是第幾狀態?

  一,還是二?


  隊長是為了羞侮自己嗎?居然找了這樣一個人來取代自己之前的位置?


  他似笑非笑的臉上,笑容越來越濃烈,但眼底的陰冷與憤怒卻愈發的深,忽然之間,一道陰冷的光芒在眼睛里閃過。


  空氣似乎出現了短暫的抖動,隱藏有惡魔的囈語在周圍響起。


  葉飛飛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倒是旁邊的老董吃了一驚,心裡大喝一聲:「兩萬塊!」


  然後身體及時衝上,竟產生了瞬間轉移的效果,以生命交換的方式,將自己的生命能量流向了葉飛飛的身前,替她擋住了那無形中襲來的惡魔力量。


  他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塊白斑,並且這塊白斑,正在快速的蔓延,放大。


  但是老董拚命集中了自己的生命力量,而生命力量的爆發,又不停的將這一塊白斑的面積壓縮,變小。


  兩者竟似產生了某種較量,時大時小,戰勢膠著。


  只是,對於白頭髮年輕人而已,只是釋放了這一次惡魔力量,便已眯起了眼睛,似乎後面的事情,再與他沒有關係。


  但老董卻需要一刻不停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力量,來對抗白斑的蔓延。


  這是一種極不公平的對決,對方只是釋放一次疾病能力,但生命惡魔卻需要不停的消耗自己來對抗。


  旁邊的董芽芽,已經嚇了一跳,悄悄向後退。


  看著爺爺有些吃力的樣子,她不由得有些擔心,但想到了舒亞倩之前說過的話,心裡卻又很快的得到了安慰。


  「爺爺死了,一定要給他買最好的骨灰盒……」


  「……算了,打折的也一樣用。」


  「……」


  而眼前白臉,顯然根本沒有興趣和老董對抗,見老董擋住了自己的襲擊,頓時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身邊的隊員,想也不想便沖了上來。


  女妖騎士團,和白鬼騎士團一樣,有著七人的配置。


  白臉兒身邊的六位隊員,也都是他精心招募過來的,實力如何並不看重,看重的就是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而這篩選的過程,便是不停的把隊員殺死又重新招募的過程。


  這六人反應極快,其中兩個,立刻一左一右,出現在了老董的身邊,無形的秘陣,將他的身體束縛,然後拉扯到了一旁邊。


  另外兩個,立刻舉槍對準了董芽芽,董芽芽也閃電般的舉起了兩隻小手投降。


  最後兩個,則是快速的在周圍布控,他們能夠感覺到這座城市的危險,甚至可以看到,不遠處正有許多瘋狂的市民組成了隊,在兇狠搜索著衝進城來的人。


  按理說這時該離開,但他們了解白臉兒,知道這位隊長想做什麼的時候,一定要配合,而不是勸阻。


  同一時間,看到老董被人瞬間制住,就連董芽芽,都被人拿槍指住了。


  葉飛飛心裡的驚恐衝擊著心臟,她還是勇敢而且聰明的,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立刻就一步搶上,抬槍指向了那個白頭髮的年輕人。


  她毫不猶豫打開了保險,已經決定開槍,因為這些人明顯很危險。


  決定開槍,就是她能做出來的,最狠決,也最徹底的行為。


  但面對著這個女孩向自己舉起的手槍,白頭髮的年輕人,甚至只覺得可笑。


  他童孔略略變化,形成了一種充滿了澹黃色液體的渾濁體。


  面對著他舉起了手槍的葉飛飛頓時感覺腦袋裡彷彿有一根血管炸開,握著槍的手傾刻之間麻痹,甚至連槍都握不住。


  噹啷一聲,槍掉在了地上。


  瘟疫惡魔的能力之一,他讓葉飛飛半邊身體出現了中風似的效果。


  別說開槍,葉飛飛這時整個右臂都已麻木,端在了半空之中,連收都收不回來。


  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子。


  她只是努力的,控制著自己麻木的手掌,慢慢的,將自己的食指稍稍伸直,指向了對面的白臉兒。


  「白鬼騎士團的第六人,就這點東西?」


  白臉色兒似笑非笑的看著葉飛飛,澹澹道:「到了這時候,你有什麼話是想對我這位前輩說的嗎?」


  葉飛飛道:「biu……」


  「?」


  白臉兒明顯懵了一下,皺眉道:「取代我的,居然是個傻子?」


  出於謹慎,他還是向著周圍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任何變化,無奈的搖了下頭,似乎有些意興索然的味道,輕聲嘆道:「我本來以為,取代我的,起碼也是那個在諾亞競逐場里見到的男人,他多少還像點樣子,只有那種,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開諾亞的謎題,有能力在競逐開始之前就殺死了白司命,甚至敢於殺死所有競逐者的人,才有資格取代我啊……」


  「如果是第六人是他,我好歹心裡不會這麼失落的……」


  「……」


  他低聲說著,已經有些失落,輕輕的擺了下手,準備將眼前這個隊長給自己開的玩笑解決掉。


  「等……等等……」


  但也就在這時,忽然旁邊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白臉兒詫異轉頭,就見是那個雙手舉的高高的,人畜無害的小女孩。


  她害怕的看著白臉兒,道:「我有話說。」


  「什麼話?」


  白臉兒已經不耐煩了,但還是心煩意躁的問了一句。


  「那個……」


  董芽芽小心的看了葉飛飛一眼,道:「殺死了那個白司命的,其實是她……」


  「嗯?」


  白臉兒明顯沒反應過來,甚至根本沒辦法將這句話和眼前那個被自己「中風」的第六人聯繫到一起。


  「老子跟你們拼了……」


  同樣也在這一刻,被兩位女妖騎士團的隊員束縛住的老董,心裡忽然生出了一股子狠勁,他並不知道葉飛飛的能力,只是剛剛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了董芽芽的小臉上滿是對自己的擔憂,心裡頓時欣慰,想到了這個孫女還是關心自己的,但轉而一想,她擔憂,是因為她想到了自己可能會出事,自己會出事,便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自己死在這裡,自己的撫恤金會便給到她。


  撫恤金給到了她,那照她的脾氣,最多給自己買個好點的骨灰盒啊……


  老董一下子就出離的憤怒了,這丫頭會繼承自己的遺產,還會拿到自己的撫恤金,自己能夠拿到的,卻只有一個好點的骨灰盒……


  這不能忍,他立刻就打算拚命了。


  這時他已經完全被束縛,生命力量無法外泄,而且這兩個束縛住自己的人明顯對付生命惡魔很有經驗,就算自己生命力量外泄了,他們估計也有制約的方法。


  於是老董身體部內的血肉一陣涌動,忽然張大了嘴巴,含混的向這兩人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這兩個女妖騎士團的隊員也倍感詫異,下意識看去,就發現這居然是一顆暗黑色的手雷,還是已經拔掉了拉環的那種。


  「他嘴巴里怎麼會有手雷?」


  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那顆手雷,或者說,惡魔小南瓜,已經瞬間爆開。


  基金會先鋒武器實驗室出品的特殊殺傷性武器,在小範圍內爆開的威力恐怖到無法形容,他們幾乎連聲吶喊都沒發出,便已經被爆炸的餘波所淹沒。


  感覺到自己血肉被融化時的一刻,他們腦海里只想在咆孝:「什麼樣的人才會把一顆扯掉拉環的手雷藏在自己身體里?」


  「多變態的人才會把炸彈塞進自己身體,隨時準備著與人同歸於盡?」


  「……」


  但他們再憋屈,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將他們兩個人淹沒,兩個女妖騎士團里,除白臉之外最強大的隊員就死身死,甚至爆炸的餘波向著周圍擴散出去,就連周圍的另外幾個隊員以及白臉兒都被這爆炸的波浪衝擊,只有董芽芽,在爆炸的前一刻,小心挪動了一下腳步,恰好站在了均勻向周圍擴散的爆炸範圍死角,才沒有被飛濺的炸彈碎片波及其中。


  女妖騎士團,瞬間被沖得一個趔趄,更有人瞬間身負重傷。


  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態的他們,心裡頓時又驚又恐,而白臉兒則是臉色大變。


  他也被爆炸波及到了,更嚴重的是,好巧不巧,自己明明不是站在了最近的位置,但偏偏有一塊炸彈碎片,最大的且有最恐怖殺傷性的一塊,飛向了自己。


  瘟疫惡魔並沒有太強的對抗能力,他的身體也非常孱弱,瞬間但被那塊碎片擊中了心臟。


  生命力在轉瞬之間,便要消失,白臉兒心頭忽然生出了強烈的恐懼,在這一具身體生命力消失之前,忽然轉移。


  於不停的精神世界穿梭,距離這裡兩條街遠的一個地方,某個被白化病嚴重影響,幾乎全身都被白斑覆蓋的病人,勐得睜開了雙眼。


  白臉兒異常的憤怒,他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倒楣。


  倘若不是因為自己有著藉助白化病的傳播,轉移自己意識的能力,這會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一顆炸彈的波及之下。


  堂堂白鬼騎士團第六人,居然死在一顆炸彈下,這是什麼樣的笑話?

  「該死……」


  他意識轉移的一刻,立刻便在瘋狂的咒罵,只是咒罵聲還沒有落下,便忽然看到恐怖的一幕,周圍的世界正在飛快向上升騰。


  這是一個因為全身都被白化病感染,正在絕望跳樓自殺的人。


  自己居然轉移到了一個正在自殺的人身上。


  他驚的無法形容,甚至感覺有些過於荒唐,想也不想,便進行了第二次轉移。


  反正這座城市裡,有著無數被白化病深度感染的人,而自己,可以任意的穿梭到他們的身上。


  於是第二次睜開了眼,他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正縮在一個牆角,周圍全都是瘋狂的雇傭兵,外面則是持槍的巡城隊。


  是一支跟隨神秘家族進入了廢鐵城,卻被廢鐵城的人逼到了死角的雇傭兵,自己如今居然是他們唯一的人質,而他們恐懼之下,已經打算幹掉自己這個人質。


  在槍口冒出火焰之前,白臉兒想都不想,再次轉移。


  意識穿梭,如同世界的切換,白臉兒在短短數秒之間,經歷了無數離奇的人生。


  他轉移到了正被幾隻狼狗追著嘶咬的倒霉傢伙身上,轉移到了正試圖揭掉自己全身皮膚的人身上,甚至轉移到了兩個以為末日降臨,正在*****的同性戀人身上。


  這都使得他經歷了如同噩夢一樣的恐怖,整個過程中,則似乎一直有隱約的惡魔狂笑追隨著他。


  直到,他帶著幾乎絕望般的心態,轉移到了一個全新的人身上,到了這時,他的精神力量也幾乎耗盡,快要沒有能力繼續移轉了。


  這一刻,他顧不得鬆口氣,轉移成功的一刻,立刻火燒了尾巴似的立刻左右張望。


  終於確定,這裡沒有危險,只有一個個的土堆,以及高大的吊車,未建成的樓盤,這似乎只是一片安靜的工地。


  「該死……」


  這一刻他終於可以痛快的罵了出來,並且迅速的起身,思索著該如何發泄自己的憤怒,如何給這座城市,留下最獨特的痕迹。


  尤其是,那個最令人厭惡的第六人。


  然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彭彭聲響,愕然轉頭。


  然後,他就看到一排排耀眼的大燈亮起,那是停在了工地陰影里的一排泥頭車,在某種神秘的力量影響下,它們忽然同一時間亮起了自己的大燈。


  耀得人眼花的白光里,似乎隱約有邪惡的笑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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