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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河底妖魔

  雜役弟子一旦突破,踏入了陸地境,就可以從雜役弟子提升為外門弟子。


  第一個好處,是不必做那些巡山、鋤草、施肥、灌水、陪練等雜役了。


  第二個好處,是可以拜一名內門弟子為師,正式開始學習煉丹術。


  第三個好處,是可以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小山峰,還可以有雜役弟子輪流當值,來幫著處理生活瑣事。


  雖然內門弟子都是由外門弟子一步步走上去的,但是輪到他們提攜後進的時候,很多內門弟子,並不願意收徒弟。


  真正心懷感恩,願意為門派著想,顧全大局的,乃是少數。


  這就導致了一個內門弟子常常有七八個,甚至十幾個徒弟的事情。


  幾乎每一天,都會有雜役弟子晉陞為外門弟子。


  但是不是每一天,都有內門弟子願意來外門收徒弟。


  於是,沈傲站在外門二長老的門前,有些尷尬。


  沒有人來認領,他就暫時不能改變自己的身份。雜役雖然不用做了,但是卻耽誤了煉丹術的修行。


  好在尷尬的人不止他一個,另一個身軀瘦小,名叫金銘的弟子,和他一樣,踏入了陸地境,前來尋師傅未果。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


  他們二人已經在這裡等了大半天了,再等下去,天就黑了。


  浪費一天的修行,簡直是罪過。


  就在二人猶豫著要不要離去的時候,三個人從遠處飛射而至。


  看他們身穿杏黃袍,可以得知,都是內門弟子。


  金銘喜悅道:「這下好了,有人來收咱們了。」


  沈傲也面露輕鬆之色,站直了身體。


  肯來收徒弟的,都是心善之人。自私自利的,根本不會讓教徒弟這種事來為難自己。


  三個人,皆是中年。


  其中一個紅光滿臉,身材高大,哈哈大笑道:「我肖松來收徒弟了,你們二人可是新踏入陸地境的弟子?」


  金銘上前道:「弟子金銘,拜見前輩。」


  沈傲也上前行了禮。


  那肖松聽了沈傲自報家門,頓時就是一愣:「沈傲,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


  身旁一個留著短髯的中年人道:「他就是那個修鍊三年,才踏入陸地境的弟子。」


  肖松聞言一愣,立刻離沈傲遠了一些。好向沈傲的蠢,會傳染給他一樣。


  沈傲心中暗罵,上前給第二個人行禮。


  那留著短髯的內門弟子連連擺手:「我公孫榭可教不了你這樣的好徒弟。」


  自己還沒怎麼著,一下子被兩個人拒之門外。


  沈傲心中微微有些動氣。


  他抬頭看向第三個人,見是一個燕頜虎鬚、威武霸氣的漢子,頓時就是一愣。


  那漢子站在肖松和公孫榭身後,淡淡說了一句:「我是解千愁,願意拜師的,隨我走。」


  說完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一個酒葫蘆咕咚咚灌了幾口酒,仰身躺在地上。


  解千愁!

  沈傲聞言便是一愣。


  不為別的,實在是這個解千愁在丹鼎門的名氣太大。


  這個名氣,並不知道他武道有多高深,也不是指他煉丹術有多厲害。


  他的名氣,完全是從他的故事而來。


  解千愁是上品五流神根,丹鼎門三百年以來的第一天才。


  他六歲入山門,當年就踏入陸地境。


  八歲的時候,就踏入了四海境。


  十六歲,踏入蒼穹境,震驚了整個七煉山。


  丹鼎門視他為榮,無數天材地寶往他身上堆積。


  十八歲的時候,解千愁隻身入百里澤,活捉百里澤妖王寒尾巨蠍。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男子,三十歲之前就能踏入星辰境,成為天火國當之無愧的頂尖強者。


  要知道,天火國皇帝身邊最厲害的護衛,也不過就是星辰境初期而已。


  一時之間,解千愁名聲大震,天火國人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有丹鼎門的弟子出門,都將解千愁掛在嘴上。


  他們都將解千愁當做自己的驕傲。


  解千愁為人豪爽仗義,快意恩仇,為天火國百姓做了無數斬妖除魔之事,天火國的百姓也都人人稱頌他的名字。


  而就在這個時候,解千愁的命運發生了轉折。


  一位雲燕國強者前來天火國拜訪皇帝,外出遊玩之時,因百姓對他不敬而震怒,揮手之間,天降雷霆,將一個村莊化為平地。


  倖存的百姓哭爹喊娘,上報給天火國皇帝知曉。


  天火國皇帝權衡利弊之後,罰了那星辰境強者十萬黃金,補償百姓,將他驅逐出境。


  百姓不依不饒,求到了蒼穹境巔峰的解千愁身上。


  解千愁當時正在宮中教授太子武技,聽聞此事,勃然大怒。


  數百名宮廷侍衛怕他將事情鬧大,上前阻攔,全都被他打飛出去。


  小太子不願意惹禍上身,求他置身事外,不要節外生枝。


  解千愁當場割下袍子,與太子斷了師生情誼。然後一人一劍,前去追殺星辰境強者。


  那一戰,爆發在百里澤,無人得以親見。


  然後那一戰後,百里澤四海境以上大妖悉數化為亡魂,僅有的幾座小山丘,也被夷為平地。


  那一戰後,星辰境強者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解千愁,滿身是血的回到了丹鼎門。


  這一戰,他丟了左臂,毀了神根,從蒼穹境巔峰,一下子跌回了陸地境一重天,勉強保住了修行者的身份,從此以後,卻徹頭徹尾的成為了一個廢人。


  丹鼎門門主考慮到他曾經的輝煌,讓他穿杏黃袍,當內門弟子,負責教授新晉的外門弟子練習武技和煉丹術。


  然後這時的解千愁,已經不再是那個快意恩仇的劍客。


  他頹廢了。


  解千愁,從此酗酒度日,成了真正的一醉解千愁。


  拜入他門下的弟子,每日里都見不到他清醒時的樣子。


  偶爾偷一點懶,犯一點小錯誤,就會被他呵斥大罵。


  他的性情粗暴的,就連莽蒼山的暴熊都要甘拜下風。


  最近這幾年,幾乎再沒有人拜他為師。因為誰也不願意自己跟一個整天發酒瘋的醉漢生活在一起。


  解千愁躺在地上,有酒漬從他唇邊露出來。亂蓬蓬的鬍渣,讓他看上去無比潦倒。


  肖松和公孫榭顯然對解千愁沒什麼好感,一個個捂著鼻子,離他遠遠的。


  沈傲愣在當場。


  難道,被人嫌棄的自己,正能拜同樣被人嫌棄的解千愁為師?


  他在這裡發愣的時候,那邊肖松和公孫榭,已經開始搶徒弟了。


  金銘從進入丹鼎門,到踏入陸地境,只花了一年時間。


  相對來說,這個資質算是不錯。最起碼,比沈傲要強多了。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二人自然是要爭搶金銘的。


  沈傲被冷落在一旁,肖松和公孫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打算收他。


  他們二人,除了名姓之外,甚至都沒有問沈傲一句多餘的話。


  解千愁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看樣子,也沒有什麼興趣問沈傲問題。


  對他來說,每日里只要有酒喝,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有沒有人拜他為師,他根本就不在乎。


  沈傲嗅了嗅空氣中的酒氣,發覺那是最劣質的酒,不由得對這個昔日英雄,有了一絲絲同情。


  他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在場的幾個人見他轉身走了,以為他放棄了拜師,皆在心中鬆了口氣。


  這樣的貨色,不淪落到誰的手裡,都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解千愁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完全不在乎誰來誰去。


  沈傲來到多寶閣,向雜役弟子買了一百缸松子酒。


  松子酒不是什麼好酒,如果把酒分為十等,松子酒只能排在七八等。


  松子酒之所以在丹鼎門暢銷,是因為丹鼎門漫山遍野都是松樹。結出的松子實在太多了。


  大家釀酒,就地取材,這松子酒自然大行其道。


  沈傲買了一百缸松子酒,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施展合體神訣,將那一百缸酒,合為了一缸。


  這一缸合出來的松子酒,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松子酒,可以稱之為靈酒。


  裡面蘊含了一百缸松子酒的精華,飲之味道醇香,可以強健體魄,延年益壽。


  抱著這罈子松子靈酒,沈傲回到了解千愁醉酒之地。


  這個時候,金銘已經選擇了公孫榭為師。


  落選的肖松看了一眼沈傲,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寧可今日收不到徒弟,也不會選擇沈傲。


  沈傲的問題不在於他是否努力,而在他的神根太差。


  這樣的徒弟,想要有所成就太難了。


  但是別人看到他差,不會去想他有什麼問題,而是會去質疑師傅是幹什麼吃的。


  這樣的費力不討好的事,他堅決不做。


  沈傲壓根也梅瞧他一眼。


  看不起自己的人,他從來都看不起。


  他抱著酒罈子,一步步走向正在地上酣睡的解千愁。


  金銘注意到他這不同尋常的行為,驚訝地叫住了他:「沈傲,你想幹什麼?」


  沈傲沖他笑笑:「我打算拜解千愁前輩為師。」


  金銘的嘴巴張的能塞個鴨蛋進去:「沈傲,你瘋了吧?解千愁和你一樣,都是陸地境一重天修為,你拜他為師,圖個什麼?」


  沈傲道:「他如今雖然落魄,以前卻真的輝煌過。我覺得,他有能力當我的師傅。」


  金銘咽了口唾沫道:「可是,不止如此啊。他脾氣暴躁,對弟子一個看不順眼,非打即罵。曾經拜他為師的那些弟子,幾乎全都跑光了。你主動湊上去,不怕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嗎?」


  沈傲沉默了一下,說道:「如果換成是我,經歷了他曾經經歷過的事,恐怕已經絕望的自殺了。他能堅持活下來,還願意後進弟子做師傅,僅憑這一點,他就值得我敬佩。」


  「可是……他的脾氣……」


  「他的脾氣暴躁易怒,我知道。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嚴師出高徒,弟子不努力不爭氣,當師傅的,本來就該嚴加管教啊。師傅又不是親爹,憑什麼慣著徒弟?」


  「你要是不怕死,就儘管拜他。」金銘見說服不了沈傲,十分惋惜,「可惜你歷經千辛萬苦才踏入陸地境,我只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沈傲微微一笑,邁步來到酣睡的解千愁身前。


  解千愁呼呼大睡,根本就意識不到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傲將那一探松子靈酒放在距離他鼻子很近的地方,在一旁安靜地等待。


  松子靈酒,凝聚了一百壇酒的濃郁醇香,別說解千愁了,就算是附近的肖松和公孫榭,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解千愁睜開眼睛,看到了擺在面前的松子靈酒。


  他坐起身來,拎起罈子咕咚咚往肚子里開始灌酒。


  肖松和公孫榭看得目瞪口呆,心說這麼好的酒你直接當水灌,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這和牛嚼牡丹有什麼區別?

  松子靈酒凝聚了百壇酒的醇香,更是蘊含了大量的元氣精華。


  解千愁狂飲片刻后,一張臉頓時間紅了起來。


  「好酒!」


  解千愁將那一壇酒隨手一擲,丟到了百寶囊中,直勾勾瞪著面前的沈傲:「小子,你要拜我為師?」


  沈傲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前輩若不嫌棄,沈傲願意拜您為師。」


  解千愁眯著眼睛看著沈傲:「你要跟著我學什麼?」


  沈傲直視他的眼睛:「學你快意恩仇的俠氣,學你不畏強權的霸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學你已經淪為了廢人卻還在回報師門的義氣!」


  肖松和公孫榭聽了這話,意外的看了沈傲一眼。


  都這麼多年了,還有人為解千愁當年的事迹而喝彩?

  你是沒看到他現在的德行嗎?居然要學他?


  解千愁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傲一言不發,等他回復。


  解千愁的聲音有些英雄落魄的悲涼:「我已經不是當年的解千愁,我也不想你做當年的解千愁。對不起,你這徒弟,我不收。」


  沈傲似乎早就料到了解千愁的反應,笑著說道:「神根被毀,並非不能恢復。但是意志消沉,卻是無藥可救。解前輩,如果你一輩子就這樣沉淪下去,那麼我每天都會提供美酒給你,祝你早一日登上極樂。如果還希望有再上雲霄的一天,可以來找我。我叫沈傲,雜役弟子都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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