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故作堅強

  “咦？你這位老板還真是奇怪，別人都是拚命地攬生意，可是你卻偏偏把生意往外趕，這是何道理。”女老板正好也繡得累了，抬起頭來，放下手裏的針，起身站了起來，有些無奈地說：“這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不是不想掙您的銀子，實在是沒有時間呢，前幾日接了一套吉服的繡活，對方給了很多銀子，說是急手，所以，最近繡莊裏所有的繡娘都將別的活計放在了一遍，便力開始繡這新娘的嫁衣呢。”“喔？不知道是誰家娶妻，竟然娶得這麽急？”按沐城的規矩，從下聘書，到迎娶過門，最快也要大半年的光景，這一家如此趕著要吉服，想必是有什麽原因吧。“誰知道呢？這家的主人從來都沒有露麵過，隻是差人來給了銀子和衣服的繡圖和尺寸，我們隻好照做了，因為趕工，所以對方打賞的銀子也非常可觀。”杜念杳走到繡架前，掃了一眼繡架上的圖案，心中猛地一驚：“這便是那家人所要繡的圖案嗎？”女老板也不隱瞞：“是啊，我也覺得有些意外，別人家的吉服上，繡的都是龍鳳呈祥，隻有這一件，繡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而且這幅繡圖上的鴛鴦，還真是畫得別出心裁，旁邊還有一朵並蒂蓮花呢，喻意是好的，就是這兩種不相幹的東西放在一起，總覺得怪怪的。”“我能看看客人畫的那幅圖嗎？”杜念杳有些激動地問著，這幅完成了一半的繡圖竟然如此的熟悉。“沒問題，就擱在那桌子上麵，你自己去看吧。”女老板慷慨地隨手一指，讓杜念杳自己去看。杜念杳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將那幅畫拿到手裏，突然就明白了。這幅畫是顧青蔓親手所畫的，而且這樣的畫麵是他很久以前手把手地教著她畫麵出來的，就連一花一枝都沒有偏頗，顧青蔓要求在喜服上繡這樣的繡紋，無非就是想用這樣的方法將信息傳遞出來，讓他知曉，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誤打誤撞地碰到了。“這位先生，您怎麽了？”女老板看著他拿著那張畫發了呆，不由好心地提醒著他。“喔，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這個即將要成親的神秘客人可能是我的故友。”杜念杳問：“請問這嫁衣繡好之後，要如何送還給這對新人呢？”“那人說了，再過三日，會派人來拿。”女老板回答道：“我們這邊也會有一位負責裁剪的師傅跟過去，如果新娘穿著有什麽尺寸不合的地方，當場會做修改。”杜念杳的眼睛一亮，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太好了，老板，我可不可以見一見那位要跟過去裁剪的師傅呢？”成親的日子一天天的臨近了，顧青蔓的心像是在熱油裏煎熬一般，香雲偶爾會露個麵，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陪著良宴，對於他們兩個人這樣親密的關係，顧青蔓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卻已經不想再過多地關注了。良宴所住的石屋裏，門扉緊閉，香雲守在門口，遠遠地看著良宴正坐在床上打坐練功，他的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許久，那層光芒才緩緩地淡去，他的全身早已經沁滿了汗珠，於是，他輕輕地掀開床幔，走了出來。香雲見狀，趕緊上前去扶住了虛軟無力的他，從懷裏掏出帕子替他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關心地問：“你沒事吧。”“我沒事，今日好了很多。”“如果不是要替我療毒，你也不必受這樣的罪。”香雲跪了下來：“謝謝你，風爺。”“我說過，我不是在救你。”良宴淡淡地說著，將手裏的帕子遞還給香雲：“我隻是需要同盟而已。”香雲接過帕子，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您都是香雲的救命恩人，如果一直都跟著杜一泓，他一定不會給我解藥，我總是會死的。”“青蔓那邊如何了？”良宴問：“她的情緒還好嗎？”“自從那天晚上讓她看到那一幕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都不太好，不過，在杜一泓的麵前，還是表現得很平靜，她似乎並沒有失憶，隻不過是為了保護你而裝出不認識你的樣子。”香雲的神色黯淡：“我都有些不忍心了，看她偽裝得如此辛苦，風爺，你真的不要我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她嗎？你明明就沒有——”“告訴她又有何用？”良宴製止了香雲：“現在最重要的是將的身上的毒性早日驅散，以保在婚禮的那一天可以成功助她脫逃，香雲，我再叮囑你一遍，那一天，隻要我出手，你便不顧一切地帶著她逃，千萬不要回頭，以我一人之力，隻能抵擋一時，卻不足能與他們對抗。”“那你自己要怎麽辦？”香雲急得：“你當真不要命了嗎？”“隻有這一次機會了，如果不能助青蔓逃出去的話，我們都會有危險的，你以為以杜一泓的性子，會留我多久？”良宴笑著：“所以，成敗在此一搏，你隻要將她帶入沐城，交到杜念杳的手裏，便可以了。”香雲聽了，不由地難過起來：“這都是我的錯，誠如青蔓所說，如果我能夠多信任她一些，也不致於會被杜一泓所用，將你們一步步地引到如此田地，我要如何贖罪啊？”“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良宴安慰著她：“你隻要記得，替我好好保護青蔓，便是最好的贖罪了，我不能讓她過著一生不幸的日子。”香雲強忍著眼淚，點頭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盡力的。”這時，他們聽到門外有“簌簌”的腳步聲，良宴立即警覺起來，拉過了香雲，生怕來人會看到她眼中的淚。可是，進來的不是旁人，卻是顧青蔓，她的腳步很輕，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神情，良隻看了一眼，便覺得心如刀絞，他相信香雲所說的，顧青蔓根本就沒有失憶，她不過是在保護自己罷了。可是，自己也要保護她，不能夠流露出多一點點的情愫，在這裏，就算杜一泓不在，也有無數雙不知道藏在哪裏的眼睛，在


  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顧青蔓看到在自己進來的那一瞬間，良宴將香雲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便讓她的心如墜冰窟之中，他竟然用這樣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去保護另一個女人。不，香雲如今也是他的女人，保護自己的女人，應該沒有什麽錯吧？“你在做什麽？”良宴的聲音冷冷的，率先開口質問。顧青蔓盯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夠在那雙清雅的眼裏看到如昔日一般的柔情，可是，卻沒有，她有些絕望，可還是開口道：“我就要成親了。”“嗬嗬——”良宴笑了起來：“恭喜你啊，得償所願！”顧青蔓顫抖著雙唇：“你——怎麽知道，我一定就願意呢？”“你表現得還不夠快樂嗎？你已經說你忘記了我，忘記了曾經的一切，又答應了嫁給杜一泓，還邀請我做你們的主婚人，沒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著你這麽做，可見你是雨具發樂意的。”良宴說得雲淡風清，香雲也靜默地立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良宴——”顧青蔓抬起盈盈的淚眼，看著他，卻已經看不懂他了。“夠了，你什麽都不用再說了，我討厭女人的眼淚。”良宴一把擁住香雲，現在的他，隻能夠硬起心腸，讓顧青蔓對自己絕望，還有十天不到的時間，如果她現在突然改變心意，不要嫁給杜一泓了，那麽，他想要救她的唯一機會便沒有了，所以，自己必須讓她死心，讓她別無選擇：“你有你的歸宿，我也有了我最愛的人，你可千萬不要跑過來對我說，你現在又記起了我，不想嫁給杜一泓了。”顧青蔓的身子狠狠地震了一下，她的確是這樣想的，剛剛走到門外，突然很想很想見到他，很想很想告訴他不是自己絕情，也不是因為服用了忘情藥而忘記了他，她真的受不了兩個人之間這樣的冷漠，她隻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可是，自己沒有變，他卻已經變了，這是多麽諷刺的事情啊！顧青蔓看了一眼他懷裏的香雲，那個懷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無論有多麽的懷念，從此都不再屬於自己了。“我進來隻是告訴你，請你祝福我，我的心裏一直都隻有杜一泓，現在可以嫁給他了，我的確是滿心歡喜的，所以，無論我們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情，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我的心早已經不屬於你了，我相信，你也一樣。”顧青蔓強忍著悲傷，她不要在良宴的麵前顯得脆弱，她隻想好好的保留住自己最後的尊嚴：“等到我和泓成親之後，我自然會請他放你和香雲離開。”這是她最後能夠為良宴做的事情了，盡管有恨，盡管不甘心，不過，卻依舊舍不得他被禁錮，不如放他自由吧！良宴懷裏摟著香雲，看著顧青蔓搖搖欲墜的身子，看著她故作堅強，隻能緊緊地縮著手臂，忍住不要上前去抱住她的衝動，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艱難的兩個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