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探望故人

  這個夏天，風府裏都是靜悄悄的，良宴將玄武大街上的鋪子都轉了出去，隻留下航運這一門營生，除了必須要他去處理的事情，剩下的日子，便留在府裏安心地陪著妻子，他做什麽都是小心翼翼的，在顧青蔓的麵前，說話小心翼翼，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會因為自己而重新觸怒了她，讓她傷心。因為顧青蔓的身子，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可是，他得到的回應依舊是淡淡的，自從那幾日歇斯底裏地哭過幾遍之後，顧青蔓便安靜了下來，她在屋子裏麵靜養身子，哪裏也不出去，臉上和笑容也少了很多。良宴從顧青蔓回來的那一天，便搬到西廂去住了，但是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習慣性地來到她的住處，也不說話，而是細細地問過玲瓏關於顧青蔓的情況，事無巨細，從她的飲食到她的身體狀況，都會關心到，然後才會外出。每一次，顧青蔓在屋子裏麵，都能夠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在和玲瓏說話，他離開之後，玲瓏都會向她報備。他們兩個人默契地再也沒有提過孩子的事情，但是那個孩子卻成了他們心裏永遠的痛，顧青蔓以為這痛隻是她自己的，卻不知道良宴的心裏比她更痛。一個月後，顧青蔓已經可以下床了，她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盛夏的光蔭已經過得差不多了，她走出院子，在玲瓏的提議下去花園裏散步，看到池子裏滿池的蓮花都已經盛開了，都是一些很名貴的品種，一枝枝蓮花在微微的漣漪裏輕輕地搖擺著，煞是可以愛，她有些驚訝：“玲瓏，園子裏一直都是有蓮花的嗎？”“是的，這些蓮花已經有些年頭了，是這宅子原來的主人種下的，我聽說風爺剛來沐城時候，之所以會買下這座府邸，就是因為這宅子裏的蓮花品種名貴，我想，風爺應該是很喜歡蓮花的吧！”顧青蔓有些感動，那個時候的他，對自己還是戀戀不忘的嗎？否則怎麽會因為這一池的蓮花而買下這座府邸的呢？“夫人，其實風爺對您真的很好，我們這些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啊，這幾日，他還提醒過我，說園子裏的蓮花盛開了，讓我陪您到園子裏來看看蓮花呢，您就不要再和他置氣了，好嗎？”玲瓏央求著：“我們好久都沒有看到風爺笑過了，這個風府裏，氣氛也詭異壓抑，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笑。”“玲瓏，我這一生可能都不會覺得快樂了。”顧青蔓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已經死了，失去了孩子，而這個孩子還是被他的父親親手葬送的，讓她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曾經一遍一遍地問自己，能不能原諒良宴，讓這一切都當作沒有發生過一般，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就能夠夢見那個孩子可愛的樣子，她又怎麽能夠忘記，自己曾經是一位母親。“夫人。”玲瓏的聲音也有些酸酸的，她雖然年紀還小，不過卻能夠體會一個即將做母親的人，卻突然失去孩子的痛苦，所有的安慰都說不出口了。“我們回去吧。”有些東西，視而不見的比較好，就如這滿池的蓮花，開得再好，也隻能是舊日裏的回憶了。顧青蔓帶著玲瓏正準備回屋，卻聽到管家來報，說是有客人造訪，要探視顧青蔓。她有些好奇，自己在沐城無牽無掛的，怎麽會有人來看她，而且說了是探視，必定是知道她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不幸。來到前廳一看，原來來人是微服私訪的幻遙，他一身紫色的衣袍，不怒自威，全身上下依舊輻射出那種駭人的氣勢來，隻不過，做了這麽久的皇帝，曆練了這麽久，他比以前沉穩了很多，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把玩著管家剛剛奉上的精美茶具，巴圖爾就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顧青蔓看到幻遙之後，第一次輕輕地微笑了起來，她突然覺得，在這個時候能夠看到故人，真好！她娉婷地上前，在玲瓏的攙扶下就要行大禮，不過，幻遙似乎早就預料她會這樣做一般，連忙大步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胳膊，臉上有著微微的薄怒：“青蔓，你何故要這樣？是要和我生份了嗎？”顧青蔓抿著唇，看著英姿勃發的幻遙：“難道不應該嗎？您現在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啊！”幻遙不在意地哧笑了一下，看著顧青蔓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我倒是更羨慕良宴。”顧青蔓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管家最懂得察言觀色，家裏來了這麽尊貴的客人，他招呼打點的井井有條，態度也是不卑不亢，上前一步，小聲地提醒：“皇上，小的已經派人去找風爺了，相信他馬上就會趕回來接駕的。”“我是來看青蔓的，又不是來看他，他激動個什麽勁兒。”幻遙有些不滿，隨手一指他帶來的那堆東西，顧青蔓這才發現在客廳的一角，堆著像山一樣的禮物，光是大紅色的漆木大箱，就足足有四五隻，幻遙有些得意地說：“青蔓，這些都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裏麵有很多補血益氣的珍貴藥材，都是番邦進供的，聽說對你的身體有很好的滋補的作用，我便讓人統統地帶來了，另外還有一些珍稀的玩藝兒，我知道你並不稀罕，不過，那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每每我看到好東西的時候，想到的都是要和你一起分享才開心，不過，你不在我的身邊也是徒勞，正好借此次機會，讓我一償夙願。”“謝謝你，幻遙。”顧青蔓真誠地道謝。不要說這箱子裏的東西，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了，光憑他的心意，顧青蔓就已經很感激了，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一如既往的關心著自己。“其實還有一個人，死活要來看你，不過我不許。”幻遙突然孩子氣地露出白白的牙齒：“就是杜念杳，他聽說你受傷後便吵著要來找你，不過，我已經將他派到北方去做巡查的工作了，所以，這一次他是沒有機會了。”聽

  了他的話，顧青蔓不由地笑了，沒有想到幻遙竟然可以把那個來去自由的杜念杳緊緊地收為已用，還能夠讓他那麽的聽話，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幻遙的確依他們的約定，做了一個好皇帝。“他是我的哥哥，皇上您可以不許欺負他。”顧青蔓低頭笑著打趣，覺得連日來自己心中的陰霾因為幻遙的出現而驅散了一些。“我怎麽會欺負他？倒是他經常和我鬧才是。”出了宮，再也不用自稱是“朕”了，幻遙覺得非常的輕鬆，就這樣坐著和顧青蔓聊聊天，已經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事情了。“巴圖爾，好久都不見了，為何這一次你來沐城，不帶上連喜一起來呢？我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很想念她呢！”顧青蔓覺得很遺憾，連喜知道巴圖爾要來，為什麽沒有鬧著一起來看看她這個姐姐呢？巴圖爾這才有了動靜，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大臉漲紅了，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幻遙回頭看著一臉害羞的巴圖爾，代他說道：“其實連喜也一直吵著要來看你，不過，太醫卻查出她剛剛懷了身孕，因為孕中嘔吐得厲害，所以不宜來回奔波。”“是嗎？真是可喜可賀的好消息啊。”聽說好朋友就要做媽媽了，顧青蔓真是又替她開心就覺得有些傷感：“恭喜你，巴圖爾，你就要做父親了。”幻遙這才驚覺到自己說起連喜懷孕的事情，會不會讓顧青蔓觸景生情，不過，看她的表情，雖然有些不自在，卻是真心地為好友開心，不由放心了一點。“你不知道那個連喜有多麽的能折騰，把整個皇宮都鬧得雞犬不寧，其實我已經考慮是否要卸下巴圖爾的職務，讓他提前退位回鄉養老，隻要他安撫好他的那個小妻子，讓我清靜兩天。”幻遙一臉怕怕的神情，可見連喜已經將他折騰得夠嗆，隻是他說的時候，帶著幾分的誇張，希望能夠逗顧青蔓開心。顧青蔓笑了，那個連喜是真的有這樣的本領，她笑望著巴圖爾：“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吧！”巴圖爾憨憨地笑著，一臉幸福的樣子，一副“我辛苦，我樂意”的樣子。想到皇宮裏的種種，顧青蔓的心情無比的放鬆，她發現那些逝去的歲月裏，無論承受過多少，都會慢慢地忘記那些苦痛，沉澱下來的，都是些快樂和感動的回憶了，比如，她現在想到自己在皇宮的日子，想到更多的便是幻遙對她的包容，還有歡喜熱鬧的連喜帶給她的溫暖與快樂。這時正好良宴回來了，他才剛地踏進大廳，便看到顧青蔓大廳的右側，正和首位的幻遙相談甚歡，她笑得很開心，有多久，自己都沒有見到過她有這樣輕鬆快樂的笑了？隻可惜，這笑容卻不是衝著自己，而是因為幻遙。“風爺，您回來了？”管家見良宴回來，連忙出聲迎了上去，順勢“提醒”了一下大廳裏相談甚歡的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