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相見不識

  良宴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顧青蔓，看著她小鹿一樣分明明亮的大眼睛在看到自己時，卻是一片茫然，臉上也是掛著好奇的表情。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良宴設想過無數次他們重逢時的情形，想過無數種她的反應，可是，就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會這個樣子的。她居然裝作不認識自己。“顧青蔓——怎麽，你這麽快就將我忘記了嗎？”良宴咬著牙，心有不甘地問。顧青蔓也沒有想到風爺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不由瞪大了眼睛，無辜地眨了眨：“風爺，您說什麽？什麽我把您忘記了？難道說您之前認識奴婢嗎？”良宴冷笑了起來，看樣子，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認他了：“看來你的記性還真的不怎麽好啊？”“我——”顧青蔓一直以為這位風爺多麽的神秘，多麽的強大威武，可是，沒有想到他的神經還有點問題，真是可惜了，長得這樣好看的人，竟然腦子有問題，她暗暗地想，都說他性情陰晴不定，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還真是可憐。不對、不對，可憐的應該是她才對，從此要跟這樣的一個人朝夕相處。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阿秋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尷尬。“風爺，您的洗臉水打來了，我給您送進來。”說罷，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臉不放心的阿秋端著銅盆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顧青蔓，然後走到盥洗台前，正準備將那銅盆放下——“不必了，讓她端著。”良宴突然出聲吩咐。阿秋不知道他的火氣從哪裏來，風爺雖然冷淡，卻從不輕易地發脾氣，不知道顧青蔓哪裏得罪他了，進來還沒有多久，就惹怒了風爺，不過，他不敢多問，隻好端著那盆水，走到顧青蔓的麵前，讓她端住了。“在我回來之前，你好好想清楚我剛剛的問題。”良宴丟下了這樣一句話，便舉步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叫上了阿秋。“風爺——”阿秋看了一眼還端著銅盆的顧青蔓，連忙追了出去。顧青蔓莫名其妙地端著盆站在屋子裏，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搭錯了哪根筋，非要讓她承認自己認識他。想都不用想，她怎麽可能認識他這樣的人呢？整整一天，良宴的心情都相當的不好，他的心裏有一股無名的火，不知道要到哪裏去發泄，原本應該去談一筆很重要的生意，不過，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辦法勝任重要的工作，便推去了之前的邀約，改為巡視風府門下的店鋪。可憐那些掌櫃和小夥計們被他強烈的低氣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這樣的帳薄也敢拿出來給我看嗎？”良宴將眼前堆積如山的賬簿推倒在書桌上，揮了揮手：“拿下去重做。”掌櫃連忙上前去撤下那些賬簿，原本沏好了香茗準備端上來的小夥計見掌櫃的都吃了癟，也不敢隨便進去了，走到門口又退了回去。掌櫃的在門外小聲地問阿秋：“風爺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難道是生意上出了什麽問題嗎？”阿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風家的這幾位掌櫃，那是絕對盡忠職守的，要說帳薄有一些細微的小問題，平日裏的風爺都隻會輕描淡寫地指正出來，並不會加以苛責，可是，今天卻發了這樣大的火，害得大家心裏都怕怕的。“阿秋——”良宴大聲地喊著，打斷了阿秋和掌櫃之間的對話，大步地走了出來。阿秋連忙跟了上去：“您要去哪裏？”“回府。”回到風府的良宴，一進屋便看到了顧青蔓還捧著水盆站在那裏，兩隻手都已經僵硬了，水盆裏的水也不住地泛起漣漪，看樣子她是要舉不動了。就這樣端著水盆站了一個上午，也夠讓人為難的了，良宴坐到桌邊，斜著眼睛瞟了她一眼，冷冷地問：“你想起來了嗎？”顧青蔓咬著牙，委屈極了，哪有人這麽折磨人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就算撒了謊也是沒有用的。“對不起，風爺，奴婢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顧青蔓的倔脾氣上來了，咬著牙回答道。“顧青蔓，沒有想到你的嘴巴倒還真的是蠻硬的。”良宴也犯起了倔：“很好，水盆放下哪。”顧青蔓鬆了一口氣，連忙挪著自己已經僵硬掉的手腳，小心地將那銅盆放到盥洗架上，還沒有放好，就聽到良宴在身後悠悠地補了一句：“罰你今天晚上不要吃飯，我覺得你餓著肚子或者比較好想起來。”“啊？”不讓她吃飯？她可以是從早上開始就沒有吃飯了，現在都已經到了中午了，可是，風爺竟然開口說晚上不讓她吃飯，意思分明是指今天一天都不用吃了，這可以怎麽是好？想要活活餓死她嗎？顧青蔓悲戚地想著，手下一滑，那銅盆一個沒有放住，便被她打翻了，顧青蔓連忙蹲下身子，想要收拾幹淨。“夠了，你下去吧。”良宴皺著眉頭看著蹲在地上做清潔的顧青蔓，冷冷地下了命令。一直守在門外的阿秋看到顧青蔓一臉沮喪的樣子，連忙迎了上去，替她揉了兩下酸痛的胳膊：“怎麽樣？裏麵的狀況如何？”“風爺簡直是就是太奇怪了嘛，非要說我認識他，如果不承認，還要罰我，今天晚上我的晚飯都沒有了。”顧青蔓揉了揉她已經餓扁了的肚子，如喪考妣。阿秋也覺得很奇怪：“說不定你是真的認識風爺，隻是你一時間沒有想起來罷了。”“怎麽可能，難道連你也懷疑我的記憶力了嗎？我還很年輕，又不是上了年紀，難道見沒見過他都不知道嗎？”顧青蔓哀歎一聲：“明明就沒有見過。”“我進去看看吧。”阿秋決定要去幫顧青蔓求求情，於是轉身進了屋。這才是顧青蔓第一次見到風爺，他就如此的整她，以後的日子，想必她也不會太好過吧。如果真的是有什麽誤會，還是盡快解開的比

  較好。良宴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風景，阿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將地上的那一攤水漬處理幹淨，房間又恢複了原先的整潔，可是，良宴卻像沒有看到他似的，任由他默默地做完這一切，卻未發一言。房間大而豪華，擺放著幾樣簡單的家具，良宴就這麽站在窗前，動也不動。“風爺，屋子裏的水已經幹淨了。”“……”“風爺，小的有一事不明。”阿秋看了一眼良宴，說實話他還是從心底有些畏懼的，不過，為了顧青蔓，他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我剛剛聽青蔓說，您說您認識她，可是，她卻想不起來了——也許是您記錯了也不一定呢？”阿秋替顧青蔓說話，終於讓良宴有了一絲反應，他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阿秋。“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為自己的心上人求情嗎？”良宴的眸光像結了冰冷的霜，充滿了惡意：“阿秋，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顧青蔓她是我的人，無論我想要如何時罰她都可以，和你無關，希望你能夠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過問我的事情。”“小的知道，隻是、隻是覺得青蔓她——”阿秋低下了頭。“你的心思我怎麽會不明白呢？”良宴打量著阿秋：“昨夜你帶她去看花燈，孤男寡女那麽晚才回來，我讓你罰跪，便是給你一個小小的警示，從現在開始，你就應該懂得謹守本分，不要再觸碰我的底限了，顧青蔓，她是屬於我的。”“風、風爺。”阿秋有些沮喪，看樣子，風爺是看上顧青蔓了，雖然不知道是哪一種“看上”不過，主人說出來的話，他卻不得不從：“我知道了。”走出主屋，顧青蔓已經不知去向了，阿秋覺得心裏都涼了半截，托著下巴坐到了院門外的台階上，怎麽也不明白風爺遇到顧青蔓之後，為什麽會這樣的性情大變。素兮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了過來，和他並肩坐在台階上，看著阿秋唉聲歎氣的模樣，不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他。“是不是在為顧青蔓的事情在煩惱？”素兮剛剛看到顧青蔓，見她也是一臉的不開心，便來找阿秋了。“風爺總是針對她，還警告我不要管，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她才好。”阿秋苦惱極了，看著素兮：“我該怎麽辦？”素兮怒其不爭地重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這個笨蛋，我早就知道顧青蔓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漂亮又有本事，不是你這樣的男人可以駕馭得了的，如今她莫名其妙地被風爺欽點去身邊做貼身丫鬟了，說明很快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風爺年輕又尚未娶妻，以她的心計，日後當上風府的當家夫人也是說不準的事情，也隻有你這個傻小子，還在這裏弄不清楚狀況吧！”“不，青蔓絕對不是這樣的女孩子。”阿秋絕對不會相信素兮的話：“她根本就不會將富貴榮華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