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暗夜搜尋

  天色已經黑透了。火光照亮了整座山穀，星星點點的甚是壯觀。幻遙親自帶著人，下到山穀裏去尋找，他們一邊用刀劈開荊棘叢生的路，一邊大聲地呼喊著顧青蔓，可是，沒有任何回應。穀底雜草叢生，溪流湍急，天色又暗，想要找一個或者已經沒有能力回應的人簡直是太難了。可是，幻遙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河邊，用手裏的火把一寸寸地照亮能夠看到的每一個角落，生怕會遺漏了任何見到她的希望，他一次次地呼喚著，又一次次地失望著，全然不顧自己的嗓音已經沙啞。在河邊走得太急，他的衣服全都浸濕了，春日裏的山穀，夜風依舊帶著刺骨的寒冷，讓他冷得全身都在戰栗。也或者不是因為身體的冷，而是他沒有辦法去承受失去她的痛苦。隻要一想到她受了重傷從那麽高的懸崖上摔下來，可能會摔死，可能掉進水裏淹死，也有可能會被猛獸叼走，幻遙的心裏就一陣陣地縮緊著，他不敢往下深想，隻要再多想一點點，他就會崩潰了。“不，你不會死的，你不會就這樣丟下朕的。”幻遙瘋狂地翻動著水裏的每一塊石頭，嘴裏喃喃地念著：“你雖然恨朕，可是，你也行答應了要做朕的戒尺，你要督促朕治國安邦，你要看著朕做一個好皇帝，怎麽可以言而無信？”巴圖爾寸步不離地跟著幻遙，看著他幾近瘋癲的樣子，不由充滿了擔憂，取來一件幹淨的披風，披上他的肩頭。可是幻遙卻無知無覺，根本就已經察覺不到周遭的一切，隻是緩緩地往前搜尋著。“皇上，您還是歇歇吧，讓他們去找。”巴圖爾勸著，從山頂上下來，他們已經接連找了好幾個時辰了，眼看著天都快要亮了，可還是一無所獲，找到的時間越晚，就越難看到奇跡，顧青蔓定是凶多吉少了。大家都知道，從那麽高的山崖上掉下來是絕沒有生還的可能的，說不定在半空中就落到凸石上摔死了，那樣的話，連屍體都看不到，可是，誰都不敢說出口。“不、我要親自找她出來。”幻遙根本不肯休息，踩著及膝深的冰涼的溪水：“如果朕今天能夠堅持陪她一起出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都是朕不好……”“這不能怪你。”巴圖爾心裏很不滋味，如果他知道失去愛人的幻遙會如此的瘋狂和痛苦，他根本就不會和樓輕塵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雖然現在他已經收手決定不再打顧青蔓的主意了，可是，她還是遭遇了不測，巴圖爾心裏明白，能做出這種心狠手辣的事情，非樓輕塵塵莫屬了。這個女人，為了爭寵，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他以為她看開了、放下了，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會這般的狠毒。“你在哪裏，青蔓——”幻遙仰頭長嘶，因為他們而到來的山穀裏，回蕩著他痛苦而煎熬的呼喚聲，黑夜中，雖然看不清幻遙的臉，可是，大家都能夠猜測得到，他們的皇帝，此時一定是淚流滿麵的。一直沉默著找人的杜念杳突然從對岸涉水而來，衝到了幻遙的麵前，二話不說，狠狠地一拳便揮了過去：“都是因為你，如果你讓我護送她來，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的心中惱怒，將所有的擔憂和憤恨都集中在了這一拳的力量上，打得幻遙往後猛在摔了一個趔趄，跌進了水裏，全身都濕透了。“你瘋了，以下犯上，你是要造反嗎？”巴圖爾連忙衝上去扶住了幻遙，待他站穩之後，便從身側抽出了長劍，直指杜念杳。“他說的沒有錯，都是因為朕，才害了青蔓。”幻遙已經沒有力氣了，可是他還撐著推開了巴圖爾手中的劍，繼續往前走。周圍的人都看呆了，沒有人敢發出聲音，長久的沉默過後，大家更加賣力地往前搜尋。就這樣，天漸漸地明了。太陽就這樣升起來了，搜尋了一夜的內衛早已經精疲力盡地癱倒在了草地上。天亮了，一眼望去，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減低了搜救的難度，可是，盡管這樣，依舊是一無所獲，沒有顧青蔓的身影，就連屍首都找不到。杜念杳喘息著，攤開四肢仰麵躺在河邊的草地上，他懊悔，傷心，如果不是最後的一絲信念還在強撐著他，他幾乎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恨自己，從小到大，雖然叛逆，雖然做事荒誕不經，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逃開世俗的禁錮，他從小就喜歡顧青蔓，可是，為了和大哥的兄弟之情，他選擇了離開，為了幫她完成心願，他親手將她送入了皇宮，如果他當初能夠果決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不幸了？側過頭來，杜念杳看向幻遙，他站在小溪中間一塊最大的石頭上，臉上還有著昨天晚上他動手打的傷痕，很重，半張臉上烏青一片，可是，他卻絲毫都不在意，隻是這麽呆呆地眺望著遠方，盡管他什麽都不會看到，可是，他依舊那麽長久地眺望著，似乎在期待顧青蔓能夠突然一下子鑽進自己的視線裏來，告訴他，那一切都不過是在做夢，沒有人受傷，沒有人掉落山崖，一切都還好好的。杜念杳知道幻遙的心裏和他一樣的不好受，他們兩個人何嚐不是同病相憐呢？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肝腸寸斷。“皇上，您已經精疲力盡了，我們還是先起駕回宮吧。”巴圖爾再度上前，小心翼翼地問著，這一夜，他吹那麽久的冷風，又情緒失控，必定會身心俱損：“您是皇上，您的龍體安康可是牽涉著國家社稷啊！”“朕不回去，朕就在這裏等，如果找不到青蔓，朕就算是等死在這裏，也是心甘情願的。”幻遙兩眼已經失去了神采，伸手摘下了頭上早已經滑落了一半的九龍金冠，隨手便要往水裏扔：“不沒有了她，朕這個皇帝做不做也沒有多大意思了。”巴圖爾吃了一驚，連忙伸手將龍冠接住，沒想到幻遙竟然連皇位都

  不想要了，如果真的找到了顧青蔓的屍首，那麽，他是不是連求生欲都沒有了呢？“皇上——”巴圖爾還想再勸，卻看到幻遙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一頭便往身下的溪水裏栽了下去——他暈倒了。巴圖爾連忙伸手接住了他的身子，這才感覺到幻遙全身都燙得驚人，連忙大駭地叫：“禦醫呢？禦醫，快來看看，皇上生病了。”昨夜裏來的時候，便吩咐了讓禦醫隨行，為的便是如何真的能夠搜尋到顧青蔓的話，可以第一時間讓她得到救治，可是，沒有找到顧青蔓，幻遙卻倒下了。巴圖爾小心地將幻遙放到柔軟的草地上，趁著他昏迷不醒，這才能夠脫下他身上早已經濕透了的龍袍，蓋上柔軟的披風。禦醫從人群裏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跪倒在地，摸了摸幻遙的額頭，又替他把了脈，這才向巴圖爾稟報。“皇上這是受了一夜的冷風，又趟了水，所以染上了風寒，再加上他情緒過於激動、焦慮，所以病情來勢洶洶，不容樂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將他趕緊送回宮去，否則延誤了治療，會有性命之虞。”“那還愣著做什麽！”巴圖爾一揮手，示意讓屬下抬了一副擔架過來，將幻遙小心地放在擔架上。“你們幾個跟著我趕緊護送皇上回宮，剩下的人跟著杜大人繼續搜尋皇後的下落，回宮之後，我會另派人馬來增援你們。”巴圖爾有條不紊地吩咐完，一刻也不敢耽誤，護送著幻遙往山上而去。顧青蔓已經生死未卜，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他決不能再讓幻遙出事了。巴圖爾護送著皇上回宮，已經過了晌午時分，他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抬著幻遙進了養心殿，所有的禦醫都已經在殿內待命了，裏裏外外地圍了個水泄不通。樓輕塵第一時間便知道了這個消息，連忙來看望幻遙，可是，幻遙昏迷著，人事不省。“怎麽會這個樣子？你們不是出去尋人的嗎？為什麽一夜回來，倒讓皇上染上了風寒？”樓輕塵看到床上臉色煞白的幻遙，心疼不已，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在大殿之中大發脾氣：“你們這些禦醫禦醫平日裏都說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怎麽連這樣小的病都治不好，皇上已經昏迷多時了，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夠醒來都弄不清楚嗎？”禦醫們的確不敢斷言，麵對貴妃娘娘的責問，誰都不敢說話。巴圖爾有些看不下去了，從內室裏走出來，走到樓輕塵的麵前，毫不客氣地說：“請娘娘先回自己的宮中吧，皇上需要靜養。”“你居然也敢對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了嗎？”樓輕塵餘怒未消：“在裏，除了了我，還最在資格留下來伺候皇上。”巴圖爾冷冷地看著她，壓低了聲音：“這裏隻有貴妃娘娘你最沒有資格站在這裏大放厥詞，因為皇上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根本就是你害的。”“你在說什麽？”樓輕塵驚愕不已，不過，聲音卻不知不覺地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