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舊疾難醫
幻遙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求饒而心軟了,在他的人生裏,根本就沒有饒恕這樣的字眼,隻是,說到殺人,他突然便想到了顧青蔓給他的忠勸,不可以動不動就殺人,人殺光了,人心也全沒有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了回去。“皇上,請聽微臣一言。”年長的那位禦醫見皇上的表情有鬆動,連忙開口:“根據皇後的脈像顯示,她之前有用過藥克製過此病,而且效果還不錯,雖然也不能根治,但是卻可以延緩發病的日期,如果能夠找到之前為她看病的人,那麽皇後的病必然會大好的。”之前為她看病的人,說的不就是良宴嗎?幻遙抿緊了唇,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趕走了良宴,讓他們兩個人都斷了念想,怎麽可能還會讓顧青蔓有機會見到良宴?“朕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幻遙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能用的藥你們相互斟酌著用,如果皇後的病情有好轉,你們都有賞。”禦醫們趕緊起身告退,他們這個時候哪裏還敢要賞賜,能夠保住這條小命就已經是萬幸了。巴圖爾見幻遙一副傷腦筋的樣子,連忙上前去,試探性地問:“要不要屬下去一趟雪山,看看——”“不用!”幻遙打定了主意不會再讓良宴和顧青蔓有機會再相見:“朕知道你的心裏怎麽想,不過,朕是不會輕易放手的,朕會想辦法治好她的。”巴圖爾知道他的心意絕決,也便不說話了。幻遙走進內室,看著顧青蔓喘息不止,不過比剛剛要好了很多,鳳袍已經脫了下來,為了減輕負重,高高盤起的發髻也解了下來,黑色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讓她看起來更加的虛弱了,宮女秋桃和春香都盡心盡力地在一旁伺候著。“青蔓。”幻遙心痛極了,走到床榻連坐下,從春香的手裏接過顧青蔓來,輕輕地讓她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無奈地摸著她的臉:“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呢?”顧青蔓喘息著,她覺得自己累極了,好像是在走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無論她是閑庭漫步,盡可能地放鬆心情,還是健步如飛,想要找一個可以突破的缺口,都一樣,一樣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皇上,我累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顧青蔓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幻遙,他的存在,隻是時時刻刻地提醒著自己,像一隻金絲鳥一樣被關在黃金打造的鳥籠裏,如果他不在,至少自己還能夠安穩地做個好夢,在夢裏,或者能夠見到她想要見到的人,得到想要得到的自由。迷迷糊糊中,顧青蔓感受到幻遙猶豫了一會兒,將她的身子輕輕地放下,再細心地替她掖好被子,然後步履輕盈地出去了,難得他是那般的聽話,這是顧青蔓唯一覺得欣慰的地方了。“娘娘,您怎麽可能對皇上這樣?”春香連忙湊過來,連她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你都不知道,皇上剛剛有多擔心你,有多著急,禦醫說你的病沒有辦法可以根治的時候,他差一點就下令殺了他們。”“後來呢?”顧青蔓連忙睜開眼睛,追問道。“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改變了主意,還說如果治好了娘娘的病,就有重賞。”春香也不明白皇帝為什麽這麽善變。顧青蔓輕輕地笑了一下,這算是她存在的唯一意義了吧?一連幾天,顧青蔓都在毓秀宮中養病,剛剛新晉封為皇後就纏綿病榻,外界對這個新皇後的各種猜測便多了起來,後宮有妃子借著探病的名由想要去一看究竟,可是後來卻被幻遙知道了,一個個地關了禁足,下令非皇後召見不得過去毓秀宮叨擾。皇帝如此的看重皇後,實在是讓人充滿了好奇。而聽說這位皇後也是位奇人,生病期間連皇上想見她一麵還要看她的心情,兩人雖然大婚多日,可是卻一直都沒有圓房,這讓不少人都起了非議,可是幻遙卻無所謂,這是自己答應她的,怎麽可能說話不算話?又過了幾日,顧青蔓的身子好了起來,能夠到院子裏走動了,也不再排斥讓幻遙去毓秀宮探望她了,隻是每一次來,兩個人都隻是靜默地對坐一會兒,或是下盤棋,留用一頓晚飯,然後顧青蔓便會“毫不客氣”地開口送“客”了。幻遙知道她是有心想要避開晚上兩個人見麵的機會,為的也不過是不想讓他有理由留下來過夜。她對自己竟然像防賊一樣的防著,這種滋味還真的是很不好受。每一次巴圖爾都會跟在幻遙的身後,他和顧青蔓見麵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身為禦前侍衛的巴圖爾便守在門外,可是,不多一會兒,就能夠看到神情有些落莫的幻遙從裏麵出來,想必又是被“趕”出來的。一來二去的,巴圖爾十分的窩火,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皇後呢?對皇帝一副不得不應酬的模樣,偏偏皇帝卻享受得很,每次孤單單地一個人回自己的寢宮,然後再精神飽滿無限期待地再去毓秀宮去“求見”皇後。這樣的場景,幻遙不覺得累,巴圖爾都已經覺得厭煩了,幻遙是他從小就跟到大的老大,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可是,一個英雄怎麽可能怕老婆呢?所以,突然有一天,巴圖爾不當值的時候,便喝醉了。正巧顧青蔓正在陪著幻遙在大殿之內批閱奏章,她將每一本奏章都分門別類地放好,需要重點批示的她也會單獨拿出來,不時地提醒著。這樣一來,幻遙便可以事半功倍了,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顧青蔓是他治國的最大動力,隻要有她在,就算是每日裏忙到後半夜,他都不覺得辛苦。自然,他也不舍得讓心愛的人辛苦,所以,每一次都會讓顧青蔓替自己做好分類之後,便催促她早一點回去了。但是今天剛剛送她走出大殿,就看到喝醉了的巴圖爾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看到幻遙細心地
護著顧青蔓,借著酒意上前去便攔住了兩人。“放肆,你要做什麽?”幻遙瞪著眼前醉意迷蒙的巴圖爾,怒斥著,旁邊的侍衛想要衝上來拉開巴圖爾,可是,一時間竟然拉不動一個醉酒之人,幻遙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退開。巴圖爾從小隨他一起長大,親如手足,就算自己做了皇帝,他沒有要求任何爵位地留在他身連做了一個小小的禦前侍衛,可是,幻遙對他始終是寬容的,隻要他不要做出太過份的事情來,他都不會介意。當然,巴圖爾也一直嚴守著自己的身份,對幻遙向來都是恭敬有加。可是今天晚上他喝得實在是太醉了,醉到不得不將自己心中的不悅一吐為快。“老大,你為什麽這麽縱容這個女人?”巴圖爾瞪著血紅的眼睛,已經有些分不清現實了,他似乎已經不記得幻遙的新身份了,還當他是那個在關外赫赫威名的匪首。“你在說什麽?”幻遙皺了皺眉:“你喝醉了!”“我沒有醉——”巴圖爾甩了甩手,看著顧青蔓:“這個女人是狐狸精,她迷失了你的心智,你完完全全都已經被她牽著鼻子在走了,老大,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夠了,她是朕的皇後!”幻遙不想讓他再說下去了。可是,巴圖爾怎麽肯聽他的話,哈哈地笑著:“皇後,老大,您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她是你的皇後,可是,你們大婚至今,卻仍未同房啊,這是為什麽?”幻遙的臉色有些不悅了:“這是朕自己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你來管了?”“是嗎?老大,你真的是糊塗了,她根本就不愛你,她的心裏愛的是良宴,她不願意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是因為她心裏有別的男人,說不定他們早就已經在一起過了,你卻還當她似寶貝一樣——”“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了過去,幻遙這一掌絲毫沒有留情,打得巴圖爾整個人都飛了出不,趴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鮮血。“朕什麽時候給你這麽大的權利,讓你敢如此口出無狀了?”幻遙縱容他,卻不能讓他觸犯自己的底限,很顯然的,巴圖爾這一次已經觸犯到了他的底限,周圍的侍衛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立在那裏和一根根木頭樁子似的,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難道是我說錯了嗎?”巴圖爾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絲,酒醒了一些,他卻沒有為剛剛自己說過話而後悔,他緩緩地站起來,重新走到幻遙和顧青蔓的麵前,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重重地敲擊著胸口:“老大,女人不忠,是身為男人最大的恥辱,我是為您感到不值,為你而心痛。”“居然敢出言侮辱皇後,你還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嗎?”幻遙刷的一聲抽出巴圖爾身側的佩劍:“我今天非要殺了你不可!”顧青蔓見狀,連忙上前去攔住了幻遙:“皇上,您不必動怒,巴圖爾他隻是喝醉了。”“我不用你為我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