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縫補香囊
“青蔓,你不要激動,聽我解釋好不好?”良宴試圖讓她安靜下來,可是做不到,床上的顧青蔓越來越生氣,也越來越委屈,伸手抓起放在床頭的一隻白瓷花瓶,狠狠地衝著良宴砸了過去,良宴輕輕地一閃身子,那花瓶便掉落在地上,“叭”的一聲摔得粉碎。“其實我之所以答應和新月成親,是因為——”良宴的話還沒有說完,顧青蔓又舉起了另外一隻花瓶,毫不猶豫地瞄準了良宴所在方向投了過去,這一次的花瓶有些重,良宴擔心砸碎的瓷片會飛起來傷了她,伸手輕鬆地一撈,便接住了那隻花瓶。“我不要聽你的解釋,你給我出去。”顧青蔓伸手搗住自己的兩隻耳朵,拚命地搖著頭。她中了毒,可是,良宴卻隻想到為他即將成親的妻子開脫,這讓她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外麵的臘梅、春香和秋桃聽到動靜,連忙衝了進來,看到一地的狼藉,都愣住了。“小蔓,你沒事了?”春香歡呼一聲,奔上前去,左看看右看看,雖然她很明顯的是在和良宴吵架,不過,能夠有力氣吵架,還砸了一地的東西,說明她真的是沒事了,春香興奮地嚷:“國師大人的醫術可真是高明。”臘梅看了一眼氣得眼淚直往下掉的顧青蔓,伸手將良宴手裏的花瓶接了過來,輕輕地一揖:“國師大人,謝謝您又一次救了小蔓,不知道是否可以借一步說話。”良宴點了點頭,跟著臘梅走了出去,身後傳來了顧青蔓“嚶嚶”的哭泣聲,他有些不忍,可是,就算自己回去,也是哄不好她的,隻好硬了硬心腸,跟著臘梅走遠。浣衣局門外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平日裏一些較大的被褥都會放到這裏來晾曬,就算是晚上也不例外,花花綠綠的布料被撐在竹竿上,在夜風的吹拂之下微微地擺動著。“我不知道國師大人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要娶公主為妻。但是我知道,這段時間,小蔓她過得很不好。”臘梅也顧不得對方的身份如何的尊貴,而自己隻是一介小小的宮女,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心中的話不吐不快:“她從來到浣衣局的第一天起,就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睡覺,她沒日沒夜地幹活,就是想麻痹自己,不要去想你的事情,可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內心的痛苦。”月光下的良宴,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這麽靜靜地聽著臘梅向他訴說著顧青蔓離開後的事情。起初他是不信的,顧青蔓怎麽會因為他而如此傷心呢?她心裏明明沒有那麽愛她,自然也不會太在意自己最終會娶誰。可是,臘梅卻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她也沒有必要說這樣的謊話。“我看得出來,小蔓是真心喜歡你的,所以,國師大人您這樣做是不是也太過份了一些?”臘梅不敢太過苛責,但是卻也為好朋友而憤憤不平:“當初既然許下了承諾,那麽就應該做到守信如一,這樣傷一個女人的心,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啊!”良宴卻笑了,因為臘梅的一番話,他拱手為禮:“臘梅姑娘教訓得是,隻是這當中緣由現在還沒有辦法細說,待過些日子,我自然會向小蔓解釋清楚,還請臘梅姑娘這幾天代為照顧小蔓,她原本身子就不好,這一次又餘毒未清,尚需要一些日子調理,我原本是想帶她回華芳殿親自照顧的,可是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會跟我回去了,所以,隻能拜托你們了。”“小蔓是我們的好姐妹,不用你說我們也會盡心她的。”臘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有義氣地說。良宴卻另有一層擔憂:“這一次她會中毒,當中的緣由我還不清楚,我擔心那人會再次對小蔓下手,所以,希望你能夠幫我盯緊她,一旦有什麽事情,請盡快來通知我。”大婚在即,不過幾天的功夫了,良宴最怕的便是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隻要熬過了這幾日,他便可以帶她離開,再也不要理會這裏的紛擾,如今他知曉了顧青蔓的心意,便更加堅定了信心,要將自己眼下的事情做完。大婚當日,便是幻遙領兵破城之日,到時候,他便功成身退,顧青蔓自然也會明白他的用意,答應和新月成親,並不是承認和她發生了什麽,而是想將計就計完成他們的計劃。“你是說,這毒並不是公主使人下的?”臘梅有些意外。“自然不是。”這一點良宴還是相當肯定的。“可是,小蔓在宮中呆的日子尚淺,沒有和誰結過仇,誰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想要殺死她呢?”臘梅怎麽也無法理解,可是,良宴說不是新月公主做的,她也覺得信服。“總之,請你幫忙留心小蔓的一切飲食起居,我會命人將藥材熬好了送來,這幾日讓她安心地呆在房裏養病就好,不要亂跑。”良宴說:“我會再叮囑你們的掌事宮女的。”臘梅點了點頭,看樣子他早已經為顧青蔓做好了安排,自己便不再多問:“我記下了。”良宴看著天邊晦暗的天空,有幾隻黯淡的星星在天際,烏雲蔽日,他卻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這幾日,隻要顧青蔓能夠平平安安的,一切的轉機就會來了。這個時候,他不能夠分心,所以,就算是再擔憂,也隻能夠讓理智戰勝感性,掉轉頭離開了浣衣局。臘梅回去的時候,顧青蔓還趴在被子上“嚶嚶”地哭泣著,春香和秋桃兩個人想勸都勸不住,隻能瞪著眼睛幹著急,看到臘梅回來了,不由地迎了上去。“小蔓,不要哭了,你的身體還需要複原,哭壞了可不劃算。”臘梅將顧青蔓拉起來,從袖子裏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陪著她坐在床榻邊:“我總覺得,國師大人並不像你說的那樣糟糕,他或者是有什麽苦衷也說不定。”“臘梅,你怎麽出去和他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呢?”秋桃有些不服氣
地嚷:“那個良宴都要娶公主為妻了,你還在這裏替他說話。”臘梅悄悄地瞪了秋桃一眼,秋桃撇了撇嘴,小聲地爭辯著:“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嘛!”“我知道你的心裏很委屈,不過,身子是自己的,萬事都要養好身體才行。”臘梅柔聲地勸著。顧青蔓已經慢慢地停止了抽泣,她的心情平複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卻是木木的:“你放心,我沒事!”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臘梅說不出來的難受,她默默地在心裏祈禱:但願良宴對她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麽做的,其實他心裏愛著的人是小蔓。天色將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深山之中格外的寂寥,偶爾而以聽到一兩聲狼叫,無比的淒涼冷清。神秘的山穀間,一頂頂營帳沾著清晨的露珠,將士們還在睡夢裏,再過不久,他們便會被號角聲叫醒,開始新的一天,這些日子,他們日日都訓練排兵布陣,每天很晚才睡著,第二天一早又要迎著朝陽早早地起來。所以這個時候是最安靜最好眠的時刻。然而,萬籟俱寂,主帳之內還有燈火,幻遙一夜未眠,正在燈下笨拙地拿著針線,縫補著些什麽。身上的盔甲還未來得及除下,隨著他細微的動作而發出輕輕的碰撞聲,他低著頭,縫得那樣認真,動作卻又是那樣的笨拙,幾乎每一下,都會被針尖刺進指尖裏去,他卻隻是皺一皺眉頭,繼續開始下一針,每一針,都思量許久才會落下去,再小心地將線抽出來,固定……樓輕塵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情形,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的幻遙居然拿著針線在縫補著一隻小小的香囊,而那隻香囊她認得,便是在天牢的時候,便時刻看到他拿在手裏,珍愛得如同寶貝一樣,隻是出宮的時候,在他昏迷的時候,被古麗用匕首割成了兩半。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又撿了回來,居然親自在縫補。這是對一個女人深愛到了什麽地步,才會做這樣可笑又毫無意義的事情啊?樓輕塵忍住內心翻滾的嫉妒走了過去,伸出手:“我來幫你吧!”“不用,我自己可以。”幻遙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想也不想地便拒絕了。樓輕塵氣苦地坐在他的對麵,看著他寧可縫得歪歪扭扭也不肯讓別人插手幫忙的樣子,便覺得生氣,她看到桌子上放著幾片蓮花的花瓣,已經風幹了,還混著一些別的什麽幹花,散發著清淡的、幾不可聞的香氣,不由地伸出手去,想要拿一片起來看看,可是,幻遙的手更快地阻止了她:“不要動!”“怎麽?她的東西,旁人連看一下都不能了嗎?”樓輕塵嫉妒地說:“你就那麽喜歡她?”“愛!”幻遙糾正她:“我愛她!”“愛!”樓輕塵玩味地咀嚼著這個字:“你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說出愛這個字!”幻遙頭也不抬:“也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