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逃出生天
良宴再也忍不住了,從剛剛開始,幻遙便在糾纏不清,無論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他都可以不介意,不過,從現在開始,他再不會允許他們之間有什麽交集。所以,當幻遙這般無賴地站在顧青蔓麵前,擺出這麽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時,良宴生怕顧青蔓會心軟,當即便將劍法抵住了他的脖子。他千辛萬苦地想救她,可是,現在卻很想就這麽殺了他。“不要這樣!”顧青蔓連忙拉下良宴手中的劍,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封遺詔來,塞進了幻遙的手裏:“你趕緊逃出去,我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可以留在宮中一段時間接應你,前幾日,我們去見過你的父親,他被囚禁在密室裏,是他告訴我們這封遺詔的所在,你拿著這封詔書,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起兵殺入京城,到時候,再進宮來找我。”幻遙看著遠處廝殺聲一片,他的那些手下,已經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戰局直轉急下,他多留一刻,就會有更多無謂的犧牲,所以,時間無法讓他仔細思考,也無法讓他再繼續任性下去了。於是,他接過了顧青蔓手裏的那封詔書,順勢親上了她的額頭,聲音低沉而堅定地說:“那你在宮中等我,我很快便回來見你。”顧青蔓點了點頭,形勢危急,如果他再不走的話,恐怕她和良宴都無法再脫身了。幻遙知道不宜久留,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臉冰霜的良宴,回身便飛奔而去。看著幻遙衝出宮門外,衝上了一架青色布簾的馬車裏,顧青蔓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耳後傳來了良宴涼涼的聲音:“這下,你可以放心離開了吧?”顧青蔓回頭看了一眼良宴,她知道他在氣什麽,可是,自己的心情也很不好,幻遙的依依不舍,雖然她不會動心,可是,心裏卻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而良宴之前與新月公主的事情,也讓她鬱結不去,這恐怕會成為她心頭一生的陰影了。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忘記,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她都沒有辦法原諒他這樣的背叛。在她心目中那般美好聖潔的良宴,就好像染了髒東西的雪一般,永永遠遠地有了一個汙點,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接受得了這樣的一個汙點。良宴卻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隻道是因為與幻遙的依依惜別,所以,心裏悶悶地生著氣,看著遠處不斷湧來的禁衛軍,他提氣抱起顧青蔓的纖腰,飛身縱躍,再幾個彈跳,便借著茫茫的夜色消失了。宮門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留下了一地還在流血的屍體和傷兵,還有一堆持戈而待,卻找不到敵人的禁衛軍們麵麵相覷!幻遙上了馬車,這才發現馬車上寬大得很,明日樓的掌櫃親自駕車,車廂內除了古麗之外,還有穿著夜行衣的樓輕塵和顧念杳。樓輕塵一看到幻遙,便連忙扶著他坐下,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由心疼地說:“哎呀,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不用了,隻是皮外傷而已。”幻遙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用手捂住胸膛那塊還在流血的傷口,卻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一樣,臉上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他冷漠地推開了樓輕塵的手:“不需要。”樓輕塵手裏拿著傷藥和幹淨的布巾,有些委屈地咬緊了唇,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疼,可是,這一車的人卻沒有人會有心情去心疼她,古麗也受了傷,胳膊被割了一個大口子,用一塊帕子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發白,她冷冷地看著樓輕塵,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是在生我的氣嗎?”樓輕塵小聲地問著,她十分介意幻遙對她的態度,尤其是這一次她從宮裏逃了出來,未來的人生,就全部係在幻遙一個人的身上了,他的榮辱,他對自己的態度,決定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所以,這才這般的小心翼翼。幻遙也不隱瞞,直直地盯著樓輕塵的眼睛:“她進宮來了,你為什麽不向我稟報?”他的態度,是全然的冰冷,完完全全是對做錯了事情的下屬嚴厲無情的指責,這是樓輕塵所不能接受的,他們畢竟曾經有過那樣親密的關係,她和古麗、還有他的那些被留在關外的情人們都不同,可是,他卻用這樣的語氣來質問她,當著外人的麵,一點情麵都不講。“我、我……”想說不知道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營救計劃是她和幻遙一起周密仔細安排好的,隻是她沒有到的是顧青蔓在他的心目中有那麽重要的位置,以致於他脫險之後第一件事情問的就是顧青蔓,而且,她剛剛在馬車裏都已經看到了,為了想要帶走那個女人,幻遙甚至不惜冒險回去找她,樓輕塵痛苦地輕聲道:“我不知道她對你來講那麽重要,所以便沒有說。”“你不知道她對我來講有多重要?”幻遙冷冷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和良宴有過接觸,可知道他為什麽要幫我?”樓輕塵不敢再答,她心裏明白,如果幻遙知道真相,一定會發瘋的,他剛剛受了傷,傷口又不讓人紮,如果真的生起氣來,後果誰也無法承受。倒是坐在一邊的杜念杳抱緊了臂彎裏的劍,懶洋洋地接過了話茬:“這都不明白嗎?青蔓答應了會嫁給良宴,所以良宴才會這麽拚命救你,否則你以為一個親手將你送入天牢的人,會再費力氣把你救出來嗎?”“你說什麽?”盡管幻遙已經預料到事情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可是,他卻依舊沒有辦法接受,他伸手提住了杜念杳的衣領,身上的傷口因為肌肉的繃緊而再度潺潺地冒出血來,驚得樓輕塵連忙拿了帕子去捂,可是,卻被幻遙一把推開了,狼狽地跌落在顛簸車廂裏。“怎麽?你覺得無法接受嗎?其實我也無法接受,我和青蔓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她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她救你,不是因為愛你,而是不想讓你因她而死。”而她答應了良宴的要
求,也未必就是不愛他,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放手去愛他的理由罷了。“不,不是的,她對我是有感情的。”幻遙不敢說出那個愛字,他的心裏很清楚,顧青蔓不愛他,可是,沒有關係,他的心裏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顧青蔓一時之間不會愛上他,他也要將她綁在自己身邊,讓兩個人有足夠的時間去廝磨,去相處,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道理。“她的感情,誰也抓不住,誰也捉摸不定。”杜念杳瞅了幻遙一眼,不由地有些同情他,他至今還沒能有勇氣麵對現實,而自己,早在第一次離開百裏山莊的時候,就已經看透了,他此生得不到的愛,這個男人也和他一樣,不會得到的。“我要下車,讓我下車。”幻遙突然發了瘋似的往馬車的門口衝去,樓輕塵和古麗連忙去攔,可是,他卻怒吼著:“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青蔓。”如果他不回頭去找她,可能這一生都會錯過了吧?這種即將失去的恐慌比死更加難受,讓他沒有辦法去思考,沒有辦法接受,連想一想,都會覺得痛不欲生!“老大,不可以,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難道還要回去白白地送死嗎?”古麗死死地抱住了幻遙,眼淚終於從眼眶裏迸射出來。“我怎麽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我做不到——”幻遙力氣大得驚人,不是樓輕塵和古麗兩個人能夠控製得往的,一時間手忙腳亂,眼看著就要讓他掙脫出去了。“幻遙,你要這樣,前麵還有層層關卡,如果你再這樣鬧的話,我們會被發現的。”樓輕塵試圖安撫他的情緒,可是,這個時候的幻遙已經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急得樓輕塵大喊:“杜公子,快請您幫幫忙。”杜念杳探出身子,伸手做刀,在幻遙的腦後重重地一敲,幻遙便軟軟地昏倒在了車廂裏,古麗和樓輕塵又合力將他抬了回來,放在軟榻上。解開他的衣衫,這才發現他的身上,新傷疊著舊傷,血肉模糊不清,樓輕塵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去拿藥。古麗看到他的中衣內襟裏,放著那枚小小的香囊,認出是顧青蔓的,狠狠地抽出匕首,將那隻香囊削成了兩半,低聲恨恨地吼著:“顧青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都是因為你,才把他害成了這個樣子,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樓輕塵看了古麗一眼,咬了咬牙卻給幻遙的傷口上藥,看到他這副癲狂的樣子,她又何嚐不恨?隻是這恨中又摻雜了無限的羨慕與嫉妒。她窮極一生,付出了一個女人的全部,都得不到幻遙這樣的愛,那個醜女人居然得到了,這如何不讓她嫉妒呢?不過,既然她回來了,便不會讓那個女人再有機會接近幻遙,時間久了,相信一切都會淡去的,她依舊是幻遙身邊最值得信任的女人。馬車輕快地帶著他們,順利地通過層層關口,一路出了城,往茫茫的夜衝去。天色將明,未來也漸漸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