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入宮受審

  “你死之前，也不妨讓你死個明白好了。”蓮夫人捂著嘴巴嗬嗬地笑著，一臉的狡詐，和先前的溫婉判若兩人：“其實當年你們顧家之所以會被一道聖旨就滅了滿門，這些可都是相爺的功勞，是他在皇帝麵前進言，並且偽造了顧衛北的罪狀，否則，你們顧家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隻是，千算萬算，我們都不知道竟然會有漏網之魚。”“還是夫人你眼光毒辣，一眼就認出這個臭丫頭是顧家的種。”蘇洵顯然很高興，他又可以去皇帝麵前去拿功勞了。蓮夫人捂著嘴巴笑：“那是自然，我記得這丫頭小時候來家裏玩，看過她脖子後麵的胎記，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認不錯的，而且，她和她那個死去的娘親，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我怎麽會認不出來呢？”“對啊，真是可惜了這麽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蘇浼的笑意突然變得凶狠，衝著顧青蔓一揮手：“帶下去。”陰暗潮濕的地牢裏，顧青蔓被粗魯地扔在最裏麵一間囚室裏，她摔倒在一堆早已經黴爛的稻草上麵，半天都爬不起來。這裏暗無天日，隻有遠處用鍋子架起了些柴火，用作照明，可是沒有用，依舊什麽都看不清楚，顧青蔓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地上爬起來，手腕被繩子勒得生疼，受了傷的手掌也火辣辣地燒灼起來。一種孤獨的感覺頓時湧上了心頭，她這個時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個人的無助。良宴離她而去，杜一泓可能也不知道她被關到了這裏，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等到明天天一亮，那個蘇洵老賊就要將她送入宮裏的天牢了，看來她的死期也不遠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她不應該不聽良宴的話，輕易地便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泄露出去了，原來這個世間，能夠被她信任的人，實在是不多。顧青蔓蜷縮著身子，窩在角落裏，這麽胡思亂想著，慢慢地等著天亮。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才聽到牢房外麵有了動靜，看守牢房的人過來將她的囚室打開，有人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顧青蔓輕輕地抬起眼兒，看了一眼麵前的人，是葉瑾瑜，他依舊是那身熟悉的戎裝，手裏按著腰間的刀柄，走起路來，有軟甲輕輕摩擦的聲響。“你怎麽來了？”顧青蔓動了動酸痛的胳膊，一整個晚上都用這個姿勢坐著，她覺得兩隻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是蘇洵讓你來的嗎？”“你——居然是顧衛北，顧將軍的女兒？”光線很昏暗，看不清葉瑾瑜臉上的表情，隻是，他問話的聲音怪怪的。顧青蔓坐在地上，冷笑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會不承認的，我父親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我以能夠成為他的女兒而滿懷驕傲。”葉瑾瑜倒寧可她不承認，這樣就不用看著她被蘇相帶進宮裏的天牢了，那裏，才算是真正的人間地獄。“相爺讓我帶你隨他進宮。”葉瑾瑜說著，走上前去，蹲在了顧青蔓的身前，替她解去了背後的繩索，看到她的手受了傷，雖然簡單地包紮了，可是，因為還沒有上藥的緣故，鮮血還是染透了布條，顯得有些觸目驚心。葉瑾瑜看了有些心疼，於是，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解下那根布條，從袖子裏拿出一小瓶金創藥來，輕輕地灑在了她的傷口上。顧青蔓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小聲地說：“你大可不必這樣，反正等不到這個傷口痊愈，我大約就活不成了。”她說得如此坦然，讓葉瑾瑜的動作明顯地停頓了一下，然後還是細心地敷了藥，再將她的傷口細細地包紮起來。顧青蔓舉著包好的傷口，真誠地對他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我想，現在你是唯一還關心我的人了吧？”她竟然毫無懼意，這一點倒讓葉瑾瑜很意外，不過，既然領了蘇洵的命令而來，他就要負責將她帶走，雖然他是極其不情願的，可是，蘇相的話，無人敢不從。顧青蔓很配合他，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地走出地牢。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太陽初升，照耀著大地，又是美好的天即將開始。迎著這美好的朝陽，顧青蔓不得不眯起眼睛來才能看清眼前的世界，她不由地在想，如果這一切都不曾發生該有多好啊，她寧可沒有和良宴一起來過相府，那麽，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暴露，她們還在那間小小的藥鋪裏，開心地忙碌著。“你還有什麽想要說的話嗎？”葉瑾瑜皺著眉頭，她如此的冷靜，仿佛在向這個世界作最後的告別，可是，他卻十分的不忍。她是個善良可愛的姑娘，在那場瘟疫裏，因為她的堅持，而救了很多人的命。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就這樣送她去死。“你的朋友——昨天晚上離開了京城，或者，你知道聯絡他的方法，我可以幫你……”葉瑾瑜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做，可是，他實在抵受不住良知的拷問，如果不能夠為她做些什麽，可能他一生都不會心安。“不用了！”顧青蔓知道自己已經傷透了良宴的心，這個時候，就算是能夠聯係得到他，自己也沒有臉去祈求他來救自己了，她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已經看透了，或者這樣的結局很好，至少我可以和父母親去天上團聚了，省得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間孤苦伶仃。”葉瑾瑜押著她肩膀，沒有想到她年紀輕輕，竟然可以將生死看得如此淡然，不由有些動容。“走吧。”顧青蔓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臉上，露出同情的表情，她不需要這些同情，這個世間，最沒用的也便是同情。早上起床之後，杜一泓去向蘇洵告別，因為路途遙遠，所以他不得不在相府留宿一夜，今天是和父親約定回山莊的日子了。昨天晚上，他一夜都沒有合眼，不停地在想著顧青蔓的事情，可是，想到最後，也隻能下定決心放手，所

  以，也沒有打算去向她道別，準備向蘇相告別之後，便悄然地離去了。還是不要打擾她的生活了吧，按照她的意願，就算對彼此最好的留念與尊重了。來到前廳，卻沒有看到蘇洵的身影，隻有蓮夫人一個人坐在那裏喝著香茗。“少莊主就要回去了嗎？”蓮夫人依舊是那樣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仿佛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地一般，笑著對杜一泓點頭致意：“百裏山莊的誠意我們也已經收到了，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地方，我們也好相互照應，原本少莊主前來辭行，老爺應該親自相送的，隻是不巧他今天一早便有要事進宮去了。”“不便打擾相爺的要事，一泓自行離去便可。”杜一泓恭敬有禮。“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是抓住了一個曾經被滅滿門卻僥幸逃脫的欽犯罷了。”蓮夫人品著茶，漫不經心地聊著天。聽她這樣一說，杜一泓的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他連忙追問：“夫人說的，是誰？”蓮夫人不以為意地答：“她叫顧小宛。”“顧小宛？”杜一泓狠狠地吃了一驚，因為他知道，杜青蔓的本名就叫做小宛，剛來山莊的時候，父親為了隱瞞她的身份而讓她換了名子，青蔓還是他幫忙取的，他又怎麽會不知道？“怎麽會是她？”杜一泓上前一步，激動地便抓住了蓮夫人的手：“你們把她怎麽樣了？”蓮夫人被嚇了一跳，連忙尖叫起來，守在門外的護衛連忙衝了進來，紛紛地上前去，將杜一泓拉了開來。蓮夫人受驚不小，拍著胸脯：“這樣的反賊自然是送進宮裏讓皇上定奪，我想，肯定是會被問斬的吧！”“不，不要——你們把她交出來，交出來！”杜一泓突然就發起瘋來，想要甩開那些護衛，可惜他一個人的力量難以敵眾，相府的護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怎麽可能輕易讓他逃脫。蓮夫人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如此發狂，嚇得連連後退，眼看著杜一泓回身便擊退了幾名護衛，她頓時驚慌失措地喊：“快、快點阻止他！”杜一泓雙目赤紅，心隻想抓住蓮夫人問個明白，讓她交出顧青蔓，可是，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到蓮夫人的時候，背後不知道是誰趁亂在他腦後重重地一劈，他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蓮夫人驚魂未定，撫著胸口，看著倒在地上的杜一泓，沒好氣地說：“來人啊，把他送回百裏山莊，將這件事情告知杜莊主，請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趕緊有人上來將杜一泓抬走了，蓮夫人看著這一切，若有所思。難道說這個杜一泓和顧青蔓有什麽淵源不成？為什麽看上去斯文有禮的他一聽說顧青蔓有危險就如此激動呢？不過，即便如此，也已經改變不了顧青蔓即將被問斬的命運了，在皇帝麵前，蘇相又將立上一功，無論什麽人都隻是他手裏的一粒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