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幸福味道

  “太好了，姐姐。”春曉仰起頭：“我們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那今天晚上就留在姐姐這裏吃晚飯吧。”顧青蔓心疼地看著這群孩子，他們的眸子是那樣的純真，本應該是最快樂無憂的年紀，卻過早地被歲月蒙上了艱苦的陰影。那個叫石頭的男孩子想了想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幫姐姐您幹活吧，我們可以用勞動來換取一餐飯食。”顧青蔓讚許地摸了摸石頭的腦袋：“好樣的，有點男孩子的擔當。”石頭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奪過了擱在一連的掃帚，領著那些孩子便進屋去了，一時間，小小的院子裏熱鬧無比。忙活了一整個下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顧青蔓卻發現良宴不見了，找了半天才看到他一個人呆在屋子裏，手裏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書在翻看著。“怎麽不出去吃飯？”良宴頭也不抬，生硬地回答：“我不喜歡小孩子。”顧青蔓微微一愣，知道他一定是生氣自己自作主張地把那些孩子留下來吃飯了。“他們都是一些孤兒，沒有父母很可憐的。”其實顧青蔓剛聽說他們都是孤兒的時候，心裏很震動，因為她自己也是從小無父無母，雖然並沒有吃過什麽苦，可是，那種失去親的人感受卻一直都是她內心無法承受的痛，所以，當她看到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是沒有辦法坐視不管。“我也是孤兒——可是，我不覺得孤兒有什麽好令人同情的。”良宴放下書本，看著窗外院子裏正在狼吞虎咽地搶飯吃的那群孩子，打心眼裏開心不起來，他不喜歡這些莫名其妙的人，不喜歡他的生活被人打擾。“好了，下次我再請他們過來的時候，一定會事先征得你的同意的，好不好？”顧青蔓拉起了良宴的手：“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良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這才擱下手裏的書，跟著顧青蔓走出屋子。原本很熱鬧的小院，因為良宴的到來，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顧青蔓連忙回頭使了個眼色，這麽冷冰冰的一副臉，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害怕，何況是一群小孩子。“快點坐下吧！”顧青蔓摁著良宴的肩膀，讓他坐在桌子的一側，他一坐下來，原本圍滿了一桌的孩子們都往後退了退，端著碗一邊吃飯，一邊警惕地盯著他瞧。顧青蔓若無其事地替良宴盛好飯，將筷子遞到他的手裏麵，良宴盯著一桌子的狼藉，頓時一點胃口也沒有。“姐姐。”石頭輕輕地拽著顧青蔓的衣袖：“你相公他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喔，是不是不歡迎我們來吃飯？”顧青蔓被石頭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否認：“他不是我相公喔，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啦！”“可是，你們看上去很般配呢！”春曉小聲地說：“他長得很帥，就是看上去冷冰冰的，好可怕。”顧青蔓偷偷地看了良宴一眼，看到他神色稍緩，端著碗，慢慢地開始吃飯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孩子們的話聽進耳朵裏去。這時，房東孫大娘進來了，看到一院子的人，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哎呀，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們，竟然跑到我新房客這裏來蹭吃喝，太過份了，還不快點給我散了——”孩子們吃得也差不多了，聽到孫大娘這麽一嚷嚷，連忙放下碗筷，一溜煙地都跑了個沒影。“青蔓姑娘，不好意思，這些都是住在牽牛巷裏沒人要的孩子，難得你還願意接濟他們。”孫大娘雖然說話聲音大，可是生得卻是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熱心腸的人。“沒關係的，他們下午也有幫我幹活，我請他們吃頓飯原本也是應該的。”顧青蔓站起身來，從腰包裏掏出一個荷包，倒了一些散碎的銀兩出來，放到孫大娘的手裏：“大娘，我剛剛看到有些孩子連鞋子都沒有，您用這些錢，給孩子們買些衣裳鞋襪吧！”孫大娘接過銀子，有些激動：“哎喲，這可怎麽使得？青蔓姑娘，你說你這幫孩子和您非親非故的，卻這樣幫他們……哎，我隻能替他謝謝你了！”“孩子是無辜的，能幫就幫了。”顧青蔓微微地笑著：“以後如果我手頭寬裕了，還是會幫的。”孫大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拉著顧青蔓的手，真是越看越喜歡：“我今天就和街坊四鄰說，我那屋裏來了兩位租客，那位姑娘，長得和那天仙似的，沒有想到，你不光長得漂亮，心腸也好，這簡單就是活菩薩下凡嘛！”“哪有——”顧青蔓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孫大娘看了一眼低頭吃飯，一言不發的良宴，神秘兮兮地說：“你這麽好的姑娘，怪不得人家搶親都要將你搶到手呢？”“搶親？”顧青蔓一愣。孫大娘哈哈地笑著，壓低了聲音：“哎呀，這有什麽好害臊的，巷口做苦力的大牛說前天一早看到你們進城了，你當時身上穿著新娘的衣裳，被抱著進的客棧，不是搶親是什麽？”“不是這樣的，孫大娘，您誤會了——”顧青蔓連忙想要解釋。“不用解釋啦，大娘可不是那種死板固執的人。”孫大娘拍了拍她的手：“我覺得挺好的，你們兩個看上去很配的。”“沒有啦——其實是——”顧青蔓還想解釋，孫大娘卻了然於胸地笑著：“好啦，我不打擾你們小兩口的時間了，我還要回去給我那老頭子做飯呢，回聊。”“喂，孫大娘——”顧青蔓想追出去解釋，可是，孫大娘卻快步如飛地出了院門，顧青蔓隻好憤憤地走回來，坐到良宴的對麵，抱怨著：“這些人真的很自以為是啊，我們兩個人從哪裏能看出來是一對了？”良宴隻顧吃飯，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抹笑意被顧青蔓捕捉到了，她撅起嘴，不悅地問：“你笑什麽笑？”良宴抬起頭來，一臉正經的樣子：“我沒有笑啊！”“你剛剛分明——”顧青蔓突然覺得良宴這是故意的，於是，趕緊住了嘴，


  不想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良宴的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甜蜜，大家都認為他們是一對逃婚的情侶，而且還很祝福的樣子，這些人，看起來也不是全然的讓人討厭啊！“你剛剛把銀子都給了人家，我們要怎麽辦？”良宴吃完了飯，優雅地放下碗筷，看著顧青蔓。“我們？”顧青蔓顯然一點都不擔心：“不是有你在嗎？明天開始你就去開工，我呢，就在家裏負責做家務，做飯等你掙錢回來，我們分工協作，你覺得怎麽樣？”“我覺得——”他覺得很好，不知道為什麽，當顧青蔓說她會在家裏做飯等他回來的時候，他的心裏有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流。就好像塵世間最平凡的一對夫妻，過著最最平凡的生活。良宴突然有些向往這種充滿了煙火味的生活了，隻要顧青蔓在的一日，他就甘心過這樣的生活。雖然和從前不同，但是卻明白了什麽叫作幸福。出攤看診這件事情對良宴來說，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以往他跟著師父下山，偶爾盤纏用盡的時候，也會幫人看病取些診金，但是通常都會去那些有錢的大戶人家，這還是第一次，支著小攤位坐在街邊，看著人來人往，實在是有損他的形象。不過，良宴並不怎麽在意，他並不想一次掙太多的錢，隻要夠他和顧青蔓花用便可，他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每天回家，將那些換來的診金交到顧青蔓的手裏，雖然不多，他卻覺得很滿足。何況，如果去那些有錢人家替人看病，他的身份很快就會暴露了，到時候想過現在這樣平靜快樂的生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顧青蔓將這些錢管理得很好，先將他們兩個人需要花銷的那部份拿出來，然後再分出一小份來交給孫大娘，讓她拿去給那些孤兒還有需要幫助的鄰裏，偶爾生意好的時候，還能夠餘下一些銀子，顧青蔓都仔細地收好了。時光就這麽靜靜地過去兩個月，一轉眼便已經到了初冬了。顧青蔓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如何支配這些掙來的銀兩，到了晚上，她都會將荷包裏的銀子倒出來數一數，然後掰著手指頭算來算去的，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地說些什麽。良宴覺得好生奇怪，他現在生意越來越好了，有了很多慕名前來找他看診的病人，收入也大大地提高了，可是，顧青蔓卻很煩惱似的。“怎麽了？是不是我不夠用？”顧青蔓仔細地收好那些銀子，很開心地說：“夠了，快夠了。”“你打算買什麽啊，快夠了？”“已經要入冬了，我知道你不怕冷，在昆侖山的時候比這裏冷多了，可是，也總不能老是坐在大街邊替人家看病吧？”顧青蔓有些得意地說：“所以，我想攢錢開一間藥鋪，你說好不好？”良宴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顧青蔓瞞著他做了這樣的打算，看情形，她有這樣的計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這般為自己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