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遭遇劫持
可是夏一達卻不理解她的意思,不敢逃也不敢鬆開她的手,隻是死死地攥住,顧青曼努力了好幾次都沒有掙脫開。草原上的姑娘力氣可真大,而且,還如此的義氣,顧青曼不由地有些感動。可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她藏在背後的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匕首,想必是夏一達看見了,這才鬆開了手。“你叫什麽名字?”顧青曼的手還沒有摸到匕首的柄,就聽到幻遙的聲音傳來。“我、我叫顧青曼。”她慢慢地移動右手,一邊故作害怕地回答他的問題,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是漢族姑娘?”顧青曼這才聽出來,這個幻遙應該也是漢人,他穿著寬大的粗布袍子,半長的下擺掖在腰間,額前係著頭巾,黑發卻是淩亂地披散在耳後,有些不倫不類的,卻不是維族的服飾,而且他的漢語說得非常流利。顧青曼眯了眯眼睛,依舊看不清他的樣子,可是,卻感受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犀利如刀。幻遙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馬鞭,指著她的臉,語氣從容霸道:“我從不傷害姑娘家,你過來,跟我走。”“不。”顧青曼的目光清亮不含一絲雜質,毫不畏懼地瞪著他,身後,早已拔刀在手。夏一達驚出了一身冷汗,看著顧青曼的目光驚恐而擔憂。幻遙的馬鞭握在手裏,他沒有想到這個柔弱的小姑娘竟然這樣幹脆地就拒絕了他,可是,沒有人能夠拒絕他的要求。他對她的客氣,顯然沒有被對方領情。馬鞭忽地高高揮起,眼看著便要衝顧青曼而來,說時遲那時快,顧青曼藏在身後的匕首借助著主人輕快地騰越,快如閃電般直奔向馬上的幻遙。幻遙的確沒有想到這個漢族姑娘竟然會武功,不光會武功,還企圖暗算他。真是有意思。他目光如距,看著匕首閃著寒光逼近,隻是輕鬆地偏過頭,匕首落了空。夏一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幻遙是眾匪之首,年紀輕輕便可以帶領這麽多人,可並不是浪得虛名的,遠近的幾個部族,就算是最凶悍好身手的族人,聽到幻遙這個名字,也都會不寒而栗。傳說他武藝高強,殺人如麻,手段凶殘,見過的人無一不怕。被他盯上的人,斷然沒有逃走的可能。何況顧青曼還隻是一個嬌小的女人?她夠靈巧,動作也夠快,隻可惜……“你練功不練心法,又有什麽用?不過是花拳繡腿,也要在我麵前擺弄嗎?”幻遙哧笑道,手腕輕抖,馬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纏裹住顧青曼的手。“你要做什麽?放開我。”顧青曼臉兒煞白,嘴裏卻不肯認輸,揚聲斥道。“倒是很有性格嘛!”幻遙一手扯住馬鞭,另一隻手握住韁繩:“捱得過去再來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吧!”夏一達見狀,連忙上前去攔在馬前,伸手覆在左胸,深深地彎腰:“請您放了她吧?她是我們族人尊貴的客人,身子不好,請您不要再折騰她了。”幻遙回頭看了看顧青曼,見她倔強地抿著唇。夏一達語氣裏有了一絲哭腔:“我願意用牛羊來換她,請您饒了她吧?”“不用,夏一達,不要和他提條件,他不會答應的。”顧青曼有些感動,她和夏一達才剛剛成為朋友,之前素不相識,可是,她卻在這樣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想要救她。牛羊就是牧民的命,所有的財富和希望,她怎麽可以為了一已之私讓朋友和她的家人失去唯一的財產?“你猜對了,我自然是不會答應的。”幻遙笑了,他原本就是土匪,他想要什麽,還需要用東西去交換嗎?轉過了方向,顧青曼看清了他的側臉,那笑容爽朗幹淨得不像是他這樣的人應該擁有的。幻遙說罷,繞開夏一達,策馬前行,被馬鞭拴住手腕的顧青曼也隻有跟在馬兒身後跑步前進。一開始還好,顧青曼勉強能夠跟得上他的速度,可是,幻遙卻像是在戲弄她一般,總是不讓她有絲毫鬆懈。粗糙的馬鞭磨破了她細嫩的手腕,她隻覺得鑽心的疼痛,有血滴落在她的衣衫上,腳下的繡鞋兒也很快地磨破了,腳生生在碰撞在地上,痛到麻木了,而腳下的草卻慢慢地變得堅韌,總有長得高大半枯萎的茅草葉兒,在她快速的跑動下劃破她細嫩的肌膚,她的臉她的衣裳和手臂。幻遙駕著馬兒,似春風得意,全然不顧身後的顧青曼是如何的狼狽。他就用著顧青曼極限的奔跑速度一路前行,穿越了草原,來到一片茫茫的戈壁上。幻遙回頭看過她的樣子,不由暗自欽佩這個小女人的倔強,已經被折磨成這般模樣,竟然緊緊地咬著牙,吭都沒吭一聲。忽然,手中的馬鞭力量猛地一沉,幻遙感覺到拖在身後的人兒體力不支倒地了,整個人被拖行在沙地上,身後有若有若無的一道血痕。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猛地一緊。幻遙連忙勒住閃電,跳下馬兒。顧青曼已經體力透支,無力地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唇色煞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會這樣死了吧?真是可笑,竟然用這樣一種方式,這樣的遭遇,輕易地就死了。一泓大哥如果知道了,會很傷心吧?他千方百計地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她卻如此不懂得珍惜生命,就這樣枉死了。早知道,也許求一求這個人,他或者會網開一麵。不,他不會,他是個殺人越貨的土匪啊,怎麽會希望他有人性?顧青曼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腦子裏的意識慢慢地被抽離,最後,她仿佛看到了一張皺著眉頭的臉。那樣陌生的一張臉,越湊越近。顧青曼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想要狠狠地推開那張臉,可是,手臂才要舉起來,便無力地垂了下去,她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再一次醒來時,顧青曼覺得自己渾身痛得像是被千斤重的大錘子錘過似的,平伸著四肢,身上的傷口被人包紮過,腦袋上也纏著一塊紗布,感覺很笨重。她睜著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塊獸皮上
,而四周簡陋到隻有這塊獸皮拚成的床鋪,然後是四麵光光的牆。從牆的材質上看,這應該是一個天然的溶洞,還能聽到滴答的滴水聲。顧青曼想要坐起來,可是,隻要一動,全身都會跟著疼痛,腦袋沉得像灌了鉛,胸口也悶得吸不上來氣。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地吸氣,感覺胸腔裏的空氣都被什麽東西擠壓得空了,隻能拚命吸氣才能夠讓它維持短促的呼吸。好痛苦,比上一次醒來更加痛苦。“你沒事吧?”一個聲傳來,顧青曼卻顧不得是誰,隻是拚命搗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以前念書的時候先生教過“苟延殘喘”,顧青曼現在才明白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似乎下一刻就會因為吸不進足夠的空氣而死掉。一雙有力的大掌扶起她,顧青曼感覺自己靠進了一個寬闊有力的懷抱裏。“你怎麽了?”聲音柔和,是誰?顧青曼流著眼淚,卻沒有力氣轉頭看一眼。幻遙輕輕地抱著懷裏這個瘦弱的身子,她很輕很軟,像是一碰就會碎掉一樣,此時的她,看上去那樣痛苦,痛苦到無力抗爭,隻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本清麗動人的臉龐現在傷痕一片,都是被細銳的草葉劃出的傷痕,雖然被處理過了,可是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破敗得再也修不好的布娃娃一樣。幻遙的心裏有一絲後悔。記得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維族女孩子說過她有病經不起折騰的,可是他不信。也許是因為當時她的表情太過倨傲,讓他起了征服的欲望,想要將她的驕傲狠狠地踩在腳下。不曾想,她不僅不求饒,反而連小命都快葬送了。“你醒醒。”幻遙見她眼神有些渙散,心下裏著急,伸手去掐她的人中,疼痛讓她再度清醒起來,微微張著唇,聲如蚊訥般地吐出一個字:“疼!”幻遙皺著眉,衝著外麵大喊:“阿裏木,快點進來。”話音未落,一位維族老者匆匆地背著藥箱趕了進來,看到幻遙懷裏的女孩痛苦喘息的模樣,不由緊張地上前去,翻了翻她的眼瞼,又把了脈。“快點將她移到洞外去,然後解開她的衣領,讓她盡量呼吸新鮮的空氣。”話還未說完,隻見幻遙一把抱起了顧青曼,帶著她來到洞外。顧青曼這才發現外麵早已經是夜晚了,星辰滿天,涼風習習。呼吸不似剛才那般急促了,但痛苦卻沒有減少半分,每一次喘氣,肋骨兩側都像有針在一遍一遍地紮,顧青曼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呼吸得更加平順一些。洞外站著一男一女,年紀都和幻遙一般大小,女孩很是漂亮,穿著維族的衣裳,一襲紅裙,頭頂著同色的帽兒,那一串串垂下的瑪瑙,襯著她嬌俏的小臉,但是皮時的表情卻十分不滿的。“頭兒,管這個丫頭幹嘛,死了算了,反正你也沒打算讓她活。”女孩看到幻遙抱著這個漢族少女,一臉的不悅,卻也不好發作:“大家都烤好了牛羊,等著你一起去慶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