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去轉轉
「老三，今天你帶著人去下面的莊子里轉轉看過年準備的怎麼樣。」吃早飯的時候王后對老三說道。
「嗯，有什麼要注意的嗎？」老三點了點頭又問道。
「你帶的都是老人，你就當出門散心就好。明天就是臘八了，你也去街上轉轉，看看需不需要置辦什麼東西。聽賬房說你的月俸還剩下不少銀子？」王后輕聲道。
「家裡什麼都有，自然用不到。什麼時候去啊？」老三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你看著辦，莊子都不遠。你吃飯真是太快了，說多少次了，慢點吃。」王后搖頭嘆息道。
「嗯，下次一定再慢點，我先去了。」說完老三就出了飯廳。
「你說，原先那麼有趣的一個人，怎麼現在成了這樣？」王后問道。
「他還在恢復自我認知呢吧？小姐想讓他成為那個人呢？」巾幗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後。
「最近這段日子我就不出門了，你不用這般小心。反倒是我上次說的那幾件事，估計家裡是不準的，你親自去一趟吧。」王后無奈道。
「主子放心，我這就出發，小年之前準保完事。」巾幗話音剛落，「劉先生」就走進來道：「家裡回信了，四老爺那邊不同意。倒是二少爺從鐵沿那邊派來兩組家兵，還私底下說，家裡對突然冒出來個三先生這事不大滿意。」
「四叔他們會上說了嗎？爺爺怎麼說？」王后疑惑道。
「沒有，會上只是駁回了小姐的提議。老爺子帶著學生去了雪山那邊遊學，沒派人傳話過來。二少爺私下對老夫說，家裡覺得小姐這兒突然住進一個陌生男子有些不成體統，看那意思家裡尋思著再給您介紹個青年才俊。」「劉先生」答道。
王后冷笑道：「我就說嘛，他們能鼓搗出什麼正事。巾幗，反正二哥的人也到了，你就直接去吧，挑熱鬧的時候。」
巾幗點了點頭，變轉身離開了。
王后又問道：「老三的事有消息了嗎？」
「聯繫上那家商社在這邊的管事了，東西是真的，可是要想找到是哪家的還得聯繫望北城那邊的總號，年初能有回信就算快的。」「劉先生」復而反問道：「小姐，若是長此以往，怕也不是個事啊？」
王后哈哈笑道：「怕什麼，事到如今莫不是我要再嫁出去受氣？再說就我這蒲柳之姿敗絮之身，又有那個青年才俊看得上我？這老三看起來也不錯，不就是胖了點嘛。」
「劉先生」感慨道：「若不是小姐從頭到尾操持，家裡那些小子哪有今日？當日若是他們能有些擔當，小姐早先的付出就不會……」
「事已至此，說那些做什麼！」不曾想剛才笑眯眯的眼睛竟已森寒入斯，王後轉而由媚眼如絲道：「您說，那些個青年才俊會不會在意我之前的那些小事呢？」
「小姐，天人之資。凡夫俗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劉先生」趕緊道。
王后輕笑了幾聲又開始說正事：「瞧您說的，不是黃花大閨女了！跟管事的說一聲，下面的過年例錢加倍。」說完她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拿起桌上的瓷罐道：「您拿著這個出去問問，這茶我在京里都沒喝過，你著人出關問問怕是能用收貨。」
「劉先生」看了看那紅艷艷的茶湯，拿起瓷罐道：「我這就去辦。」說完見王後端起茶杯，便離開了。
「來人。」王后又對門外喊道。語畢，就有個侍女走了進來躬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賬房領一箱黃金給齊公公送去，再從庫里取一斤二十年老茶，和一斤沉香給太子哥哥送去。」王后看著手中的茶湯道。
「是。」侍女應了下來出門了。
老三帶著幾個管事到莊子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莊子里的管事早早出來迎接。老三本來就對這些不大熟悉，只是草草看了幾眼便讓隨行的管事們查賬巡視，自己則去莊子里轉轉了。漢家的農莊基本相似，沒有圍牆只有柵欄，周圍有農田和草場，佃戶們比鄰而居，地主家中退休的老人則在此擔當管事頤養天年。莊子里派了一個年輕小夥子在旁候著「三先生」，老三四處轉了轉覺得沒什麼意思便往回走，剛好路過一間屋子時看到一鞭大蒜便問道：「這蒜看著不錯，是新的?」
門口的大娘趕緊道：「是的，前些日子剛拿出來的。」
老三對那小夥子道：「嗯，給我拿二斤，我有用。」說完便緩步向前了。回到大廳的時候，莊子的管事便要留飯，老三見帳已經對完了便借口有事帶著眾人回了城。
進了福蘇城讓隨行的人員先回去了，老三則在城中閑逛。之前幾次出門都是配王后出去，福蘇城裡還不熟悉，他直接去了以古玩玉器居多的東市。
老三去了好幾家店，前朝留下茶具、老物件有不少，可是琉璃瓶子卻都沒有，他在一家古玩店買了一件烏金石茶盤之後掌柜告訴他：「那東西只有奉號才有，你出門往前走個百步就是。」老三道了聲謝又讓人把東西送到王府，掌柜的才知道這個和氣的胖子就是大家都在談論的「三先生」。
老三還沒進門奉號的夥計就迎了出來，夥計謙恭道：「這位貴人看著面生，趕緊裡面請。」
老三隨著夥計進了店，店面很大也很亮堂，可能是時間的原因客人不多，夥計把老三領到一處座位上后道：「您稍等，我這就讓掌柜的過來。」說完又招呼同伴上茶。
茶剛端上來，掌柜的就來了。老三沒碰茶直接問道：「聽說你們這兒有琉璃瓶?」
「嗯，琉璃物件在北魏是我們家專營。不知您想要什麼樣的啊？」掌柜回道。
「透明的，不要那些帶色的。有大開口的，大罐子最好。」老三掃了掃店裡的陳設后道。
「有，就是不太清楚您要什麼樣的，還請您移步跟我到後面去看一眼。」掌柜的站起身抬手道。
「嗯，請帶路。」老三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
奉號的後院要比店面大得多，剛走到一個庫房的門前就聽見掌柜的道：「這位貴人，您這塊玉?」
「一直帶在身上，怎麼？有講究？」老三順著掌柜的目光問道。
「您可知道前朝的天皇帝？」掌柜輕聲問道。
「前朝?那個前朝?」老三反問道。
掌柜的嗯了一聲，然後笑道：「就是先秦的開國之君，史書記載他就很喜歡這種形式的物件。在下平時喜歡研究這些老物件，剛才見了您的東西一時心喜，讓您見笑了。裡面請，東西都在裡面。」
老三點了點頭，往裡面走了進去。屋子裡的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玻璃瓶子，老三沒有像掌柜的預想中那有挑挑揀揀，只是隨便選了兩個大小差不多就出了屋。
臨走的時候老三又讓掌柜的找人做兩個跟瓶子配套的木塞子后便付了銀子，掌柜的問道：「做完之後您是過來取還是我們送到您府上？」
老三想了想后道：「送到王府吧，就說老三訂的。」
掌柜的趕緊道：「您就是三先生啊，在下姓侯，以後還請您多多照顧小店的生意。」
老三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離開了奉號，侯掌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也回了後堂。
老三到王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辰，雖然肚子不太餓可是終究有些彆扭。王后已經午休了，他就自己去了廚房，大廚們也已經歇著了，只有幾個僕婦在打掃。老三讓僕婦們就著中午燴的牛肉下了碗面，又看到廚房門口放著的一個捆東西，他問道：「這是什麼啊？」
僕婦趕緊道：「這是今天從莊子里拿回來的，說是下面人剛研究出來的玩意叫粉條，這些是給貴人們嘗嘗鮮的。」
老三感慨道：「哦，還真是巧啊。」說完又看了看天色，接著道：「這樣吧，面做好了就不用送過去了，我就在這兒吃，你先去給我弄二斤五花肉來。再去拿四兩粉條，拿熱水泡上。」
僕婦雖然不知道三先生要幹嘛，可還是趕緊應了。沒過一會兒，面就端上來了，老三吃飯很快幾口就吃完了。他轉身進了廚房，先把五花肉切成方塊，又把糖和油放入鍋中炒稀，接著就把肉塊放了進去煸炒，讓每塊肉都沾上糖的顏色，再放入大茴小茴辣椒。依稀有點肉香，就放水收小火燉了。正巧，奉號的罐子也送來了。他吩咐僕婦幫忙看著鍋，若是他一個時辰后沒來就讓她幫忙把粉條下鍋。說完這些之後，他拿著四兩蒜和一罈子米醋回屋了。
進了屋，他讓人往桌子上鋪了塊大布。之後就撥起蒜來，沒過一會兒就都撥乾淨了，他把蒜放進了兩個玻璃罐子中又倒入米醋。不知道木頭塞子對味道有沒有影響，可現在這時節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整完之後就放到牆角背陰地方了。
老三走到廚房的時候已經下完粉條了，他揭開鍋蓋聞了聞香，雖然不及想象中的濃郁可終究有點記憶中的味道了。他洗了幾根黃瓜，用刀背一拍，又放了香油、精鹽、蒜泥、醋之後便等著紅燒肉出鍋了。
晚飯只有王后和老三，劉先生去京城了，巾幗外出還沒回來了。北魏貴族講究食不厭精餚不厭細，王后看著端上的兩道才不由得嘖嘖稱奇。雖然肉香四溢可是終究還是油膩了些，倒是黃瓜讓她十分受用吃了不少。老三今天食慾很好，連吃了好幾碗米飯，只是吃著吃著就不知怎的就嚎啕大哭起來。王後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放心，終究會有個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