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漢關議事
第二日天一亮，尹慶之就醒了，他發現自己在孟紅葯懷裡睡了一夜，孟紅葯睡得很輕或許也是因為姿勢不大舒服，他一動她就醒了。尹慶之略帶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孟紅葯沒有發覺只是趕緊起身要服侍尹慶之洗漱換套衣服。尹慶之洗了臉，換了身衣服后對她說道：「昨夜沒休息好，今天就歇著吧。」
孟紅葯點了點頭道：「韓遷昨日派人來送請帖，想今天晚上宴請您。」
「哦？那你晚上就跟我去一趟吧。」尹慶之說完就走出屋去。孟紅葯又點了點頭，看著尹慶之遠去的身影揉了揉自己胳膊，又回到床上一邊躺著一邊想著：「這位少爺也太沉了，睡得也太沉了。」
尹慶之到達鎮守府的時候才知道，王仁甫和韓安已經去了關口接收大奉第一批援助物資去了。他坐著馬車到了關口只見單是馬車運來的糧草就不見其數，遠遠望去還有箭矢和鎧甲更是多如牛毛。不遠處王仁甫和韓安正在清點運來的糧草，尹慶之心知此事涉及到山韓後續的戰爭賠款韓安定是十分小心，他走了過去向二人行了一禮。
韓安笑道：「尹大人好酒量啊！昨日我那幾個副將還沒有過來點卯的呢。」
尹慶之趕緊回道：「韓將軍莫要取笑在下了，幾位將軍的酒量在下可是佩服的，昨日不過討了個巧。」他看了看不遠處繁忙的人群又說道：「韓將軍，這批物資能讓您這邊堅持多久？」
「按照貴方提供的清單，三月有餘。」他隨手拿起一支箭矢，箭頭在陽光下栩栩生輝。他嘆道：「可惜了，如此利器竟然要用在我山韓男兒身上。」
王仁甫卻道：「韓大人，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早日結束內亂，也能少死一些人啊。」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在另外兩人耳中卻是清清楚楚。
韓安沉聲道：「王大人說得有道理，倒是我這個粗人有些婆婆媽媽了。」他抬頭看了看日頭又說：「時候不早了，這些粗活讓下面的人來干吧，咱們回府里歇會。」
三人到了鎮守府剛一進門下人就稟報飯菜已經上桌了，韓安便拉著兩人邊吃邊聊。菜色雖不及昨日豐富，可是對於昨夜醉酒腹中空曠的幾人來說卻也是恰到好處。韓安在飯桌上透露韓王十日前就已經派人往漢關運送財物了，明日財物一到漢關交接完畢后韓安就率兵護送使團北上，預計在漢城停留不過三四日就再次護送使團回到漢關。
尹慶之這時問道：「將軍是要繞道遠擊蠻關？是否急了些，以目前貴軍的情況不適合主動出擊啊？」
韓安聽了也不惱說道：「尹大人不愧是兵家子弟，看得出我軍所圖。貴方的兵甲一到武安軍就有了與邊軍的一拼之力，朝廷需要一場勝利來振奮民心。再說現在反賊那邊的邊軍也不是都想跟隨韓遂叛國投敵，所以說這一仗還有得打。」
尹慶之聽完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嘴上卻接著說：「韓將軍此言有理，確實這樣也能減輕漢城那邊的壓力。」王仁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尹慶之，卻沒有說話。
三人都沒有喝酒，隨意聊了聊就各自回府。王仁甫在回去的路上問道：「慶之，今日韓安飯桌上說的？」
尹慶之點點頭道：「是啊，怕是蠻關內部已經有人投靠了韓王。這場仗怕是打不了那麼久了，看來要早做準備了。」
王仁甫道：「我這就傳消息回去，讓兵部那邊做個草案。今天要不是你，我還真想不到啊。」
尹慶之點了點頭說道：「王大人客氣了，剩下的事就有勞王大人了。」
王仁甫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見到袁業名坐在廳里等自己。他問道：「正好袁大人在這兒，我還有事想跟你通個氣呢。」
袁業名問道：「王大人可要說的是武安軍的反撲之事？」
「袁大人也知道了？我剛想跟袁大人通個氣，要快馬發個兵部呢！」王仁甫又反問道：「今日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韓安說漏了嘴，我和尹大人還都被蒙在鼓裡。袁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實不相瞞，我師門舊友有幾位在漢關任職，我本想趁著出使的機會正好聚一聚，可是有一半人都來不了。一說職銜都是糧草兵馬的官職，初始我也沒想到，可是聽說他們已經忙活些日子了，我才反應過來不對。今日只是想找您一起琢磨一下可能性，看來是確有其事了。」袁業名倒是痛快，一五一十的把今日中午宴請師門舊友的事說了出來。
「事已至此，就先給兵部傳個消息吧。」王仁甫嘆了口氣：「估計又得讓兵部和御書房頭疼一陣子了，對了跟你說一聲，明日一早咱們就跟韓安一道去漢城。」
「好的，王大人放心，業名這邊誤不了事。既然您這邊已經有了主意，業名也先告退了。」袁業名點了點頭道轉身就離開了大廳。
「嗯，袁大人慢走。」王仁甫回道。
尹慶之回屋的時候，孟紅葯還睡在床上。尹慶之看著天色還早就沒有叫醒她，只是把茶具擺了出來，自顧自的喝起了茶。尹慶之一邊回憶著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邊泡茶自飲，就這麼過了一個時辰。也許是泡茶的動靜有些大了，或者是茶香終於飄到了孟紅葯哪裡，這位勞累了一夜的姑娘終於醒了。
「侯爺是何時回來的？怎的不叫醒紅葯？」孟紅葯似乎還是不大適應有人看著自己起床，有些臉紅。
「沒多久，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做，多睡會兒也無妨。」尹慶之看了看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哪裡能讓她臉紅。不過這樣的氣氛終究不太好，他轉移話題道：「聽人說，歸泊部這一代里你是第一號聰明伶俐的人物，有些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孟紅葯見尹慶之那略帶審視的目光，心底一慌卻也只得硬著頭皮下了床，原來剛才蒙著被子，尹慶之看不出來可是孟紅葯自己知道她只穿了肚兜和及膝的裘褲。尹慶之這才知道為何孟紅葯一改平日的豪爽如此扭捏，可是已經看見了，卻也不大好說對不起。只好裝作沒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端起一杯水喝了起來，氣氛卻更加尷尬了。
孟紅葯看著尹慶之尷尬的樣子卻油然而生了一股報復的快感，原來就像老人家說的放不開的事情若是放開了便是你的武器。孟紅葯心想反正已經這樣了姑且一不做二不休順勢把自己的肚兜又往下蹭了蹭又正好站在了尹慶之的面前，可惜尹慶之上輩子也是見過無數小姐姐的人物，若是佔了別人的便宜還有些不好意思，送上門的有哪裡需要客氣？當即目不轉睛的盯著孟紅葯那一片白玉。約莫盯了那麼一小會兒，孟紅葯總歸還是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哪裡受得了男人這赤裸裸的目光，她隨手拽過一個板凳坐下來低頭道：「侯爺，可是山韓那邊有變？」
「是啊，韓安那邊要偷襲蠻關，看來韓遂那邊有不少人已經投靠韓逾了。」尹慶之不在看著那一片白玉，可是孟紅葯不抬頭他也不知道看向哪裡。
「只要奉先營加大對狼帳的襲擾力度，對於北伐的影響不大啊？只是侯爺的借款協議就有些得不償失了，侯爺可是為了此事憂心？」孟紅葯緩緩抬起頭又說道：「侯爺就算是娶了奉人的公主，也似乎對奉人不大放心啊？」
「你們這些人是希望我放心還是不放心啊？」尹慶之反問道。
「侯爺說笑了，周家和方家一倒這片草原上您就是長生天的鞭子，無人不在您面前瑟瑟發抖。這點小事又怎麼能難住您呢？」孟紅葯低聲道。
「孟紅葯，皮鞭落下之前你都是這麼不老實的嗎？」尹慶之笑道。
孟紅葯看見那熟悉的笑容趕緊道：「紅葯不敢，紅葯只是不明白難道韓遂在韓逾那邊就沒有眼線嗎？再說大軍長途奔襲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一路上的探馬呢？」
尹慶之一想孟紅葯說的也有道理，可是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他沉默了半響道：「你說得也對，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你再讓人往老家傳個信兒，我需要這些日子最詳細的戰報。」
「侯爺放心，紅葯一會兒就派人去辦。」孟紅葯點頭道。
尹慶之又看了看孟紅葯的白玉說道：「收拾下吧，一會兒跟我去赴宴。」孟紅葯點了點頭，好似尹慶之沒在面前一般直接在他面前更衣換褲，尹慶之只得退出了屋子。孟紅葯看著尹慶之狼狽的樣子撲哧一笑，轉身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胸前的白玉，又看了看鏡中的美人，突然振奮了下精神。
待孟紅葯梳洗打扮之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尹慶之剛要派人去叫孟紅葯就見她從自己的屋裡出來了。他便對她說：「剛要讓人去叫你，咱們出發吧。」說完也不等光鮮亮麗的孟紅葯，徑直走出門去。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兩人就到了韓遷設宴招待的酒店。剛一下馬車就見以管家似的人道：「想必兩位貴人就是尹大人和孟小姐，我家王爺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
尹慶之二人隨著那管事走上了樓去，卻見這酒客只有三層，面積不大可是環境布置十分别致，那管事又道：「我家王爺怕有人打擾了雅興，今日就把這就酒店包了下來。」
尹慶之點了點頭，沒過幾步的功夫就到了頂層。看見韓遷和一位做人婦打扮的女子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尹慶之上前道：「王爺怎的如此客氣？在下怎可當得起王爺如此大禮？」
韓遷卻道：「侯爺這是哪裡的話，快請進。」將二人請進了包房。
四人一就坐，韓遷就對二人介紹道：「歸泊侯，這位是拙荊王鳳熙。鳳熙，這位是我跟你說過的歸泊侯。」他又對尹慶之問道：「歸泊侯，敢問這位小姐是？」
「孟紅葯，家裡人。」尹慶之答道，孟紅藥行了一禮道：「小女孟紅葯見過王爺、王妃。」這時門外的隨從開始上酒上菜，漢關雖地處邊關可是這酒店的山珍海味卻也不少。王鳳熙開始對二人介紹酒菜，食材無不是山韓各地的物產，就連酒也是蠻關一帶佳釀。雖然一桌就四個人，可是酒菜卻是山韓全境萬金難買的珍饈，聽得尹孟二人對視一眼嘖嘖稱奇。
半個時辰后四人吃得差不多了，韓遷就邀請兩人去偏廳的陽台喝茶賞月。剛一就座，韓遷就道：「不知歸泊侯，對於與我山韓通商一事有何打算？」
「打算在漢城看看之後再決定做什麼營生，畢竟剛進漢關，又能有什麼打算呢？」尹慶之道。
韓遷還未說話王鳳熙卻插嘴道：「歸泊侯，今日不過咱們四人，怎的說話如此不爽利？」韓遷臉色並未因王鳳熙插話而變化，顯然他也對尹慶之的回答不大滿意，他也道：「歸泊侯，您當日提出以關稅作保的時候，我就知道您那裡是那倒騰那些俗物的庸人。我今日宴請您不過是想讓您知道，雖然兩國和談咱們互為使臣，可是私下裡我對您的才華還是相當欽佩的。」
「在下哪裡當得上王爺如此讚譽，王爺有何見教不妨直說。」尹慶之笑道。
「是這樣的，歸泊侯。家裡的親戚想借您的光跟侯爺合夥做些生意，不知歸泊侯意下如何？」王鳳熙道。
「哦？不知都做些什麼生意啊？」尹慶之問道。
「市面上有的，都能做啊。家裡老人說了只要歸泊侯點頭，就給您三成的利潤。」王熙鳳又問道：「不知歸泊侯意下如何？」
「王家不是世代大儒嗎？怎的也如此在意孔方兄了？」尹慶之笑問道。
王鳳熙嘆了口氣說道：「辦書院接濟寒門學子，哪一樣少得了孔方兄？難道歸泊侯還想與那些與狼帳勾結的奸商做生意不成？」韓遷接著說道：「不只是王家，就連本王的舅父也托本王來問問呢。」
尹慶之看了一眼孟紅葯，孟紅葯會意道：「小女聽孔家是山韓屈指可數的名門，怎的也如此看重？」
「莫不是覺得給的少了？」王鳳熙說完好似沒看見韓遷的眼色接著道：「四成，侯爺意下如何？」
「王妃不愧是王鳳雛，當真是殺伐果決。只是不知您做不做得了這孔家、朗家、袁家的主呢？」孟紅葯輕聲道。
王鳳熙看了一眼尹慶之道：「妹妹放心，我是王家的女兒、孔家的孫女、朗家的外甥女，你說我能做的了這個主嗎？」
「既然王妃已經說到這兒了，那咱們就先定下來個大體的方案，細節等到了漢城之後再詳談吧。」孟紅葯還未回答，尹慶之卻話鋒一轉說道。
「好，歸泊侯有什麼話要我帶過去嗎？」韓遷道。
「成立一個商會吧，裡面設立十個議員負責討論營業思路和模式。我要佔據四席，其餘的你們自己決定。」尹慶之抬頭看了看月亮，竟覺得比京城的看起來圓了些。
「如此甚好，故所願不敢請爾。」王鳳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