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手札
喊殺震天！
「——五色龍息！」徐卓怒聲喝令，猛地一勒韁繩，座下暮光獨裁咆哮，五個龍首同時口噴龍息，匯聚為一道瑰麗虹流，殺意瀲灧，無堅不摧。
「——荊棘衝撞！」張筠吐氣如蘭，周身綠意繚繞，層層荊棘旋繞，竟化為一頭荊棘樹人，橫行無忌，所向披靡。
「——封殺之雨！」白松身形挺立，頭頂屏翳之相浮現，無數豆大雨滴落下，墜落於敵陣之中，雨滴竟有封禁效果，封印敵方魔力和鬥氣。
「死！」蘇煙雨口吐一字，遍體靈神之竅幽芒大作，如同無數神靈復甦，凝出一道無可違逆的法旨，面前敵人紛紛暴斃，橫死當場。
——律令死亡！
不同於獸魂武士的千篇一律，暗面大軍尤其是一眾學員們，個個手段出奇，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令人眼花繚亂。
「這也太強了……」
客軍們滿腔驚詫，這才終於明白，月之暗面為何被稱作修行聖地了。
不止是實力，更是因材施教，每一個學員都發揮出了自身特長，戰力磅礴，無往不利！
「都愣著幹什麼呢？」董剛一揚戰刀，大聲罵道，「哪有讓孩子們打頭陣，咱們在後面看的道理？」
「說的是，大家上！」
「殺光蠻子！」
……
他這一番話，一下激起了客軍們的戰意，紛紛不甘落後，廝殺向前。
轟！轟！轟！
暗面大軍氣勢如虹，又是主場作戰，種種加持之下，竟是勢如破竹！
「永墮大人，咱們也來練練手！」李儀浮空而起，下戰書道。
「哦？膽子不小……」永墮一怔，面露冷笑。
他就怕李儀以游神御氣避戰，對方願戰，他當然樂意奉陪。
若能斬殺李儀，即使戰場落於下風，永墮也有信心扭轉局勢。畢竟，他可是一名古老賢者！
「呼……」李儀吐出一口濁氣，表情凝重。
挑戰永墮，這其實是無奈之舉。
李儀很清楚，若不能斬殺對方，即使滅了蒙人大軍，只要永墮不死心，依舊會有源源不斷的大軍跨界而來。寰宇淵藪中巨獸叢生，兵員絕不會缺乏，月之暗面一次能扛下，兩次，三次呢？
只有斬殺永墮，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太虛撼撞！」
李儀暴喝一聲，道道星輝於周身繚繞糾纏，恍若裹卷了整片星穹，沉腰聳肩，衝鋒直行之勢，竟如山呼海嘯，天塌地陷！
「就這個？差遠了……」
永墮面露冷笑，一掌抬起，面前有一團幽暗浮沉糾纏，恍若黑洞，吞噬一切，連光線都無法掙脫。
「嗯？」李儀視線微凝。
這一記太虛撼撞，力道雄渾可碎裂虛空，但撞入那一團幽暗，卻好似石牛入海，再無任何痕迹。
「——暗影震蕩！」永墮十指輕彈，指尖上一弧弧黑暗散開，如同一朵朵暗影之花綻放，流轉著暴虐力量，摧城撼山。
砰！砰！砰！砰！
暗影層層炸裂，李儀悶哼一聲，身影倒退，拉開距離。
「想要速戰速決？」永墮看出什麼，冷然一笑道，「心疼你的朋友，你的部下，還有你的學員？你越是心急，身上破綻就越多，反倒實力被牽制！若能摒棄感情，說不定你還能勉強和我一戰……」
李儀撇撇嘴，也懶得口舌之爭，再次迎擊而上。
「冥頑不靈！」永墮冷笑。
轟！
巨響綿延，如悶雷不絕，天上和地上，兩場惡戰正酣，都是喊殺不斷。
「爹！」
一聲焦急吶喊響起。
李儀瞥了一眼，卻是董剛殺得太深，蒙人重重合圍，誓要將他絞殺。
「爹，你等等，我馬上來救你！」董晟大聲咆哮，領著召喚群獸一路衝擊，意圖救援董剛。
但是，隨著他深入，也有更多蒙人圍上，想將他一同圍殺。
「別過來！給老子退回去！」董剛看出蒙人的盤算，咧嘴一笑，面露絕然，「老子殺了這麼多蒙人，早就夠本了……晟兒，好好活下去！殺！」
他雙臂舉天，渾身鬥氣翻騰，一股恐怖波動自身外溢散，驀然間化作一道血光，如颶風奔散，撼天動地！
轟隆！
巨響綿延散開，周遭蒙人都被一一吞沒，同樣化作血光，橫死當場。
這個剛烈漢子，居然選擇了自爆！
「父親！」董晟目眥欲裂，他當然明白父親的用意，當即穩住陣腳，一陣砍殺后，徐徐後退。
「犧牲自己？愚蠢！」永墮也看到了這一幕，一臉輕蔑，不以為意。
李儀則一言不發。
……
隨著戰爭的進行，雙方死傷漸重，大多數是蒙人，但暗面軍隊也開始出現死傷，甚至暗面學員也在死去，一個個鮮活生命凋零。
「柳吟風，不，不要！」
一道哀傷女聲響起，聲音沉痛。
李儀循聲看去，又是一名年輕學員死去，暴斃當場。
他認識月之暗面的每一個學員，自然也認識柳吟風。
柳吟風模樣俊俏，性情有些柔弱靦腆，卻沒人能沒料到，他為救一名女學員，居然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吟風，別死！」那女學員滿臉淚花，豆大淚珠不斷淌下。
「沒事，我是男人，應該的……」柳吟風卻笑得燦爛，死而不悔。
「看到了么？若不是為了這可笑的感情，他明明可以活著的。」永墮愈發鄙夷，繼續勸說道，「你若看得通透，就知感情都是累贅，我等賢者才是永恆！」
「是么？」李儀卻笑了，第一次出言反駁道，「若感情是累贅，為什麼這兩人死時都沒有哭，反倒是在笑？」
「永恆？沒有感情的永恆，那和石頭又有什麼區別？」
「即使是賢者，沒有情感，與死何異？」
他連續反問，像是在問永墮，但更像是在問自己，明心見性。
一句句質問中，李儀眼神漸亮，一抹感悟如同種子般在心間種下，迅速萌芽，綻放開來。
感情，即是生命！
道化武裝也是生命，它們甚至擁有更加強烈的情感，和承載者血脈相連，互相依存。
製作道化武裝，其根本是為造化——創造生命。
「吾道成矣……」李儀抬起頭，面露淡淡微笑。
「嗯？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永墮悚然一驚，哆嗦著後退，他的賢者直覺中竟浮現一絲恐懼，心生戰慄，難以掙脫。
怎麼會？
永墮很不解，根本無法理解。
雖然這只是一道分身，但分身修為也在天諭，更有他身為賢者的種種感悟，怎會畏懼一名區區十級的小子？
卻在此時，有大道天音垂落，如敲金擊玉，似晨鐘暮鼓，回蕩於整片天地，規則繾綣，意韻悠長。
「——道化手札！」
四字扶搖，響徹天地，整片星空都在搖顫，似瑟瑟發抖。
「封號？」永墮驚呼一聲，滿臉狐疑，「這是什麼封號？」
這一聲封號，不是天諭封號，也非天命封號，同樣不是天啟封號，更像是三者合一，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封號！
此封號無需「上天啟示」，也不必「順天應命」，更用不著「聆聽天諭」，其為絕對超脫，凌駕於諸天之上！
嘩啦啦！
李儀傲然而立，頭頂一本無字天書翻開，上面沒有一個字跡，卻有最純粹的道理流轉，如同一泓星河，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永墮心生驚懼，賢者直覺再次示警。
「什麼玩意？想糊弄我么？沒門！」永墮狠狠咬牙，一聲暴怒咆哮，右掌好似拿捏虛空，居然化為百丈巨掌，向李儀抓攫而至。
「——無序時針！」李儀紋絲不動，徐徐吐出四字。
他一字字吐出，無字天書之上，規則線條和秘法符文勾勒交錯，剎那凝為一具銀色武裝，伴隨著激蕩的時光真意，徐徐落於其右臂。
「殺！」
面對這遮天蔽日的一掌，李儀神態自若，不徐不疾之間，一拳擊出。
「啊~~這是什麼？」
慘呼聲中，永墮倒飛後退，滿臉驚怒神色，眼神中竟透出一縷慌張。
他渾身打顫，周身每一片血肉都在變化，有的在瘋狂老化，有的則好似返老還童，變得愈發稚嫩。他好似置身於時光亂流，每一塊血肉上都有時鐘標誌，有的時光順行，有的光陰逆轉，身體被撕裂，有坍塌瓦解的徵兆。
「五階武裝？」永墮臉色難看，思索後面露愕然，「不，不是五階武裝，而是六階武裝！怎麼可能，這世上還有六階武裝？不，這不可能！」
「六階？不會吧，已經逾越規則大道的限制了……」
「聖裝么？別人做不到，府主大人卻能做到！」
「恐怖，實在恐怖！」
……
永墮的驚怒之語也驚動了下方戰場，眾人同樣心生驚駭，完全難以自拔。
六階武裝又稱「聖裝」，那可僅存在於理論之中，卻還從未出現過。
在推演計算之中，聖裝可扭轉造化，毀天滅地！
李儀的封號能力，竟是創造聖裝？這恐怕連神靈都做不到，實在可怕，驚天動地！
「猜對了，可惜沒有獎勵……」李儀淡淡一笑，手指在虛空中勾畫，沉聲喝道，「——朝聖之獠！」
幾息工夫，又是一具六階武裝凝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