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繭子(祝大家國慶快樂)
「這一世的重來不知道三叔有沒有把房賣掉。」王平看著眼前半舊的兩層小樓自語著。隨後笑了笑,搖頭嘆息道:「就算有蝴蝶效應在,想來也沒可能波及到這裡的,就是不知道提前兩天回來,能不能看到對方買房的場景。」
這樣想著王平來到大門前,伸手一推旁邊的小門,門直接打開,王平搖頭笑了笑,隨後邁步走進去。而與此同時房子里隱隱約約傳出了交談的聲音。
「你們小心點兒,這傢具還是新的呢,別給我碰壞了。」裡面一個低啞聲音喊著,像是在指揮人做事。
王平走進院子,有些無奈的發現自己三叔正在指揮著一群人搬東西,自己家裡的傢具正被人一件件的搬出來,想來外面那輛貨用小汽車就是這些人的了。
三叔長得很高,臉頰瘦削,但是人卻白凈,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給人不少好感,但是前提是他沒說話。一旦他張嘴說話,因吸煙而泛黃的牙齒和低啞卻又急促的聲音,會很快降下他的印象分。不過倒也不算絕對,因為在王平印象里,三叔可以控制自己說話的語音語調,在跟自己父親、大伯和奶奶說話的時候他都會細聲細氣的,有對家人的親近,也有一些暗自的小打算。
腦子裡過了遍這些東西,王平上前開口叫道:「三叔。」
三叔嘴裡想說的話一滯,轉頭看向身後,看到是王平后,臉上有些慌亂,隨後又很快恢復正常,面帶笑容說道:「是小平回來啦,哈哈,怎麼也不打電話跟三叔說一下,三叔好去……」
「三叔把我家房子賣了?」王平平靜開口打斷三叔王仁的話。
王仁臉色一變,心裡有些惱火,暗道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把這件事告訴了這小子,難怪他會提前兩天回來,害得自己都沒有收拾乾淨,真是麻煩。心裡想著這些王仁卻是上前攬著王平說道:「小平啊,你可別誤會,三叔是覺得你一個人住這樣的房子不好,所以想讓你過去跟我們一起住,這樣也方便照顧你。之所以把房子賣掉也是想你以後娶媳婦的時候能有錢用,你放心,以後你吃住都包在三叔身上了,還有你上學娶媳婦的事,三叔都替你包辦了。你只要安心的享受就行了,你看這樣多好?」
王平平靜看著對方,好一會兒後點點頭,轉身叫住兩個搬沙發的人,上前將沙發墊掀起,手探進沙發縫隙里,摸索一陣掏出一個小布包,看起來方方正正的,是個兩個巴掌大小的盒子,脫下背包將盒子放進自己帶回來的書包里,隨後轉頭對眼睛緊緊盯著他的三叔說道:「三叔,咱們去你家談談吧。」
王仁收回眼神,白凈臉上露出笑容,不在意的說道:「這有什麼好談的,你放心過去就行了,你嬸子早就在那邊收拾好房間等著你了,你自己過去就行,我這邊還有點事,忙完就回去了。不過,小平啊,你剛才……」
「三叔,還是談談吧,畢竟你不聲不響的把我家房子給買了,這件事不說清楚傳出去可不好聽。」王平依然平靜說著,卻是瞬間將周圍的目光聚集到了三叔身上,幾個外人都是目光疑惑又鄙視的看著一直以男主人身份指揮自己等人搬家的中年人。
王仁臉色瞬間撂下,聲音惱火說道:「小平你胡說什麼?房子可是你爸爸讓我賣的!為的……」
「謊話等我不在的時候再說吧,現在咱們還是先談談的好,不然叫上大伯和奶奶也行。」王平揮揮手打斷說道。
王仁麵皮抖了抖,抬眼看看幾個盯著自己看的工人,對方眼裡的懷疑和鄙視讓他感覺異常難受,最後只能陰沉著臉點頭,隨後吩咐幾人小心搬東西,自己先去那邊等著,然後帶著王平回家。
三叔家住在另一個小區,不算遠,騎自行車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小區是新建不久的,都是五層的公寓樓,三叔一家拿著拆遷補貼和從兩個親兄弟那裡借到的錢,搬進了三室兩廳一衛的房子里。雖然面積不大但是住的倒還算舒適,兩夫妻一間主卧,兒子和女兒都是單獨小卧室,環境清幽裝修也時尚,顯得很有格調。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門,三嬸笑臉出來卻是愣住,疑惑看著三叔陰沉的臉,隨後看到王平后才臉色一變,慌亂看了三叔一眼才笑著開口道:「喲,是小平回來了?怎麼也不給家裡打個電話,讓你三叔去接你一下,自己回來多不安全。」
「三嬸。」王平點頭喊人,隨後才說:「時間還不晚,路也算不上遠自己回來也沒什麼,都已經習慣了。」
「呵呵,小平就是懂事。」三嬸乾笑著誇獎。
「小龍和小簡都不在家?」王平開口問道。
小龍是三叔的兒子——王龍,比王平小五歲,小學四年級,挺活潑的孩子,愛找王平玩兒。小簡是三叔的女兒叫王簡,七歲大,剛上一年級。據不知道哪裡的消息,三叔原本準備生個兒子過繼給自己父親,目的是讓王家自己的血脈來延後,但是生出來卻是個女兒。後來好像事情被父親知道,兩兄弟吵了一架,後來就沒了下文。但是兄弟兩人的關係卻淡了下來,聽愛嘮叨的母親說好像還涉及到了奶奶,不過具體怎麼樣王平不清楚,也沒興趣去察。
「嗯,都還沒放學呢。」三嬸說道,隨後起身從電視櫃里拿出一把糖果遞給王平。
王平一愣,心裡莫名有些感觸,自己好像有近十年沒吃過糖了吧?原本小的時候是最愛吃糖的,逢年過節衣兜里都塞滿了各種糖果。可是自從父母死後自己就一直有些消沉,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上一世這次月考回家后,知道三叔三嬸將自己家房子賣了,就跟兩人大吵了一架,隨後被兩人嘲諷了幾句,心灰意冷直接去了外地打工,除了每次過年偷偷回來拜祭一下父母外,就沒再跟誰聯繫過。而吃糖似乎也成了以前記憶的禁忌了,見到大多也是一略而過,淡漠的內心漸漸被挫折磨難磨出了厚厚的繭子,冰冷和平靜成了常態。
一個了無牽挂的人,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又有什麼能真的讓他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