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電閃和雷鳴
刁坤和黎姿擦肩而過，看到他臃腫的身材，刁坤不屑地輕哼出聲。他心裡明白，這次甄選只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看看黎姿，還真是可憐，為了一個註定得不到的角色拼盡全力，而不知道這個社會是講究人情的。
雖然他在學校的時候和李耳關係不太好，但想必他不會畢了業之後，他也明白選他這樣有人氣有顏值的聲優才是最好的吧。畢竟他們這破動畫，要是聲優也都選新人的話，就沒什麼關注度了。
怎麼想，他都不可能落選的。
黎姿一步一步走向話筒前，他被脂肪包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他多少次夢想在這樣豪華的錄音室里和其他老師一起配音啊……可是，一次一次的落選，讓他完全喪失了自信。
是哪裡錯了，是我配得不對嗎？一次一次的努力，換來的確實接連不斷地搖頭。面對沉默的監督們，黎姿覺得自己已經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沒有什麼比看不見未來更加恐怖的了。雖然他想要努力成為一名合格的聲優，可現實不斷地打擊了他，他在不停的打擊中失去了信心，然後配得更糟糕了，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雖然知道這是不對的，可他卻怎麼也調整不過來。一上甄選會就會緊張得打嗝的毛病，也是這段時間才有的。
可以說，雖然黎姿外表一副樂天派的樣子，對選不選得上毫不在意，其實他是被打擊慣了，怕對這件事抱有期待的話，落選的時候失望會更大而已。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配音啊！
「各位老師好，我要配的角色是宮介。」
不知為什麼，真的走到話筒前，他的心情便出乎意料地平靜了下來。和李耳練習時的場景，在眼前浮現了出來。他彷彿看到了一個雪白的房間，透明的窗帘被風吹著輕輕飄動，他便坐在病床上，空氣中還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他看到一個眼神明媚的藍發少女不好意思地問他：「你在聽什麼呢？」
然而他根本沒有心情和他說話。
「亞麻色頭髮的少女。」
知道曲目又有什麼用呢，他再也無法親手拉響提琴了，過去的練習全部都白費，他那麼多努力都化為烏有。如果沒有小提琴天才的頭銜，他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以後也會成為芸芸眾生的一個。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心情，和一直喜歡配音，卻無法獲得角色的黎姿是如何的相似。想到這裡，黎姿的表情也明顯生動了起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配音的感覺和李耳的示例有些相似。大概是李耳的表演方式太令人印象深刻，他在表演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進行了模仿。
但用黎姿那得天獨厚的音質表演出來，效果便更出眾了。就連這些聽多了優質聲音的工作人員們，也是身軀一震，不自覺地注意力集中了起來。
監聽室內，辛房一直彎曲的脊樑不知什麼時候便伸直了，亂糟糟的頭髮下，一雙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玻璃牆後面。音響監督金華筒也把手放在了下巴下，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黎姿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沉浸在表演之中，渾然不知自己正好進入了表演中的非常難得的「當眾孤獨狀態」。這一刻，他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個怨恨命運不公的少年天才小提琴家，其他人在他的眼中都成了虛無。
馬上就要到高潮部分了，專業人士都豎起了耳朵，做好了批判的準備。新人聲優沒幾個能把這段高潮情節配好的。不是太過了，不真實。就是太收了，觀眾不會覺得震撼。
剛才的刁坤已經是新人中的佼佼者了，但高潮部分也只能說可以入耳而已。要在現場沒有別人的配合下，自己走進那種狀態，恰當好處地表演出這種複雜的人物情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正式錄音，好多都要配很多次，才能找到一段勉強可用的。
「我說……沙耶香。你是在欺負我嗎？為什麼，事到如今讓我聽什麼音樂。」
黎姿的聲音到後面幾乎微不可聞。到目前為止，他的發揮都堪稱完美。之前的刁坤在對比下，簡直被秒成了渣渣。
然而刁坤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如果黎姿要獲得這個角色，光是前半段發揮完美還是不夠的，他必須在每個部分都沒有短板才行！
「因為宮介不是喜歡音樂嗎？」
沙耶香的這句反問，就像點燃了爆炸筒的引信。黎姿的五官擠在一起，胖胖的手高舉著砸下，聲音也不知是因為身體上的痛苦還是心理上的痛苦，顫抖著咆哮了出來：「我已經不想再聽了！！聽了也沒有辦法演奏的音樂……我！！我……」
就像乍破的銀瓶，彷彿一塊綢緞刷地被人撕開。黎姿清冽的音質不再如原先那麼悅耳，他憤怒地嘶吼著，如同受傷的土狼，想要保留最後的尊嚴。
這一瞬間，黎姿想到了自己無數次參加甄選會的日子。看著自己的同學一個一個因為配不上角色而放棄這個事業，他也害怕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眼淚幾乎要洶湧而出，他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因為他是男人，不能哭。
接下來的表演幾乎是水到渠成，他的狀態從未有這麼好過。
獃獃的站在原地，當指示燈從錄音中轉換成了錄音完畢，黎姿才從那種奇怪的滿足和空虛感混雜中清醒過來。滿足是為自己精彩的表演，空虛是沒辦法繼續演出了，感覺好像失去了些什麼似得。
但是現在有沒有被選上才是最重要的。
黎姿忐忑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別人對他的表演是什麼看法。如果他自我感覺良好，然而實際很糟糕，那就太丟臉了。
監聽室里，沒有人說話。因為選角這方面，副監督基本決定內定刁坤了。所以誰也不願意平白無故地得罪人。
「我覺得，這個水平沒有打分的必要了吧？」李耳打破了監聽室的平靜。
他是房間里唯一一個不怕得罪誰的。而且就算他內定讓黎姿上，別人也無法說什麼。
實際上，從表演結束到現在，除了副監督沒有一個人往表上寫分數的。只要是一個審美正常的人，都知道哪個人配得好。
「李總，你不會是想讓這個無名小卒來配這個角色吧？沒有人會因為他來看動畫的啊！」副監督感覺氣氛有點不對，連忙擱下筆，急巴巴地勸說道。
「從宣傳角度來說，讓刁坤拿到這個角色，更有利於後期的推廣。」金華筒也發話了，畢竟是業界的老前輩，他一說話，其他的人都不吭聲了。
副監督也是連連點頭，無聲地贊同金華筒的發言。
「但是，在聽過黎姿的配音后，我會更希望讓他來配這個角色。因為只有他飾演的宮介，才能讓作品出來的質量達到最好。」
副監督頓時傻眼了，他沒想到金老說話還帶大喘氣的，一個轉折就把他打懵逼了。
「我也贊同金老的想法，而且這個……」辛房低頭看了一眼名字，「……黎姿沒有名氣包袱，我們工作人員也指揮得動一點。不然那個刁坤，我們還不一定指使得了他。」
辛房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一個里番監督，壓根不能壓得住這樣一個風頭正勁的聲優新星。而監督又要經常和聲優溝通，嘗試各種調整，有時候還經常要推翻重配。要是聲優太大牌的話，要是對方耍脾氣不配，他也沒辦法。
所以他是更喜歡純新人陣容的，想怎麼調教就怎麼調教，對方還沒有脾氣。至於宣傳那邊的壓力，關他什麼事呢？監督只要把動畫製作這環做好就行了。
「辛監督，話也不能這麼說啊。質量有什麼用，要是做出來賣不出去，投進去的成本都收不回來的……」
「反正是我的錢，你有什麼意見？」李耳語氣不耐地一句話，彷彿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打得副監督頓時就閉上了嘴巴。
金主都發話了，他再對著干那是不是傻？隨便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來，李總不喜歡刁坤。所以就算刁坤和他關係再好，他也犯不著為了這人得罪自己的上司啊？畢竟李總可是年入千萬，白手起家的年輕大老闆，比起刁坤這個小聲優來比，誰輕誰重太明顯了！
「後面還有選手嗎？」辛房問了一下旁邊的工作人員。
「沒有了，12號是最後一個。」
「那咱們就把之前的參賽選手叫進來，直接宣布結果吧。」
「確實，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水平之間的差距太大，就算不是專業人員，也能聽得出來裡面的差距。」金老若有所示的看了一眼副監督，副監督不敢說話，只是把身子往角落裡縮了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所有參加了甄選會的男性聲優都被叫到了隔壁會議室里，刁坤不出意外地站在了第一排的中間，其他的人好像是陪襯鮮花的綠葉似的，彷彿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他。而黎姿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還在擔心自己有沒有犯下什麼失誤。
首先宣布的是爸爸這個角色的人選，也是一個並不出名的聲優，但是圈中的老人了。被選中的人頓時喜極而泣，他好像已經結婚了，這次能得到這個工作機會，也算是幫孩子賺了一筆奶粉錢。
黎姿一臉羨慕地望著那人，心中卻想著如果他競選的也是爸爸這個角色，搞不好現在就選上了呢？
刁坤雖然心裡有些不屑，還是禮貌性地和其他人一起鼓起了掌。接下來，到了宣布宮介人選的時候了，因為知道一定是自己，刁坤撥了撥頭髮，想讓等會出風頭的時候，能更帥一點。
「小提琴天才宮介的人選是……」
PS：前段時間去參加黃金賽長沙站的比賽啦，雖然晚了但說一聲，我拿到黃金卡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