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爭論
噴子哪裡都有，網上更是特別多。
他們可能在現實中，介於種種原因把真實的自我壓抑了起來。一連上了互聯網，就會變成另外一副樣子。
程心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臉色發白，頹唐地倒在椅子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每天把業餘時間全用來畫漫畫，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畫漫畫本來就是又累又辛苦的工作，一頁的內容，程心要花四個小時才能畫得出來。而且她還有本職工作，能用來畫畫的時間並不多。
十多頁的更新，她用兩三個星期才能畫完。而別人可能用一分鐘不到就看完了。
讀者很難想象程心到底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創作出自己的作品，也很難想象程心犧牲了多少自己的私人時間。
為了畫漫畫，她平常不僅要上正常的八個小時小時班，回去還得用數個小時畫畫，等於一天除了睡覺以外都在工作。程心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抱怨過，也沒有像別人一樣用草稿充數。只要自己的作品能夠被看到，獲得大家的讚美，她就覺得很幸福了。
可她沒想到，自己付出一片真心對待的讀者，居然用這麼傷人的話來罵她。
「程心，你怎麼了……？」
同事拿著一個水壺，很詫異地看著她。
程心記起她還在公司呢，連忙擦了擦眼角：「沒什麼，剛看了一個韓劇，挺感人的。」
「哦。馬上就要上班了，你還是趕緊關了吧，免得老闆看到。」
「好。」
程心吸了吸鼻子，關網頁的時候，又不小心撇到了那句傷人的評論。她強忍著情緒，沒有爆發出來。
程心提著杯子，往裡面倒水。她一直在想，自己的付出有意義嗎？犧牲了那麼多的東西，換來這樣的讀者，真的值得嗎？
「水溢出來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程心連忙道歉，她居然馬虎到這種地步，今天難道是自己的倒霉日嗎？
回到座位上，信息窗口突然閃動起來。又是三體發來的信息。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可以查詢訂閱了。是不是很糟糕，他來抱怨了？
「突然就560了，不是BUG吧？」
「560？訂閱嗎，你的？」程心詫異地打字。
「對啊，我算了。560個訂閱，30P，我能拿到134.4塊錢呢，這還是一天的訂閱！等會，還在漲！已經漲到700了！」
「這麼多？」
「對啊，你趕快看看你的後台！」
「哦，我去看看。」
程心重新打開窗口，登陸進去。她進入後台，在點擊查看的時候又有些猶豫了。她害怕三體只是一個特例，她害怕自己一無所有。
深呼吸了一口，她閉上眼睛，輕輕點了一下滑鼠。緩慢地，程心睜開了眼睛，頁面上顯示的數字是：「1566」。
她有些蒙。程心本以為自己怕是要吃零蛋了，沒想到居然比三體的還要多！
用計算器算了算，程心發現自己居然能拿到兩百多塊的收入，而這才開通VIP半小時不到啊。
為了確定不是系統錯誤，程心又刷新了一下。沒想到數值從1500多一下跳到了1800多。而三體也是不停地發消息說：「我又漲了，我又漲了！」
群里也接連不斷地傳來「漫家」作者的消息。多的諸如腐蝶藍等大神的訂閱已經八九千了，少的也至少有四五百。程心在群里比較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是分成作者里最多的。
而連清和其他那幾個人反對收費的畫手也不再冒泡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一絲後悔。
放下計算器，程心覺得自己很滿足。她生活在小城市，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兩三千塊錢，而現在半小時，她就賺到了將近兩百多三百塊錢。
這對於從來沒靠畫畫掙過錢的程心來說，無疑是很大的一筆數額了。
「好多人在罵我們。」作者群里，一個分成作者說著發了一張截圖。上面是一個新註冊的用戶，評價內容更是一些粗俗不堪的話。
「隨他罵唄，要不收費，我的漫畫要賺到錢還不知道到猴年馬月去。」三體冒泡了。
網路漫畫能夠出版的，永遠是金字塔尖那一小撮。三體的漫畫雖然成績不錯，但比起腐蝶藍等大大來說，還有不小的距離。
如果用以前那種模式，他就算畫到死也沒辦法盈利。
「這樣不好吧，畢竟也是我們的讀者。」
三體：「連幾毛錢也不願意花，還好意思叫我們的讀者。這種人，就算我們的漫畫出版了，他會願意掏錢嗎？」
群里一些人沉默了。沒有收費的時候，他們覺得讀者和讀者之間也沒什麼分別。可收了費以後，付費用戶和不付費用戶的區別便顯現了出來。有的人可能並不是那麼喜歡他們的故事，只不過是有免費的看，就用來打發打發時間而已。現在沒得看了，有的就直接閉嘴走人，不多說一句廢話，那樣的人還是很可愛的。
只有那些個別素質特別低下的，才會做出拿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行為。
但他們也不想想，如果去書店買書，不一樣要出錢才能看嗎？比起實體書來，網路漫畫已經便宜難以置信了，可就是這幾毛錢，他們也不願意出。非但不願意出，還要噁心人。
這怎麼能讓人舒服得起來？
要不是顧及簽約后要顧及網站的聲譽，很多作者可能就直接和噴子掐起來了。但今天是實行收費模式的第一天，漫家的作者們不願意給讀者留下漫家的作者都是一群流氓的刻板印象。
好在，正版付費的讀者很快就加入到了反對的行列中。
「作者已經免費畫了那麼多給你們看了，還不夠嗎？幾毛錢而已，掉在地上我都懶得撿。拿幾毛錢支持作者，很難嗎？」
「我是學生黨，沒什麼錢，不過我支持作者……」
「盧瑟就是盧瑟，說別人垃圾的你才是垃圾！」
「買漫畫你不用掏錢？買藍光DVD你不用掏錢？買手辦你不用掏錢？花錢購買別人付出的勞動，在我大華夏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我就在這樓問問，那個……海外黨怎麼充值？」
畢竟「漫家」是付費用戶佔大多數，所以罵街的人很快就被消滅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里。但他們並沒有消失，反而因為被人罵了而感覺憤憤不平，紛紛在自己的圍脖上、朋友圈上大肆詆毀「漫家」的收費措施，說他們「鑽到錢眼」里去了。
關於「漫家」的相關討論，肉眼可見的增長起來，而其中大部分都是謾罵的。
人總是喜歡跟風的，特別是關注了會發表這樣觀點的朋友的人，大多自己也是同樣的貨色。很快，關於「漫家」的討論就開始在圍脖和各大朋友圈刷屏了。
在他們的口中，「漫家」的模式簡直就一無是處，除了把讀者往外站推以外，一點用也沒有。更有人放出預言，不出三個月，「漫家」必然破產，不破產就直播吃翔。
且不說直播吃翔這個俗套到家的誓言，很多分析乍一看還真有一定的道理。圍脖上的輿論導向確實能用來預測經濟學事件，曾經有個經濟學家就成功用圍脖上的雲分析，成功分析出接下來的股市變化，而且準確率很高。
現在「漫家」的口碑在圍脖上這麼差，這麼多用戶罵他。在業內人士看來，就是「漫家」不得人心的證明。
雖然也有人覺得，「漫家」的收費模式有其可取之處，而且還分析了長期進行這個模式，網站和網站的作者能夠獲得多少收益，但並沒有幾個人理會他們的言論。
對於普羅大眾來說，眼前所見的就是現實。「漫家」不得人心，所以「漫家」很快就會失敗。讀者的流失，網上的惡評，都預示著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