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講故事我不會
海車下了高速，再行駛不久，遠遠看到一座醫院座落在前方，醫院看上去規模挺大，十幾棟樓，病人白大褂往來，兩人下了海車，直奔醫院走去。
娟母的病房就住在七層，由於是重症看護室，病房內只有她一個人。
空蕩蕩的房間，隔著玻璃可以看到娟母。
在看到她時，方莫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兩人推開病房，娟母抬起頭來，目光沒有一絲一毫血色，嘴唇也薄的像一張紙一樣脆弱，因為嘴唇已經裂開了，鮮紅裂紋蔓延。娟母兩顆眼睛腫了，但還是望過來，眼中擠出一絲愛意。
「媽。」娟玲低聲喊了一下，輕輕走過去，握緊她的手。
「女兒，我夢到你了，想不到一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娟母用沙啞的聲音，弱的像病雞一樣，身體不時還蜷蜷縮縮。
「嗯。」娟玲努力咽下眼睛里流出來的淚。
娟母嘴角一動，勾勒出一絲笑容，嘴唇上的裂紋瞬間能夠看清，一道道血絲折射出來，血珠滲出，落入她嘴印中消失無蹤，汗珠湧出額頭，但她神色如常，只是從眼眸深處可以看出陣陣扭曲。
娟玲站起身來，輕輕把娟母抱住，微微頷首，像是感受，像是和母親共同分擔痛楚。
「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一瞬間，冰冷充滿了她的眸子。
「傻瓜。」娟母顫顫巍巍摸著她的小腦袋。
方莫看著這一幕，感覺心頭像是被刀割去一塊肉，目中露出複雜之色。
「阿姨。」他說。
娟母這才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著他，「你是？」
「小莫。」
「噢，是你，記起來了，太長時間沒有見過你了。」
「不要讓我媽說那麼多話。」娟玲已經站起來，小聲在他耳邊提醒了一句。
方莫點點頭，心中明白過來，呵呵一笑，「阿姨，我已經進入星盟了，其實你不用問，我也可以告訴你的。」
「星盟，真是一場回憶。」
「呵呵，是嗎。」方莫看到娟玲在瞪他，心中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感覺到通訊器震動起來，低頭一看，是許昭發來的，離開房間，打開手機，撥通了號碼。
「已經查到了，確實是竊聽器，看來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是誰，查出來。」
「放心好啦，我會努力的，等著吧你。」
「那就多謝師姐了。」
「不用客氣，小師弟。」
方莫掛斷手機，重新回到房間，娟玲正捧著一本故事書，用聲線語言，表演著裡面的故事，她的聲音繪聲繪色，栩栩如生，娟母面帶笑容，靜靜的入迷了。
他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看上去，娟玲的聲音也讓他入迷了。
「方莫。」娟玲沖他招呼。
「嗯。」方莫點點頭。
「給你。」娟玲把故事書塞進他手裡。
方莫立刻明白她想幹嘛，有點為難，他聲音不好聽，也不好意思講出來。
「快點！」娟玲催促，然後小聲說：「只要讓我媽高興，我會答應你一件事情，什麼事情都行。」
「什麼事都行？」方莫意味深長打量著娟玲。
娟玲心神不知為何一寒，還是催促，「再不說我媽不高興了，快點啦！」
「我試試。」方莫點點頭，拿起書看起來，上面講的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這本書可是風靡了幾個世紀，感嘆古代人的智慧。
「當白雪公主……」他聲音清晰，吐字歡快，一時間沒有意識到將趣味發揮出來，讀完之後，娟玲和娟母都看著他，娟玲繼續催促，「下一個，快點。」
「繼續。」方莫拾起另一本故事書，「醜小鴨和七個白天鵝……」
等他講完故事，窗外燈火，如同薪火相傳般歡快。
一襲衣帶漸寬，轟隆隆的聲音從遠空漸漸傳來。
「我去買飯。」方莫離開了房間，離開醫院，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
五分鐘后，他從米粉店走出來，手裡提著三個塑料袋。
夜色靜沁，一對男女勾勾搭搭，與黑暗逐漸融為一體。
感受著小道寂靜，方莫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
情情復怯怯，夜美而色衰，華麗麗的飛車倒影，投影在四處汪洋肆虐。
孤獨的城市，方莫忽然有這種感覺，他看到遠方一座高塔高入雲霄，忍不住想騰躍飛起，踏空俯瞰眾多世界。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聲音很有節奏性，成功吸引了他的視線，一家音像店，正敞開亮敞大門，穿著情緒時尚的少女，帶著耳機，一頁頁翻開書架上的錄音帶，在她身後，女店員正和兩個顧客溝通著，另一排貨架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玩具，毛茸茸的線團下，一隻小貓慢悠悠的打著哈欠，它躲在玻璃櫥窗外面，但是店內的燈火恰好照應在它身上，花花綠綠的。
呼呼——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落入他的鼻中，遠方咋呼聲中，一道火光劃過夜空，在半空綻放，那生命力的一躍，跨越了千萬億年，貫穿宇宙的光芒，阻滯時空回溯的空洞，但它卻意外的失敗了，帶著殘缺的外殼從天空墜落，方莫感受到地面的歡呼雀躍，失敗者早已朝火箭殘骸跑去。
方莫走進醫院，來到病房，娟玲拿著米粉先餵給娟母，等到吃不下去了，她自己又把剩下的吃完。
窗外忽然一閃，這時候，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去，一道火光從半空滑落，徐徐在空中分開，朝遠方墜落。
「是流星，快許願。」
「希望媽媽會好起來。」娟玲眼中竟然溢出一些淚水。
電視機打開，裡面正在播放新聞，主持美女正用標準的漢語開口。
「今日，流星雨突降國內大部地區，城市內突顯罕見的流星雨的話，請盡情歡呼，這是近千年來，首次發現這麼大規模的流星雨……」
方莫陪著兩人看電視，娟玲乖巧的把她的腦袋貼在他胸口上。
夜色漸深，三個人不知不覺都睡著了，誰也沒有看到，遠方出現了一道光。
那道光好亮，照亮了半個天空。
白晝突降，整個城市陷入迷失，隨後那道光芒融合，在半空中化為一道細線，一閃而逝，只是在消逝的瞬間，它驟然爆發出耀眼的銀光，活像一道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