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我可能要走了
客廳裏沒有顧逸森的身影，我的眼光在四處找他，被葉子察覺，她提醒了一句“他出門去了”。我點點頭，沉默不語。
晚飯是在顧逸森的家裏吃的，不過他不在，讓保姆給我們做的飯。柳絮看著一桌子飯菜，把餐前禱告換成對我的真情告白。
“葉蕭，我愛死你了。吃飯！”
然後她就旁若無人地吃起來，保姆阿姨在旁邊看著她，笑了好幾回她都全然不知，自顧自地吃著。
我看了看保姆阿姨，朝她笑道:“阿姨，你要過來一起吃嗎？”
她連忙揮揮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去廚房收拾一下，就不打擾各位小姐們用餐了。”
這是我第一次被別人這麽尊敬地稱呼，還是出自一位比我年長的人的口中，一時我有些不適應，暗自紅了臉。
葉子笑了笑，說我沒出息。
也是，我這麽愛臉紅確實不像是有出息的人。那些幹大事的都是要無時無刻覺得自己做任何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即使有不對的地方也絕對不能被指出來。相比而言，我還是有是非觀、正誤心的。
柳絮吃起來有些嚇人了，看得我和葉子連食欲都沒有了。於是我們默默退到沙發那裏，給柳絮讓出一個地方。
葉子吃一點桌上的水果，看向我問道:“你剛剛和顧少在一個房間那麽久才出來，在幹嘛呢？”
被突然提問我是有些詫異的，葉子什麽時候開始這麽關注我的言行舉止了？
“就是……他讓我注意一下在這裏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讓我盡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打擾到他的工作和生活。”
“得了吧。”葉子一臉鄙夷，“他要是跟你說這些幹脆就不要讓你來他家住不就好了。而且，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一點點傷心難過的樣子，你這樣像是被他說過這種狠話的樣子嗎？”
我淡漠地“哦”了一聲，然後吃一口水果把自己的嘴堵上，希望這樣葉子就不會再問我問題了。可是，依然敵不過她的好奇。
“葉蕭，你打算在這裏住多久？你知道你在這裏的每一天都很危險嗎？”
“危險？”我不解地望著葉子，“你是擔心我學習跟不上嗎？”
“當然不是！你學習什麽跟上過？”葉子不顧情麵地說著，我聽著有點氣，又吃了點水果，感覺很爽口。
“我的意思是，顧少萬一對你獸性大發……”
“噗……”我當時就噴了，然後連抽出好幾張紙巾把我的嘴巴捂著，不停地咳嗽。
柳絮終於吃飽了，她走過來看著我們，問葉子我為什麽突然咳嗽得這麽厲害。葉子攤攤手，“我們聊的話題你不會懂的。”
柳絮聽著就不高興，直接在我旁邊坐下了，賭氣道:“你怎麽知道我聽不懂？我偏要聽！”
保姆阿姨出來收拾桌子，看到我在咳嗽就有些著急，非要給顧逸森打電話叫他回來。
我撲過去摁住她的手，驚異地笑道:“阿姨，你不知道他很忙嗎？分分鍾幾百萬上下的那種？我這種幾十塊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還是不要麻煩他了。”
阿姨很不明白地看著我，似乎沒聽懂我的意思，不過她也沒有仔細糾結我說的話，轉而朝我解釋道:“顧少爺吩咐了，隻要你有任何不舒服就立刻通知他回來。”
她還是要執著地給顧逸森打電話，我鬆開手在她麵前轉了一個圈，笑道:“阿姨，你快看你快看，我沒事了，什麽事都沒有！你就別打電話了，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終於，保姆阿姨放下了家庭座機，無奈道:“葉小姐，你真是可愛，怪不得少爺那麽喜歡你。”
呃，顧逸森喜歡我？這又從何說起呢？難道就是因為他留我在他家住著養病就說明他喜歡我？這也太草率了吧。還有，他這樣把我撿回來不就是把我當成流浪的小野貓和小狗嗎？那隻能是同情，怎麽會是喜歡呢。
保姆阿姨看我想得入神，輕叫喚我幾聲，我就是沒聽見，於是葉子捅了我一把，我這才回過神，讓保姆阿姨去忙活她的事，我們仨繼續坐著瞎掰。
“葉蕭，剛剛阿姨是不是說顧少喜歡你？”
葉子瞪了柳絮一眼，“就你什麽時候都說不出人話，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柳絮噘著嘴，不過似乎也覺得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就閉口不言，默默吃著果盤裏所剩不多的水果。
葉子又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大概隻有顧逸森認為我身體已經恢複好了我才能走吧。可是他一直覺得我傷得很重，怎麽會這麽快就好。
“對了！”我突然叫著，靈光乍現，“我可以讓他帶我去複查，讓醫生告訴他我什麽事都沒有，這樣他就不能再扣著我不放了。”
葉子沒有做任何評價，我就當她是默許了。柳絮就比較直接地叫道:“這個方法好！”
不巧，我的計劃被保姆阿姨聽到了，她又走過來，問我為什麽要這麽著急離開這裏，是不是她伺候得不好。我看她一副驚慌失措害怕失業的樣子，即刻安慰她。
“沒有沒有，阿姨你想多了。我隻是害怕在這裏耽擱太久學習跟不上，到時候我會很吃力的。”
保姆阿姨似懂非懂地看著我點頭，然後就去廚房洗碗了。
又剩下隻要我們三個人的客廳，安靜的時候葉子突然講話了。
“或許，我們可以嚐試另外一種讓他相信你已經痊愈的方法。”葉子故意賣關子，把尾音拖得極長，看我一臉期待，她終於緩緩說道:“我們可以出發玩個通宵，讓他知道你其實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還可以玩那麽嗨。”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葉子，就等她自己感覺到愧疚，可是她依然一臉期待地看著我，好像以為我那麽專注地看她是在思考。
“你夠了葉子！”我大叫著，“你就不能真的為我著想一下嘛，你上次帶我去KTV，顧逸森就一直記著，現在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帶我出去玩通宵，你不想活著我還不想死呢。”
柳絮就那樣盯著我們倆看，偶爾傻笑一下，像是看戲如癡如醉的傻瓜。
就在我們盤算著怎麽離開這裏的時候，房間的主人回來了。他剛推開門就被我們仨緊緊盯著，個個看他的眼神都不一般。
放下鑰匙，顧逸森走過來，在我對麵坐下了。
“你們吃過飯了？”
“嗯嗯嗯，吃過了。”我點著頭，極力想掩飾自己做賊的心虛。
可是，顧逸森還是一眼就看破，直接問我有什麽事瞞著他。這當著葉子和柳絮的麵被他這麽質疑，我很不好受啊。
葉子看不慣我這麽被顧逸森牽著鼻子走，就先說話了，顧逸森看都沒看她，目光一直鎖定在我身上，大有這裏所有人他隻信任我一個的感覺。
我緊張地不知道手該放在哪裏，偷偷瞄了一眼柳絮，她的頭比我壓得還要低。再看看葉子，她正直直地盯著我，等我給顧逸森一記漂亮的回擊，好幫她挽回顏麵。
我在心裏默默為自己哀悼幾遍，然後抬起頭看向顧逸森，堅定道:“我要回去。”
我本以為他會生氣，會發怒，或者臉色變得很差，氣壓變得很低。可是，都沒有，他就是靜默著，看向我的眼神帶了一層哀傷一樣的東西，又不是太像哀傷，總之我看得很心疼，也很愧疚自己居然說出了這麽傷害他的話。
“你真的決定要離開我了，蕭蕭？”
這句話似乎含義不簡單，我該怎麽理解，又該怎麽回答？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正解。
我不想讓他誤會什麽，也不想讓自己對他留有誤會，所以我希望他給我一些獨立的空間和世界。我們再次去了他的房間。
房間裏沒有了陽光，不過燈光一如陽光一般明媚，照得我有些失神。
“蕭蕭，你是不是不喜歡待在我身邊？是不是覺得我把你留在這裏很不可理喻？”
他的話讓我聽出了壓抑，不僅僅是給我壓抑的感覺，更有他自己對自己的壓抑。我覺得他也對我有隱瞞，那是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我……我還是學生，我必須要學習，所以我不能待在這裏，我真的不能。”
“好。”他故作灑脫地笑著，剛剛從我叫他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就變了，由堅定變得破碎，似乎心裏已經認清了什麽。
“今天晚上先在這裏休息，明天我送你們回去。”
他又先走一步，我看他關上門以後有些失魂落魄，明明我也是舍不得，憑什麽隻有你能傲嬌地轉身離開。
這裏明明是你的房間，應該離開的無疑是我。
外麵的客廳依舊寂靜，我追出去想在顧逸森再次離開以前攔住他，可是打開門以後看見客廳裏隻有沙發上坐著人，而那上麵還沒有我想見到的人。
顧逸森，你就這樣把我丟下來不管了嗎？那你對我做的那些、對我說的那些又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