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無奈
什麽？
伊麗莎白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李乾的說法，她一把從上司桑切斯手中搶過那張卡片，睜大眼睛，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從材質到裏麵的文字，反複與自己的證件進行比較。
一模一樣！
她不死心，馬上打電話給總部。
“聽著，艾米麗，馬上幫我查一個警號。”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伊麗莎白，我雖然級別比你低，但不是你的奴隸，該死的你看看現在幾點，他媽的，現在是米國東部時間淩晨三點，你為什麽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
伊麗莎白臉上沒有絲毫歉意，她繼續重複著自己的話語。
“艾米麗，情況緊急，請立刻到電腦旁去，打開係統，幫我查一個編號。”
艾米麗很想將手機直接扔掉，可轉念一想，自己這份工作輕鬆，而且是公營單位，沒有失業裁員的風險，明年就要跟男朋友結婚，她沒有勇氣丟掉這份五萬米年薪的工作。
“好吧，稍等。”
艾米麗披上睡衣，立刻打開專用的筆記本電腦，輸入伊麗莎白報給她的一串警號。
電腦畫麵中，立刻出現一張網頁。
艾米麗波瀾不驚地說道：“這位警官是亞洲人，名字叫李乾，抱歉我可能讀得不標準。不過……”
伊麗莎白本來陰沉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激動，她內心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什麽？艾米麗，快點告訴我。”
艾米麗非常不理解，為什麽伊麗莎白如此焦急地需要這個人的信息，在她看來，李乾的資料很普通，除了長得有點帥氣，難道伊麗莎白春心萌動？
“他是行動組的，負責潛伏、臥底，屬於從事最高風險的那類人，有一定的保密性。”
說完，她好像想起了什麽，眼睛裏全是驚恐：“上帝啊，瞧瞧我說了什麽。伊麗莎白，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向外透露，不然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而且還要承擔刑事責任，不對，係統裏都有記錄，我完蛋了。”
艾米麗麵如死灰，一想到很有可能以泄密罪被掃地出門，被嚇得睡意全無。
伊麗莎白強忍心中的驚駭，隻能先安慰她道：“聽著，我透露出去沒有任何好處，你倒黴我也要倒黴。而且我隻是在行動中碰到了一位……一位需要確認身份的家夥，上司會理解的。”
說完，她掛斷電話，默默地坐在沙發上不再言語。
一旁的桑切斯心中了然，雖然他沒有聽到電話裏說什麽，不過看到伊麗莎白的臉色，一切都不言而喻。
桑切斯站了起來，從伊麗莎白手中接過那張代表身份的卡片，送到李乾手中。
“對不起李先生，我們之前並不清楚您是我們中的一員，為此我向您表達最真誠的歉意，而且對您的工作表達最崇高的敬意。”
桑切斯與伊麗莎白不一樣，得知李乾並非所要抓捕的對象後，心裏麵反而很是高興。
人到中年，他早已失去了往日不顧生死的拚勁。
雖然心中依然保有信念，卻再也沒有付出生命的勇氣。
因為他有了妻子兒女，擁有了米國身份，在美麗的中部州有了別墅，在銀行裏有了存款，還買了基金、股票……
如同每一個米國夢成功的外來者一樣，他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讓下一代保住這些來之不易的東西，盡量生活的美滿一些。
而且，如果李乾是敵對者的話，那麽這次他們就會有性命之憂。
“哈哈哈，誤會解除了就好，你也知道。在光明的地方又會有陰影，很多事情需要我這樣的人去做，不打入敵人內部，總歸是隔靴搔癢。但這樣一來，我注定要犯下一些錯誤，也是無奈之舉。”
桑切斯忙擺手道：“李先生，組織上一定會對你的這些行為特赦，不用過多擔心，這次來多有打擾，希望你能理解。”
“當然，我也會理解。”
說完，他拿出一張寫有歐洲匪幫名單的紙，遞給了桑切斯。
“這些年來，我調查成果還是很豐富的，上麵的這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家夥，證據確鑿，可以立刻進行抓捕，這算是我對你們的一些補償。”
桑切斯接了過來，隻看了兩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無比。
李乾給他的這份文件，詳細地記載了各路在組織裏掛了號的“名人”，之所以一直沒有抓捕，一方麵是因為管轄權的扯皮，另一方麵這幫人很聰明，早就為了自己想到了退路，把一切可以定罪的證據都消滅一空，找最好的律師幫助自己洗白上岸，躲在背後遙控指揮。
而這份文件裏，竟然詳細的記錄了對方的犯罪證據，有些內容根本不是國際警察能接觸到的絕密情報。
“你是怎麽得到的，阿爾巴尼耶夫的銀行賬戶以及金庫密碼都有，請不要生氣，我真的懷疑這份文件的真實性。”
李乾笑道：“當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話，第一次看到這份東西，可能表現得比你還要震驚，相比之下，你已經足夠鎮定，不愧是資深探員。”
李乾的話，讓桑切斯哭笑不得。
他哪裏是鎮定自若，明明是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很簡單，我有特殊的渠道，做臥底可不光光是刺探情報那麽簡單，某種意義上，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桑切斯沉默了，李乾的暗示很明顯，他其實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隻不過披著一層國際警察的皮而已。
至於這個為他保駕護航的人的身份的來由，已經不重要。
“我明白了，您放心，這次會麵我不會對任何人透露，對你我都沒有好處，那麽我們就告辭了。”
伊麗莎白也站了起來，木然地跟在桑切斯身後。
“等一下。”李乾突然喊道：“我覺得還有一件事沒有解決。”
桑切斯臉色微變，強作鎮定道：“什麽事？”
“那位女記者也是你們安排的吧？我希望她也能閉嘴，畢竟記者的德行你們都知道，生怕世界不亂。”李乾微笑道。
桑切斯有些尷尬，小聲道：“沒問題，我會解決的。”
說完，轉身走出門外。
他們拒絕了李乾安排車輛送他們的提議，而是直接在路邊攔了一輛來往工業區的出租車。
車上，伊麗莎白原本就白皙的臉更多了幾分蒼白，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有什麽你就說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伊麗莎白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對方明顯不懂英語，這才問道：“他就是罪犯對不對，隻不過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搞到了國際警察的身份，該死的，我們內部也是漏洞百出。”
桑切斯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熱情、忠誠、嫉惡如仇、百折不撓。
但這些都會被現實所磨滅，最終變成自己曾經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伊麗莎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桑切斯歎了口氣，為了開導這位部下，他特意要求其他人坐另外一輛出租車。
“你覺得我為什麽能進國際警察？”
這個問題還真把她給問住了，想了一會兒，她給出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因為你能力出眾，對犯罪分子從來不屈服。”
桑切斯苦笑道：“很遺憾讓你失望了，並不是這個原因。”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用阿拉伯語問前麵的司機。
“介意我在車裏抽煙嗎？”
司機熱情地說道：“不介意，您的小費很慷慨。”
桑切斯點燃煙，低聲道：“我本來隻是個中美洲的警察，在那個混亂的環境裏艱難生存。不僅收入微薄，而且還有巨大的生命危險。”
“那時候我拚命尋找各種方法離開那個讓我倍感失望的國家，甚至有想過偷渡來米國。再一次抓捕毒販的行動中，我的七位同事遭遇伏擊死亡，屍體被殘忍虐待，而上司們卻想息事寧人，甚至連撫恤金都不願意多給。”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提供行動具體方案的，就是製定方案的人，從知道那一刻起，我立刻請假回家收拾東西，準備賣掉所有的家當，帶著家人坐飛機去米國，不管用什麽方式都要留下來。”
“就在我即將要走的那一刻，上司通知我，我被選中為國際刑警在中美洲的代表。這在當時，並不是一個好去處，沒有人願意去，因為比當地的警察還要危險，但是我卻同意了，因為這是一個跳板，讓我跳出這個那個地方的跳板。”
“現在我成功了，我的家人已經全部都在米國，我的事業蒸蒸日上。說這些的原因，是想告訴你，我們的這個組織，人員太多太雜，根本不是一條心，內部很混亂，效率極其低下，真正能辦成的事屈指可數。”
越說，伊麗莎白心情越是失落，她幾乎落淚。
“現在，立刻給那個女記者打電話，阻止她出去亂說。”
“打完電話後，我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伊麗莎白茫然地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
“好，我立刻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