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點不舍

  “是否有可能,德才也是最近剛知道嫂子、未婚妻和侄子的失蹤與喻守謙有關?”


  陳鳶大膽推測,“隻有這樣,他的恨意才能蓋過多年以來對喻守謙的感恩和忠心,對喻守謙下手。”


  “是有這樣的可能性。”


  在沒破案的情況下,可能性多的去了,劉晏淳毫不留情提醒,“但沒有證據可證明這一點。”


  “我們直接去找德才問問便知。”


  上次觀察盛老太爺時,陳鳶使用了一下FBI犯罪心理學的知識,看出盛老太爺有問題。


  一開棺驗屍,便驗證了她對心理學課程應用的很好。


  魏縣丞的人都快把德才打死了,陳鳶並不希望證詞來自屈打成招,之前沒有自信,現在她想試試。


  劉晏淳恍然大悟一擊掌,“說得有理。”


  “但魏縣丞上刑逼供多日,什麽也沒從德才嘴裏問出來,師姐去問,他就會告訴你了?”雙手悠哉悠哉的枕在後腦上,劉宴淳垂頭看向陳鳶。


  “試試就知道了。”


  陳鳶也不敢誇下海口,其實她不需要德才回答,她隻是去觀察他反應。


  但犯罪心理學審問一法,適合兩人審問。


  後世警方詢問筆錄時,必須兩個及以上警員在場,除了法律規定因素外,也是因為心理學應用必須如此。


  一人問,一人在一旁觀察記錄,這樣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就像上次她讓於全替她開口詢問,她在一旁觀察一樣。


  這次,她也不能自己開口問。


  因為心理學她也沒什麽經驗,沒辦法兩者兼顧,隻能拜托劉晏淳替她開口詢問了。


  “……,這些問題,你記住了麽?”擬了幾個要問的要點,陳鳶迫切希望師弟能靠譜。


  “師姐不是已經知道該問什麽了麽,為何多此一舉讓我去問,你是怕羞不敢進男監?”


  劉晏淳揶揄的用手肘拐了拐陳鳶肩膀。


  陳鳶別扭的往旁邊一跳,狠狠拍了拍自己肩膀,“怕羞?”


  “沒穿衣服的男屍我見得多了,我還怕穿囚服戴鐐銬的男囚?”


  “那你不自己問?”


  上次在盛府,於全不敢多問,劉晏淳卻沒有太多擔憂,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凝著陳鳶。


  陳鳶把劉晏淳看做自己離開後的接班人,自然知無不盡。


  “這些問題,不至於破開德才心房讓他如實告知,但現在我想確定的是這些事是否有關聯,所以無需德才開口,隻需要他做出我心理預期的反應就行了。”


  劉晏淳驚訝的挑眉,“師姐還精於審問之道?”


  不擅長的領域,陳鳶也沒自信,回答的可謙虛了,“沒有,還在揣摩練習。”


  笑吟吟的拉著劉宴淳的衣袖,“所以才要拜托師弟幫我開口問話,我在旁邊偷偷觀察德才的表情變化就好了,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有用。”


  劉晏淳抓了個重點,“這次?難道你已經試過了,上次是什麽時候試的?”


  陳鳶隻能把在盛府時如何與於全合作套路盛老太爺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摸著下巴,劉晏淳遺憾的感慨道,“我勤於複習離開時,竟然發生了這麽多有趣的事。”


  “我就說為何今日大張旗鼓的開棺驗屍,而大人也有膽子支持你,原來師姐早就懷疑盛老太爺有問題了。”他有些慶幸從村裏回來的及時,不然就要錯過如此重要的發現了。


  由另一個劉宴淳告訴自己,到底不如親自經曆體驗深刻,“上次錯過了,這次我可得近距離看看師姐大展身手的樣子。”


  見他滿臉期待,陳鳶趕緊提醒,隻希望趕緊打消他的想法。


  “你可別看我,問話時,你是主角,盡量別讓德才注意到我防備我。”


  “好。”


  陳鳶思索一番,沒有需要補充的了,就和劉晏淳往監獄走去。


  垂頭看了一眼隻到肩頭的陳鳶,男人心驚於她的進步。


  她不過一個仵作,還未與更多人打交道,卻總結出了觀察人心之法。


  東廠和錦衣衛培養諸多番子。


  靠著武功和心狠手辣往上爬者數不勝數。


  但僅靠這些本事也不過夠資格當條好用的狗罷了,隨時棄用都不可惜,可頂替者多得是。


  也有些番子靠著大量經驗練就一雙火眼晶晶,才得以爬得更高,討得幹爹和皇帝歡心重用。


  陳鳶才及笄之年,她未經過血海廝殺和勾心鬥角的地獄,時常與不能說話不能動的屍體打交道,這樣的情況下,她已摸到了揣摩人心的門檻。


  真是……期待她將來的樣子。


  不知道會成長為怎樣的存在,若不能被東廠所用……


  按慣例,隻能毀之。


  劉晏淳心中一突,竟是升起幾分不忍。


  這樣聰明又有趣的小姑娘,殺了著實可惜。


  可是不為己用,難道留給錦衣衛,或者那幫滿口仁義道德的黨爭文臣利用?


  罷了,毀人又不是隻有殺人一途。


  找個紈絝毀她清白,把她納入府中。讓她疲於後宅爭寵,再多靈氣也會消失殆盡,再多善良也會被人心磨滅,再多聰明機智也隻能用於為自己為孩子謀算未來謀奪家產。


  如此一來,便不用擔心她的才能被他人利用了。


  隻是,如此一想,他心中又生出一絲不舍和惱意。


  一時間,男人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生出這些善念。


  大抵是離京太久,好久不曾拿起繡春刀殺人,少了血性吧。


  陳鳶忽然覺得一陣惡寒,搓了搓雙臂。


  大熱天的,哪兒來的冷風?

  陳鳶得知縣大人重用,又請過獄卒衙役吃飯,進監獄跟回家一樣順暢受歡迎。


  德才像塊破布一樣躺在稻草上,衣衫已經被凝固的血液染上黑紅,皺巴巴的緊貼在他身上。


  鞭痕抽爛了衣衫,也抽爛了皮膚。


  嶺南悶熱濕潤的氣候下,這樣的傷勢很容易發炎潰爛。


  德才神誌清醒,眼神明亮堅定,足以看出他身子骨底子不錯。


  劉宴淳率先踏入監牢大門,嫌棄的在口鼻前揮了揮手,“來這種地方,真是有損小爺英明神武的形象。”


  陳鳶借著上前把德才扶起來,讓他靠在牆壁上的機會背過身瞪了劉宴淳一眼,讓他別瞎扯,趕緊進入正題。


  劉宴淳也機靈,沒有回以任何表情動作,撩開袍子蹲下,雙手撐著膝蓋,滿臉無辜的對著德才道。


  “我不是衙役,隻是個心地善良的英俊仵作,你不必如此忌憚我,我這麽好看,心地不會壞的,又不會對你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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