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複檢

  縣衙二把手魏縣丞和四把手葛縣尉都認同了劉晏淳和陳鳶了,剛才或許還有怨憤不滿的賤民們是一聲都不敢吱了。


  方才還當著大人麵捅破陳鳶是個啞巴的周典,此刻恨不得挖個洞及時遁走。


  李德隆倒是想湊上前去和兩位大人攀談一番,但兩位大人過來義莊是帶著公務來的。


  更多的衙役將無關之人團團圍住、隔開。


  靈堂裏,在魏縣丞的監督下,葛縣尉做驗屍官,曾仵作重頭做了一遍陳鳶的驗屍過程。


  南離國的刑獄法典比較完善,哪怕有了陳鳶的驗屍結果,按照官方流程也得重新做一次。


  陳鳶作為縣衙承認的仵作學徒,劉晏淳作為曾仵作的個人學徒,都得到了就近“學習”的機會。


  陳鳶很明白,技術是一方麵,但南離國的刑獄法典,她也得學會,隻有按照規章流程做出來的檢屍格目才會得到官方承認,具有法律效果。


  曾仵作邊驗屍唱報,也不忘觀察兩個學徒的表現,對於陳鳶謙虛好學的態度很是滿意。


  至於劉晏淳。


  反正收了他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其他的就看各自的命吧。


  這次正經做的檢屍格目,成為了審問馬家人和黃寡婦的鐵證。


  豆子和巧娘的凶殺案件,很快就在威宇縣縣衙大堂開堂問審。


  問審當日,到縣衙門口圍觀者眾多。


  審問結果也沒脫離當日劉晏淳根據陳鳶驗屍結果作出的判斷。


  馬濤最近迷上了賭博,巧娘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過是想逼他改邪歸正,好好過日子。


  那日,她又鬧上吊,馬濤根本不管她生死,搶了她浣衣賺的工錢就跑了。


  公婆將巧娘救下,當時她已經瀕死,大小便失禁,也傷了脖子。


  但公婆也不替她找大夫醫治,更沒有替她擦洗身子,還罵她不賢,男人拿點銀子去玩怎麽了,都是一家人,她賺的錢就是馬家的錢。


  隻是把她撂回床上休息,兩公婆便走了。


  卻不想,巧娘還未躺下多久,跑出去賭錢的馬濤在半路上遇到債主,身上銀子皆被搶了去。


  沒了錢的馬濤便半路折返,回屋翻箱倒櫃四處找被巧娘藏在各處的銀錢。


  男人猶如老鼠一般的行徑,讓巧娘徹底絕望。


  最後馬濤在枕頭下的床框裏找到了三兩碎銀,巧娘拚盡全力想要搶回銀子,揪住馬濤衣裳不鬆手,馬濤一怒之下,就捂死了巧娘。


  這麽大的動靜,馬濤父母縱使年老耳背,也聽到了,趕過來查看後,幫兒子翻箱倒櫃弄亂的現場收拾妥當後,便到縣衙按照巧娘投繯自盡之說來替巧娘銷戶。


  這個案子,圍觀之人紛紛咒罵馬濤賭狗不得好死,但還不算讓百姓們三觀盡毀。


  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豆子死亡一案,竟然是親娘與奸夫一道捂死了親兒子。


  礙於那兩日農忙,白日裏田間地頭人多,晚上也有許多出來守著水稻堆的人,不方便拋屍,這才在家中水缸裏,將豆子的屍體浸泡了兩日。


  待得田間之人沒有那麽多了,奸夫才用木板車,假意拉稻草,將豆子拉了出來,扔到了水裏。


  奸夫和黃氏狼狽為奸,演了一出豆子戲水溺斃的戲碼。


  這兩個案子證據確鑿,凶犯也在鐵證之下紛紛認罪。


  南離國刑獄法典,還是比較樸素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馬濤故意殺人,被判死刑。


  馬濤的爹娘,包庇馬濤,偽造現場,做假證,被判監禁2年,貶為賤民。


  監禁2年,看起來是判的輕了,但古代的古代可不好受,睡的是稻草,地上還有蛇蟲鼠蟻亂爬。


  古代生產力低下,朝廷哪裏有那麽多糧食養犯人,大多都是潲水喂犯人。


  貶為庶民,對馬家的老兩口來說,打擊才是最大的。


  黃氏和奸夫劉黃明,也被判了死刑。


  這兩個案件,也讓圍觀者知道縣衙終於有了仵作學徒了。


  李菲會的驗屍之法又不是你李家祖傳,我想拜師才對她殷勤了一些,你就罵我小白臉,我是長得比你好看很多,所以就不謝你誇我長得俊了。”一個大男人,說完話,還委屈的撅了噘嘴。


  “……”


  是我想太多,陳鳶默默的鬆開了手。


  紈絝對美女的執著,怎麽可能因為每月500錢就降低嘛。


  “拜師?”


  這個說法,不止陳鳶吃了一驚,在場之人,也無不被劉晏淳的話震撼了一番。


  “拜師,找曾仵作不是更好?”


  “雖說李菲會驗屍,但的確找曾仵作更好吧。”


  “曾仵作又不是想拜師就能拜師的,他還得帶李菲,哪裏有時間帶別的人。”


  “所以,劉晏淳還是衝著小姑娘去的唄,隻是曲線救國罷了。”


  “拜師,你想得美!”李德隆指著劉晏淳狠狠一甩衣袖。


  “妹妹,你絕對不能答應他,誰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壞主意,你可別被他騙了,這些紈絝,對付小姑娘的手段海了去,一不小心就著了道,你可別落得個人財兩空才曉得哥哥是為你好。”


  陳鳶皺了皺眉,假意收劉晏淳當小白臉還有點用處,收個心思難猜的人當徒弟,還得管他吃住,她圖個啥?


  她現在也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可憐,隻想矜矜業業當仵作,攢錢去京城為小陳鳶討回公道,還哪裏有精力和劉晏淳這隻小狐狸周旋。


  這時,洗了手,坐回石桌又開始喝茶的曾馳開口問道,“沒想到劉晏淳對當上仵作竟是這般積極。”


  他看向顏色比女子還豔麗,衣著還倔強的保持著昔日輝煌殘景的劉晏淳,“你為何不直接找我說,卻去找小姑娘拜師?”


  劉晏淳轉過身,麵露驚喜,“難道我求到曾先生跟前,您就會收我當徒弟麽?”


  先生都叫上了,陳鳶眼皮一跳,大致知道劉晏淳在打什麽主意了,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已經替縣衙找到了仵作接班人,曾馳心情輕鬆又愜意,“方才大家都被李菲開膛驗屍嚇得逃離靈堂,失了體麵。唯有你還呆在裏麵,不僅沒逃,頭腦也保持著清醒靈活,依舊能分析,作出相近的推斷,倒是算得上有勇有謀,讓我刮目相看。”


  劉晏淳懊悔萬分的扼腕,“早知道曾先生如此看得起我,小子當真不會去找李菲獻殷勤,這一開口就給她惹了桃花官司,害得她被一群大男人非議,搞得我還怪對不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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