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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陳母曾是仵作

  李仁甫的心情萬分沉重.

  陳鳶的娘陳靜宜曾就女扮男裝做了多年的仵作,幫那個男人獲得了靠他自己的本事,一輩子也爬不了的高度!

  不知道陳鳶從她娘身上學到了多少本事。


  但願,她隻學會了皮毛。


  李仁甫在心裏算了算,他找上陳靜宜後,陳靜宜當了三年大夫,根本沒時間教陳鳶仵作的本事。


  而這兩年,陳鳶也忙著趕路、開荒、幹活。


  五年時間,足夠陳鳶忘記很多仵作的知識了,而且她娘在她小時候教的,應該也隻是理論,實際操作,怕是沒有的。


  這樣,她應該是當不上仵作了,如若當上了,還有她娘那樣的本事,李家會……


  陳鳶察覺到李仁甫在偷偷打量自己,不知道他又想對自己說什麽。


  一時不察,她走快了些,走到了那五個人的人堆裏。


  眾人害怕她發瘋,紛紛避開。


  倒是劉晏淳故意走到她身側,吊兒郎當的偏著頭,打量起了她。


  “從小聽你大哥二哥吹你長得多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路上你家人也把你護的緊,生怕我看你一眼,就把你叼走當媳婦兒似得,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嘛,豆芽菜似得,也就李家人緊張你了。”


  這人是真當她聽不見啊,“……”


  德隆瞥了他一眼,沒過來維護她這個“妹妹”。


  “你知道麽,你那兩個哥哥可心疼你了,經常為你的身子擔憂,翻遍了太醫署咱們學徒能看的書替你找溫養方子。


  我們整個太醫署的人都知道你體弱多病,現在看來,你哪裏病弱了,幹活男人還麻利。


  原是得了瘋病,虧我還把你想象成肌膚勝雪、口如含丹朱的病西施,為你畫了一幅美美的西子捧心圖,瞧你又黃又黑的,連東施都比不上,白白糟蹋了我對你的想象。”


  那還真是對不住你的少男懷春啊,騷年!

  陳鳶無奈,“……”


  對著陳鳶說了好些話兒,最終受不了的還是劉晏淳自己,“對牛彈琴啊,對牛彈琴,說了這麽久,一點回饋都沒有。”


  “哎~若不是看你是咱們這群人裏唯一的女人,我也不會找你說話,哪怕能看到一個比你好看的女的,我也不會搭理你。”


  德隆回頭對劉晏淳道,“你是傻子吧,她又聾又啞,你找她說話,她能有什麽反應?

  她要是有反應,我特娘的都要感謝你是神醫下凡,靠聊天治好了我妹妹的聾啞之症。倒是我們被你叨叨了一路,耳朵都被你念疼了,你一個男人別這麽嘴碎行麽?”


  劉晏淳一點不為李德隆的陰陽怪氣生氣,隻是抬手擋在臉側,“別和我說話,我不和臭男人說話。”


  李德隆氣急,“以前在京城你沒和男人說過話?沒和我說過話?”


  “你多久沒照鏡子了?在京城的時候,你至少白淨幹淨,看著也順眼,你現在黑不溜秋的,衣服上還滿是泥土,和鄉野村夫一模一樣,我真的懶得搭理你。”劉晏淳嫌棄的避開了李德隆。


  “你……”


  陳鳶不嫌他們鬧,隻要他們鬧的不是自己就行了。


  因著李仁甫身體弱,走不快,整個隊伍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走了一刻鍾,才離開了都民村。


  流放者們組成的新村叫都民村,寓意著村民曾都是天子腳下都城的子民……


  走到天黑,衙役們紛紛點上了燈籠。


  又走了半個鍾頭,一行人可算是回到了威宇縣縣城。


  走過上千裏流放路的人們,這幾個時辰的路倒不覺得多麽辛苦難忍,更何況還走得這麽慢,是真的不辛苦。


  縣衙守後門的皂班衙役,見於班頭回來,幫他們打開了後門,“於班頭,你今日的收獲看著還不錯嘛。”


  於班頭揶揄一笑,“小六,瞧你說的,不過隨便抓的壯丁,肯定比不上你們皂班,縣城裏的人素質高,人也多。”


  小六搖了搖頭,謙虛道,“縣城裏的人誌向都大著呢,願意當仵作的少,還是你們快班的走得遠,識得的人多,都民村不就好多能寫會畫的人物麽?

  這已經比我們找的人強了,我看啊,這一次,我們皂班還有壯班找的人都不如你帶回來的。”


  “哎,於班頭肯定辛苦了,我還攔著你在門口說話,你快帶著大家進去吧,交了差早些休息。”


  “那我進去了,小六子值夜也仔細著些!”


  “我省得。”


  夜晚的衙門後院,也算安靜。


  白日裏衙役們都辛苦,夜裏他們要麽去喝酒去了,家在縣城的也回家了,有些得輪值或者家在村裏比較遠的的衙役,就在縣衙後院的大通鋪早早歇下了。


  於全對自己招來的七人道,“你們今晚就住左邊第二間大通鋪,裏麵還有別的衙役帶回來的人,一會兒進去都小聲點。”


  七個人還是很配合的附和了一聲。


  見他們心有憂慮,於全安慰道,“明早卯時,曾仵作會對你們進行初步的篩選,若是落選了,大家也不要氣餒,以後府衙還會招民壯和吏胥,你們這些支持過縣衙工作的人、又會讀寫文章,我定然會優先通知你們。”


  跟來的七個人原本還挺忐忑,不知未來在何方,聽了這句話,不少人都露出了欣喜之情。


  甚至有人對明日仵作學徒的選拔也不是那麽在意了,能當吏胥的話,誰願意當仵作。


  七人中年齡稍大的人卻不似年輕人那麽樂觀,縣衙三班六房的人數大多是固定的。


  就像這仵作一職,若非曾仵作年老無法勝任了,根本不會招新人來。


  與其去等待吏胥的空缺,還不如把握好仵作這次機會。


  於全這些安慰人的話,對陳鳶沒任何意義。


  根據小陳鳶從小跟著陳母周轉於各個縣衙去驗屍的經曆,還沒見過女吏胥和女衙役,也就刑房看守女犯的獄卒有女子。


  而仵作因為是賤業,些地方甚至連一個男子都招不到來當仵作,這樣的情況下,是會用女仵作的。


  所以當仵作,是陳鳶唯一的機會。


  於全一一安排道,“吳強,帶他們去休息。”


  “馬力孫阿牛,你們兩帶李仁甫收監。”


  “曾水笙,你帶李菲去女獄卒值夜輪班時住的屋子去,完事兒就各自休息去,明早準時點卯,可別睡糊塗了。”


  “是!”


  所有人都按照於全所說有條不紊的去執行。


  陳鳶正打算跟曾水笙走,李仁甫卻道,“於班頭,我不日便要流放,可允許我和侄女再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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