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身化不周，永鎮天地
棍棒與莫塵的右手相撞，魔猿只感覺自己的兵刃，就好像撞在了堅不可摧的神金上，再也移動不了分毫。
他宛若血湖般的眼睛緊眯了起來，望著莫塵瘦弱的身影，感受到那股飄渺宛若飛仙般的氣息，其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來人，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大手緊握棍棒，昂首發出一聲巨吼：「吼。」
魔猿雙手高舉山嶽般的棍棒，以天崩地裂般的威勢，向著莫塵碾壓而去。
棍棒威勢驚天，硬生生的撕裂虛空，將過處的空間碾壓成齏粉，久久無法癒合。同時，他另外四隻大手化作鐵拳，向著蒼穹上的神界攻伐而去。
莫塵神色平淡，踏著輕柔的步伐，向著魔猿迎去。
他一路行過，在身後顯化出浩蕩無邊的星河。讓他看起來就好像從星海中走出的不朽神邸，透著無盡的威嚴與神聖。
魔猿一棍砸來，天地顫抖，山河崩碎。
只是，如此可怖的攻擊，還未落在莫塵頭頂，就被那浩瀚星河所阻擋。棍棒落在星河之上，就好像陷入了無盡的沼澤，再也難以移動分毫。
莫塵踏步間橫渡千里，來到魔猿面前，抬首與之對視。
他輕揮衣袖，無盡星芒化作一道匹練，浩浩蕩蕩向著魔猿的脖頸斬去。匹練劃破虛空，速度之快就好像無視了空間，轉瞬就來到了魔猿身前。
魔猿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脖頸驀然一涼，身體有些使不上力來。
他向著神界揮舞的巨拳，好似情人間的撒嬌，輕柔無力的落在其上，甚至沒有蕩漾起一絲漪漣。
「好快！」魔猿大口微開，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他話音剛落，三顆碩大的頭顱從脖頸滾落，宛若從天而降的隕星，向著下方殘破的大地墜去。
莫塵神色平淡，彈指一道璀璨的星河，向著魔猿通天徹地的身軀籠罩而去。
星河璀璨絢麗，銀白色的星芒恍若神兵，將魔猿那堅不可摧的龐大身軀，淹沒在浩瀚的星河之中。
就在此時，本來看似已經死去的魔猿，突然動了起來。他猛然從虛空躍起，向著恍若驕陽般的神界狠狠地砸了過去。
「蠢貨。」
莫塵冷哼一聲，大手猛然攥緊。
星河流轉，好像無邊星海傾覆，銀白色的星芒化作神兵，瞬間將魔猿龐大的身軀斬成齏粉。
「吼。」魔猿身體破碎，隱隱傳來一陣驚怒的巨吼。
莫塵抬首望去，只見在浩瀚的星河之中，立著一尊丈許高的魔猿神魂。他雖然被命運長河束縛，被無盡的星芒斬殺，但是絲毫沒有徹底消散的痕迹。
「哼，心猿是世人魔念所化。除非天地傾覆，所有生靈寂滅，否則它永生不死。」羅睺眼見心猿被困，絲毫沒有氣餒，冷哼道。
雖然自己留下的後手沒有成功，但是羅睺依舊信心滿滿。
神界根基已斷，沒有人能夠止住它的墜落。而莫塵的修為超越了世界能夠容納的極限，很快就要被迫飛升，到時候一切都將回到自己的劇本。
莫塵沒有理會羅睺的叫嚷，踏步間來到神界下方。
他望著臉色漲紅，全身被鮮血浸濕的孫武，臉上露出淡淡的歉意，沉聲道：「抱歉，我來遲了。」
孫武艱難地支撐了神界，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還請老師贖罪，神界與天道的根基已斷，弟子實在無力支撐。」
「轟。」
孫武說著，神界猛然一顫，將他的神通打破，向著下方墜了十數里。
莫塵神色微凝，揮手將孫武從神界下方拖了出來。隨後，那無盡星海衝天而起，將浩瀚的神界托舉在空中。
只是，莫塵剛剛開始行動，周身的空間突然破碎開來，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要將他帶離這方世界。
一時間，他的身影縹緲模糊，就好像要羽化飛升一樣。
同時，神界失去了支撐，向著下方浩瀚的大地墜去，就好像從天而降的小行星，帶起無盡的火光。
羅睺眼見神界墜落，以及莫塵周身的景象，不由仰天大笑：「哈哈，你終究還是要離開這方世界。這一局，本尊贏定了。」
莫塵沒有理會羅睺，稍微平復了一番氣息，縱身向著快速墜落的神界追去。
在神界距離大地還有不到千里的距離時，莫塵終於趕上了神界墜落的速度，將它擋在了蒼穹之上。
只是神界雖然被莫塵擋住，但一個世界從天而降的可怕衝擊，依舊對下方的大地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大地崩裂，延綿萬萬里！
一眼望不到溝壑將神州大陸硬生生撕裂開來，就好像要把這個世界從中斬斷。隨著這條分割神州的裂縫蔓延，天下九州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山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莫塵托舉著神界，望著下方險些崩碎的神州大地，深深地吸了口氣。
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否則這個世界真的要徹底毀了！
「你都已經要飛升了，又何必理會這方註定要毀滅的世界。放棄吧，離開這方世界是你唯一的選擇。」羅睺聲音充滿了誘惑，又帶著淡淡的嘲弄。
自己輸了戰場，卻贏了全局。
最終，還是自己贏了一切啊！
莫塵沉默了兩息，瞥了眼身旁身受重傷的孫武，以及不遠處還沒有恢復過來的阿青，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昂首望向蒼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輕笑道：「這裡，終究是我的故鄉，我唯一的故土！」
孫武神色微愣，不知道莫塵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
莫塵側首看向孫武，沉聲道：「孫武，若是殺一人可救天下，當如何！」
孫武沒有猶豫，斬釘截鐵道：「殺之，以救世！」
莫塵聞言，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頷首道：「好，很好。」
他輕笑一聲，翻掌間拿出那方絢麗的酒盞，昂首將其中的仙釀一飲而盡。
仙釀入口，莫塵的氣息陡然爆發，形成一道衝天而起的銀白色光柱，宛若支撐天地的天柱般。
「蠢貨，你修為越強，能夠留下的時間越短。」羅睺隱隱感覺有些不安，但是望著莫塵飆升的法力，又忍不住嘲弄道。
莫塵盤膝而坐，身上升騰起土黃色的神芒，就好像一顆璀璨的驕陽。
他雙眸微閉，手中法訣變幻，低吟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開天闢地！
莫塵陡然睜開雙眸，在身後顯化出一方浩瀚的小世界！
「內天地，天仙道果，這不可能！」羅睺望著莫塵身後的小世界，驚呼道。
怎麼可能，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能讓他的修為增幅到這種境界。
仙神有六境，初入仙界為最低等的地仙。地仙之上，方是凝聚了自己內天地的天仙。不知多少地仙，歷經數十數百萬年，依舊無法踏足天仙。
就在羅睺驚駭的時候，莫塵身後的小世界緩緩融入了神界之中。
同時，下方的大地好似受到了牽引，無窮無盡的山石向著這裡匯聚，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就化作一方通天徹地的高山。
那山，一眼望不到盡頭，皚皚白雲在其半山腳飄蕩！
莫塵盤坐山巔，身上散發著琉璃般的通天神芒，如同一輪絢麗的驕陽，身後顯化出無量星辰。
這一刻，他就好似從仙界而來的謫仙，透著無盡的神聖與飄渺。
莫塵緩緩睜開雙眸，天地為之一亮！
他對著被困命運長河的魔猿輕輕一握，憑空生出一方十數丈大小，好似琉璃鑄造般的巨大掌印，將那魔猿的神魂捏成了碎片。
星河散去，四道微弱的流光衝天而起，向著天下各處而去。
莫塵平淡地看了眼那四道微弱的流光，再也沒有理會他。隨後，他翻掌間拿出那方絢麗的酒盞，將羅睺不滅的神魂困住。
羅睺咆哮道：「瘋了，你真是瘋了。這不過是一方無足輕重的小世界，你要為了這個可有可無的世界，放棄自己的長生道果！
地仙長生，天仙不朽。
若能更進一步成就金仙，在諸天萬界也算的一號人物。你他娘腦子有病啊，為了這種小世界放棄天仙道果。」
莫塵沒有理會羅睺的咆哮，輕輕揮舞寬大的衣袖，身下的高山微微顫抖，裂開一道不知幾許深的無底深淵。
他神色平靜，隨手將那酒盞拋向深淵。
「混蛋。你會死的，會死啊。」羅睺雖然被困其中，卻也沒有完全斷絕對外界的感知。他感受到莫塵的動作，再也在無法保持平靜的心態，忍不住瘋狂咆哮道。
「你永遠都看不到那一天！」莫塵神色冰冷，揮袖間將高山上的裂痕拂去。
若非孫武親眼所見，都要以為這高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莫塵抬首向孫武看去，沉聲道：「殺了我。」
什麼？
孫武聞言一怔，驚詫地望著莫塵，雙眸中滿是懵逼之色。他眉頭緊皺，都有些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孫武沉默了兩息，帶著幾分顫抖地問道：「老師剛剛說什麼？」
莫塵雙眸微閉，沉聲道：「殺了我！」
眼下，莫塵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的修為快要化仙，到時候就算不想離開這方世界，也只能表示無能無力。而一旦他離開這方世界，神界必然會徹底墜落，世界也將化作虛無。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以自己的身軀支撐神界，讓神界無法墜落。
唯有這樣，方能救世。
而他想要做到這一切，卻必須解決飛升的問題！
死，是唯一的辦法，也是唯一的生機！
孫武面容微微抽搐，忍不住退了兩步，趕忙叩首道：「老師莫開玩笑，弟子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莫塵平靜地注視著孫武，沉聲道：「殺一人可救天下，當如何！」
孫武臉色微怔，不敢置信地看向莫塵，嘴巴微微開合，久久沒有言語。
原來，老師早已經有了決定！
只是，就算殺了老師，又怎麼可能救得了天下？
就在孫武心頭震撼的時候，一陣虛弱的聲音響起：「你還不明白嗎，他是要用自己獻祭天地！」
孫武循聲望去，只見阿青拖著重傷的身軀，向著山巔緩緩而來。
他滿臉的遲疑之色，艱難道：「可即便老師獻祭天地，當真能救世？」
阿青沒有回答。
她緩緩落在了莫塵身旁，有些疲憊地靠在他的肩頭，柔聲道：「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你已經得道成仙，成就長生不死的仙人道果，又何必為了這方即將毀滅的世界如此。」
莫塵伸手拂過阿青的秀髮，抬首望了眼神光繚繞的神界，隱約能夠一輪皎月被困其中。
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聲道：「這裡，終究是我的故鄉。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有著我愛的人存在。」
阿青玉手拂過秀髮，微微輕咳一聲，閉上了清澈的雙眸，輕笑道：「你真傻，真的。」
「嗤！」
孫武正在考慮要不要轉過身去，省的打擾兩人的溫存，卻見阿青玉手化劍，猛然沒入了莫塵的心口！
金色的鮮血緩緩流淌，順著阿青白皙的手腕，滴落在兩人身前的山石上。
鮮血沒入山石，瞬間化作金色的龍氣，彷彿大地龍脈一般，在破碎的大地上遊走！
龍氣升騰而起，大地的震顫微微減弱，崩碎的大地緩緩癒合。
只是，此時此刻，山巔上的眾人卻完全沒有功夫理會下方的變故。
孫武獃滯地望著阿青的動作，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莫塵神色平靜，伸手拂過阿青眼角的淚痕，低首在她俏臉上吻了一口，輕笑道：「苦了你了。」
他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眸，沉聲道：「以吾殘軀撐天地，以吾碧血塑洪荒。」
莫塵話音落下，再也沒有聲息。
他身上土黃色的神光大放，就好像璀璨的驕陽，晃得人睜不開雙眼。隨後，他的身體緩緩沒入山石之中，只剩下一襲青衫留在山巔。
阿青無力地倒在青衫之上，眼角的淚痕緩緩滴落。
孫武嘴巴微張，望著癱軟在地的阿青，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轟隆隆！」
就在此時，兩人身下的高山微微晃動，隨後綻放出無量神芒，化作一道通天徹地的白色光柱，將整片天地映照的纖毫畢現。
神界在天柱的支撐下，緩緩地向著蒼穹飛去！
同時，神界每向上飛升一寸，高山便跟著漲上一寸！
不知過了多久，高山的震顫完全停止。
隨後，縷縷金色的雲煙，從這冠絕天下的高山上流淌，向著四面八方破碎的大地而去！
「吼！」
當那無盡的金色雲煙沒入大地，兩人隱隱看到一條貫穿天地的神龍歡悅，就好像迎來了新生。
那是，天地龍脈！
孫武望著天地間一閃而逝的龍影，雙眸眯成了一道細縫，眼中帶著幾分驚喜，幾分哀傷。
老師，真的成功了！
他嘆息道：「可惜，老師看不到這一幕。」
阿青緩緩站起身來，有些搖擺地走到山崖前，雙眸失神地望著遠方，柔聲道：「不，他能看到。」
孫武看著阿青失神的模樣，嘴角微微開合，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安慰對方。
阿青深吸了口氣，向著山下緩緩走去，似是告訴孫武，又似是安慰自己，輕聲道：「他可是道祖，這個世界的天道！天地不朽，他又豈會真的隕落！」
孫武聞言，神情微愣。
「我，會在這裡等他，等到他歸來的那一天！」阿青瘦弱的身形有些搖晃，聲音帶著幾分虛弱，只是其中透著的堅決，卻讓人不敢質疑。
她身形搖晃，一步步向著山下走去。
隱約之中，孫武看到她柔順的青絲變作白髮，與其周身飄蕩的白色雲霧，隱隱融為一體！
他嘆息一聲，縱身向著遠方而去。
兩人離開之後，山巔微微顫抖，發出陣陣嗡鳴，就好像在訴說著什麼。
只是這般景象，卻註定了無人能夠看到。
數萬載的歲月悠悠逝去，當年的種種早已經成為傳說。
在那廣袤無垠的神州大地上，立著一尊通天徹地的神山，那裡有著通往神界的門扉。
傳說，若有人能夠攀上山巔，就能前往傳說中神界，獲得長生不死的道果！
而那座神山，被世人稱之為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