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棋局，神女
「什麼！」謝暉正要訓斥來人無禮，陡然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如遭雷擊僵立當場。
怎麼會那麼巧，天碑的位置竟然在這個時候泄露？
他心中不敢相信，神情有些獃滯地向赤陽子望去。
只見赤陽子眉頭緊皺，臉色凝重萬分，雙眸中火光閃爍，好似炙熱的岩漿般刺目。
就在兩人心思各異的時候，一道人影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那人身著青色長袍，看起來約莫三十許，面容俊朗儒雅端是氣度不凡。只是，他本來梳理整齊的長發，此時看起來頗為散亂，華貴的衣衫上多有褶皺與塵埃，顯然是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甚至來不及洗漱。
他剛剛踏入大殿，看到謝暉身旁的赤陽子，趕忙滿臉的恭敬，躬身拜道：「謝家堡謝悠，見過赤陽子真人。」
「三郎切莫多禮，還請告知南嶺出了什麼變故？」赤陽子面容肅穆，揮手間打出一道勁氣，將謝悠扶了起來，沉聲問道。
那天碑之事，本來相當隱秘。眼見它就要成為闡教的囊中之物，未曾想到卻在這種緊要關頭出現變故。即便是赤陽子的心性，此時也是不由感到心境蕩漾。
謝悠也不遲疑，趕忙將自己在半路探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原來他一路向南而去，還沒有趕到南嶺，就無意中聽聞有麒麟攜天書出世的消息。當時謝悠也沒有在意，畢竟麒麟出世雖然引人注目，但他畢竟有著重要的任務。
可誰能想到，不過三天的時間，就有疑似道祖天碑出世的消息傳出。
而傳言中天碑現世的位置，正是謝暉曾經發現的地方！
到了這時，就算是謝悠也明白，事情大條了。他只來得及稍加打聽，就將僕人留在了那裡繼續探聽消息，自己則策馬揚鞭而回。
赤陽子聽到謝悠的講述，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苦笑之色，嘆息道：「真是天意！」
誰能想到，本來如同囊中之物的天碑，竟然會在最後關頭出現如此變故？這種巧合，除了天意，赤陽子都想不到該如何解釋了。
謝暉面容尷尬，雙手不安地攪在一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本來好好的一樁大喜事，能為謝家攢些人脈，加強與闡教的聯繫，可誰知道偏偏在最後關頭出現變故。
「唉，此事卻是需要與聖女商議一番。」赤陽子嘆了口氣，對謝暉微微頷首，隨後快步向大殿外走去。
道祖所留的天碑泄露，肯定會惹得整個天下的關注。如此重要的事情，闡教該如何對待，就算是赤陽子輕易也無法做出決定。
謝暉看到對方的動作，趕忙拉著謝悠緊跟了上去。
謝秀兒看到這裡，黑白分明的雙眸滴溜溜地轉動，臉上露出一抹竊笑，隨後悄悄地跟了上去。
※※※
謝家堡，距離主家大宅兩條街的一處幽靜小巷前。
小巷聯通貫穿謝家堡的主街大道，往日雖然不說沸沸揚揚的喧鬧，卻也是熱鬧無比。
只是此時，主街大道上卻顯得非常幽靜，往日里來往不息的人群完全不見了蹤跡，潔凈的地面如同被擦拭的鏡面般光潔照人。
在幽靜的小巷前，莫塵面容平靜地跪坐在地，身前擺放著一方看起來破舊的棋盤。
他左手執黑子，右手執白子，在棋盤上殺的難解難分。
不知何時，一陣喧鬧從主街大道的拐角傳來。聲音剛剛響起沒有多久，數十道人影就已經出現在主街大道的拐角處。
那些人中，除了身著藍色華麗長袍的謝家二爺，以及數十位衣衫光鮮地謝家守衛外。還有四位身著淡青色道袍，看起來面容清秀，氣質上佳的美人。
而在那四位道姑前方，則是一位身著雪白色長裙，身姿婀娜的絕世佳人。
她雙眸清澈宛若琉璃，肌膚光潔如同凝脂般細膩，可惜臉上掛著一方潔白的輕紗，讓人看不清其後的面容，只能從那婀娜的身姿，清澈的明眸中去想象，在面紗后該是一張何等傾國傾城的面容。
幾人剛剛轉過拐角，就被在大街旁自娛自樂的莫塵吸引了目光。
此時大街上空無一人，唯有他跪坐路旁，怡然自得地與自己下著圍棋，如何能夠不引人注目。
謝二爺望著不遠處莫塵的身影，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眼中閃爍著怒火。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身旁的管事，眼中帶著毫不遮掩的怒色，就好像在質問他，不是早已經吩咐過要清場了嗎，為什麼還有人在此？
管事滿臉的無辜，額頭浮現細密的汗珠。
他不敢與謝二爺對視，雙眸轉動望向怡然自得地莫塵，心中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謝三這個混帳東西，真他娘給大爺找不自在。老子平日與他也沒有過節，他難道不知道有貴客要來，竟然如此莽撞行事，真真是白讀了那些聖賢書，害苦了老子啊。
管事心中怒罵，卻是不能在貴客面前發作。
他臉上帶著訕笑，對謝二爺等人躬身道：「小人這就去將謝三攆走，定不會讓這莽漢驚擾了仙子大駕。」
管事說著，悄悄抹了把汗水，就要上前行動。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清婉悠揚的聲音突然響起：「若兮遠來是客，本已頗多打擾。若是再因若兮的到來，而擾亂他人的生活，豈不是喧賓奪主。」
謝二爺聞言，悄悄望了楊若兮一眼，看到對方平靜的神色，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只要這位大神高興，那一切都不是問題啊！
他念頭轉過，滿臉的恭敬之色，對著楊若兮拱手拜道：「神女心慈，真無愧是神仙中人，讓人敬佩。」
楊若兮也不言語，雙眸向莫塵望去。
只見，他身著古舊的藍色長衫，烏黑光亮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看起來有些稚嫩的面容平靜無波。
雖然他的面容稚嫩，但僅僅是跪坐在那裡，卻自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氣機。宛若巍峨不朽的高山，又如厚重滄桑的大地，端是一代宗師的氣度！
楊若兮想到這裡，臉上不由露出好笑之色。
眼前的小傢伙看起來尚未及冠，如何能夠與一代宗師相提並論？
她心中想著，腳步卻是沒有絲毫停頓，向著遠方的謝家大宅而去。
眾人距離莫塵越發接近，但是卻不見他有絲毫異動，甚至連抬首看一眼都欠奉。這種完全無視的態度，就連謝家二爺都不由眼角微微抽搐，心中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側首向莫塵望去，只見他頭顱微垂，一手持黑子，一手持白子，完全專註於眼前的棋盤，就好似沒有看到眾人。
不知何時，眾人已經來到了莫塵身前。可即便如此，他都未曾抬首看過眾人一眼。
楊若兮望著眼前平靜的少年，眼中閃過一抹好奇，不由停下了腳步。
她低首向莫塵眼前的棋盤望去，只見棋盤上黑子大龍之勢已成，而白子卻如同籠中鳥兒，已經首尾難以相顧。
楊若兮打量棋局片刻，眼中閃過一道攝人心神的精芒，抬手攝入了一枚白子，就要向著棋盤按去。
「這棋，下不得！」楊若兮還未落子，就聽到一陣輕柔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輕柔宛若清風拂過，又如同驚雷突然炸響，讓楊若兮的動作不由僵在了那裡。
她心中微驚，不由抬首望去。
只見莫塵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顱，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平淡的與她清澈的明眸對視。
兩人四目相視，卻是誰都沒有開口。
一時間，楊若兮抬到一半的凝脂玉手僵在半空，看起來讓人頗為尷尬。
謝二爺眼見此景，不由面容劇烈抽搐，眼中閃爍著可怕的怒火。他死死地盯著莫塵，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這個該死的臭小子，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楊神女什麼身份，那是闡教聖女，天下一等一的俊傑天驕。就算是謝家老祖來了，在神女面前也要恭敬有加，更別說自己這些後輩子孫。
可是這個混小子，竟然敢給神女臉色看，真他娘氣煞老子！
謝二爺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住自己的怒火，臉色有些尷尬地訓斥道：「謝眺，你這臭小子懂什麼？楊神女身份何等尊貴，那可是名動天下的絕世天驕，難道還比不過你個臭小子不成。」
莫塵雙眸緊盯著楊若兮，完全無視了謝二爺的存在，對他的訓斥卻是連一個字都懶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