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少司命
「轟。」
待大司命離去之後，莫塵面前的巨大青銅門豁然打開，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莫塵立在青銅門前，透過洞開的大門，直視其中的景色。
其內裝飾簡約，寬敞明亮。在正對著大門的不遠處，是一方九平方米的水池，水池平靜無波。
在水池之後，有著一道曼妙的人影面對大門跪坐。
在她身前，是一方紅色的矮案，矮案上擺放了一壺清酒，兩個青銅酒杯。
她外罩淺藍色短袍，內穿海藍色廣袖長裙，長裙曳地，裙擺呈花狀。盈盈一握的柳腰上，束有一條海藍底紫藍色腰封，將其曼妙的身姿展現的淋漓盡致。
那頭紫色的長發，用天藍色水晶發簪將之盤住作婦人髮髻，兩側各垂下一縷髮絲。嬌美的面容上帶著一方淡藍輕紗，將那雙明眸遮掩。
兩人四目相視，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
莫塵立在門前，打量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眼中一片失神。
數百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月玲瓏時，不正是這般景象？他雙眸失神，無意識地向大殿中走去，眼中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數百年未見，你可還好。」佳人玉手置於小腹處，櫻唇輕啟聲音帶著幾分顫音，雙眸隱隱有些濕潤。
她凝視著莫塵的身影，俏臉上掛著遮掩不住的激動。
數百年，自己終於等到他回來了。悠悠數百載，自己變了太多，他卻還是那般的模樣，不曾變化一絲一毫。
莫塵聽著佳人的話語，身軀猛然一顫停在了水池對面，雙眸緊緊地望著她，整個人沉默了下來。
良久，莫塵雙眸緊閉，面容蒼白一片。
他深吸了口氣，顫聲道：「你姐姐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莫塵想到昨夜從湘夫人那裡聽到的故事，心臟劇烈顫抖，難道玲瓏真的出事了！
月琉璃沉默了幾息，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隨手將遮住雙眸的輕紗摘掉，笑道：「我就知道這種辦法騙不過莫大哥。」
莫塵聽到月琉璃的答覆，面容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他凝視著月琉璃那與玲瓏一般無二的嬌艷面容，雙眸深邃的可怕，就好像夜空般深不可測。
他腳步沉重地走到月琉璃身前，兩人隔著一方矮案而坐。
「莫大哥是不是有很多的疑問。」月琉璃眉目含情地看了眼莫塵，低首拿起矮案上的清流酒，不急不緩地為兩人斟上一杯酒水，俏臉上始終帶著溫柔地笑容，開口道。
以月琉璃對莫塵的了解，自是明白他有著太多的疑問。不過雖然知道，但是月琉璃卻也不會先行開口。
別人求著自己開口，自是比自己主動開口更有意義，不是嗎？
月琉璃撫著身前的鬢髮，溫柔地望著莫塵沉重的面容。
莫塵接過月琉璃遞過來的酒杯，雙眸失神地注視著泛著點點波紋的酒水，聲音疲憊地說道：「你姐姐，現在在何處？」
「姐姐死了！」月琉璃面容平靜，雙眸深邃地凝視著虛空，昂首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她說到月玲瓏身死的事情，就好像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明眸中甚至不曾掀起點滴波瀾。
那平靜的眼眸，讓一直關注她的莫塵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寒意。這數百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月琉璃變得如此冷漠。
莫塵想到當年活潑可愛的月琉璃，面容上不由多了些茫然，拿捏酒杯的右手青筋跳動微微一顫，幾滴酒水從中傾灑而出濺到了矮案之上，散發著濃郁的酒香。
「但又沒有死。」月琉璃話音一頓，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望著莫塵失神的面容，繼續說道。
果然在他心中，還是姐姐更加重要啊！月琉璃注視著莫塵的面容，心中幽幽一嘆。
不過一切都已經沒有關係，姐姐再也不會與自己爭！
現在的他，只屬於自己！
月琉璃抬起廣袖，昂首再飲一杯酒水，雙眸之中閃過幾分快意。
莫塵雙眸微眯，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了矮案上。
月琉璃望著酒杯上的指痕，明眸微微的一縮，臉上笑容不變地望著莫塵，柔聲道：「琉璃自問，不論是身形，還是氣息，都與姐姐一般無二，莫大哥究竟是如何看破我的偽裝。」
月琉璃用那雙深紫色的明眸緊緊地注視著莫塵，其中透著幾許的不解，幾許的期待。
雖然月琉璃也沒指望能夠永遠瞞下去，不然也不會在湘夫人身上動手腳，以近乎暗示的辦法告訴莫塵答案。
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兩人不過剛剛見面，莫塵居然就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偽裝，完全打破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你的話，太多了。」莫塵面容沉重，望著月琉璃不解的神色，雙眸緊閉地嘆息道。
莫塵與月玲瓏相識了幾十年，對她的性格太過了解。以月玲瓏的性格，不會去問自己是否還好。兩人甚至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想要說些什麼。
月琉璃聞言，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想到了很多，唯獨沒有想到，莫塵居然是如此看出自己的異常。
還真是可惜啊。
月琉璃心中可惜，無奈地嘆息道。
兩人沉默了片刻，莫塵雙眸深邃地注視著月琉璃，沉聲道：「玲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以她的修為不應該會如此早的隕落。」
月玲瓏以身合道，可以說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守護者。連月琉璃都能凝結金丹活到現在，月玲瓏沒有理由會早早隕落。
而且琉璃的話語，不論怎麼想都透著幾分詭異，什麼叫做死了，又沒有死！
莫塵一時間有些不懂，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玄奧。
「兩百年前，姐姐看到了未來。」月琉璃螓首低垂，面容顯得很是低沉，雙眸帶著幾分的失神與茫然，緩緩說道。
莫塵聽到月玲瓏看到了未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不解地看著月琉璃茫然的雙眸。
觀星術能夠看到未來他是知道的，但是看到未來與月玲瓏的身死又有什麼關係。
「姐姐看到這個世界遭遇了難以想象的可怕災難，而你也死在了那場災難之中！」月琉璃雙眸緊盯著莫塵的雙眸，玉手攥緊自己的衣衫，滿臉的肅穆之色！
月琉璃想到當初推演出來的場景，面容陰沉的可怕。
那幅景象，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一隻通天徹地的大手從天外探來，將整片星空遮掩。好似它只要輕輕揮手，就能將這個世界碾壓成齏粉！
莫塵低垂著腦袋，雙目緊緊閉合，用右手扶著自己的額頭，聲音沉重地低吟道：「然後玲瓏想要改變這個命運，是不是！」
以月玲瓏的修為，如果只是推算未來的話，絕對不至於落得身隕的下場，除非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比如逆轉命運！
「沒錯，姐姐想要逆轉那個可怕的命運。」月琉璃面容陰沉，沉重地點頭道。
當年推演未來之事，只有她們姐妹知道。對於自己姐姐的決定，月琉璃並沒有阻止，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
月玲瓏深愛著這方世界，不會看著這方世界毀滅，也不會看著莫塵走向死亡！
「你說玲瓏死了，又沒有死是什麼意思？」莫塵深吸了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些心頭的震動，雙眸緊緊地盯著月琉璃問道。
與未來的危機相比，他現在更關心月玲瓏的情況。
「啪啪。」月琉璃面容平靜，雙手在身前輕輕擊掌，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隨著月琉璃的掌聲，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神殿的內室中走出。
莫塵凝視著從內室中走出的人影，雙眸頓時緊縮了起來。
少司命！
或者說是未來的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