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忘川河中人
“嗚嗚嗚……”
很輕鬆的，莫忘塵便是進入了鬼門關。
陣陣狂風呼嘯的聲音傳來。
在踏入鬼門關的刹那，他如同進入了一座鬼城那般，無窮無盡的死氣彌漫。
他非亡魂，自不可入得鬼門關，這些死氣對他進行排斥。
然而，因為掌心之中，有著地藏王所留下的那道特殊道紋，這些死寂卻是難以對莫忘塵造成傷害。
若是一般生人踏入此地，恐怕，早已是被侵蝕了靈魂，縱然不死，也將永遠無法醒來。
“這便是黃泉路了……”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條漫長而幽森的古路。
同樣死氣彌漫，路的兩旁，散落有許許多多的骨骸，分不清是屬於人，還是屬於妖獸。
而在這些骨骸之上，竟長有隻見枝葉，而不見花瓣的彼岸花。
妖雲天與天海聖子二人，亦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不免麵露震容。
他們早已死去了萬載歲月之久，被莫忘塵尋回三魂七魄，若非如此的話，隻是一魂踏入這鬼門關中，恐怕早已會被這裏所彌漫的死氣，眨眼吞噬消亡，什麽都無法留下。
“呼呼呼……”
狂風呼嘯，如鬼哭神嚎一般令人驚悚，莫忘塵帶著妖雲天二人之魂，沿著無盡的黃泉路行去。
此路似以鮮血潑灑而成，鮮血卻早已凝幹，可依舊呈現著鮮紅之色。
這條路無窮無盡，仿佛永遠不會有盡頭一般，鬼城無日夜，莫忘塵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直到前方，傳來一陣嘩然的聲響，如浪濤在拍打，有萬馬奔湧之勢。
忘川河！
河水汙濁，呈血黃色，莫忘塵隔著老遠，便能夠看到那令人驚悚的場景。
隻見那河中，有著數之不盡的蟲與蛇，猩風撲麵，浪濤陣陣，這是一個可怕的場景，他不屬於人世，也唯有在這傳說中的冥府，方才能夠看到。
一個猙獰的身影，而今盤坐在河水之中，任蟲蟻攀咬其身，此人都未動，起初，莫忘塵還以為這是一個死去了不知多久的人，可當他帶著妖雲天二人來到河邊時。
那坐在血水中的人，卻是睜開了雙眸，望了一眼莫忘塵與身後的妖雲天二人。
隨後，那人搖了搖頭，目光之中透露出來的，是一種淡淡的失望與憂桑，他並沒有說什麽，很快便又是閉起了雙眸。
忘川河並不怎麽寬，一座古老的木橋並接兩端，長十幾丈。
此橋達彼岸，正是傳說中的奈何橋！
古有雲，過了奈何橋，喝下孟婆湯，了前塵舊夢，斷前因後果，方可入得輪回。
莫忘塵帶著妖雲天二人，走過了奈何橋，盡頭，有一塊三生石，石中記錄了人的前塵、今生、與將要前往的後世。
三生石畔，站有一人，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她早已注意到了莫忘塵等人的到來。
“孟婆？”
莫忘塵眯起雙眸，此人，應該便是傳說中的孟婆了吧？
“過忘川河，渡奈何橋，飲忘川水，入輪回路……”
孟婆開口，幽幽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遷塵，如有道之不盡的滄桑，她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可能是萬年，也可能是十萬年，亦或者，無數個紀元之久。
“忘川水是什麽？”莫忘塵皺眉，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孟婆湯？
“老婦於此渡魂，洗前塵往事，一碗湯，隻需一枚魂晶。”孟婆笑著開口。
“魂晶？”
莫忘塵怔了一下，他身上並沒有這種東西，“必須要有魂晶，方可換取一碗忘川水嗎？”
孟婆搖頭，笑言道，“冥府召萬世之魂而入，到了現在，已不知渡了多少魂進得輪回，三千紀元前，冥王設令，遊魂入府，需交魂晶，方可飲這忘川之水，這兩魂有冥使大人引入，自可無需交魂晶。”
“喝了忘川水，便會忘記前世嗎？”妖雲天開口詢問。
孟婆點了點頭，“你們二人皆非凡俗，縱然引下忘川水，忘了過去，下一世，若修為能夠恢複前世的高度，亦能憶起一些。”
忘川水有洗刷人之記憶的功效，然而，對於那些踏入了仙境的人來說，早已沒有了那麽大的作用。
“師尊……”
聽得孟婆的言語，妖雲天二人有些不舍的朝著莫忘塵看來。
莫忘塵歎息，自然也知道兩人此刻的心情，一碗水了前塵，敢問這世間，又有誰甘願如此？
可想入輪回，這忘川水，卻又不得不喝下。
“啊！”
忽然，那忘川河中，傳來一道淒厲的慘叫，那個盤坐於血水之中的男子，渾身上下爬滿了蟲蛇，噬其血骨，場麵令人驚悚。
可那些被咬掉的血與肉，卻又是很快生長了出來，蟲蛇不斷吞咬，卻也無法將他吃個幹淨。
最終，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那些蟲蛇似吃飽了一般，不在要那血水中的人。
“此人乃昔日一位蓋代豪雄，他喝了千碗忘川之水，卻依舊未能將其前塵洗淨。”孟婆開口言道。
聽得此話，莫忘塵臉上驚訝，千碗忘川水，對無法消除此人的記憶，難以想象，此人生前究竟強大到了什麽地步。
“他於紅塵之中，有一結發良妻，執念之深，縱古難有，忘川水無法渡其前塵，最終冥王下令，要他跳入忘川河中，在其內忍受蟲蛇噬身之苦，千萬年之後，若心念依舊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千萬年來，他於血水中，目睹了無數次自己最愛之人走過奈何橋，飲下忘川水，無數次的入得輪回，可惜，他看得見她，她卻看不見他。”
聽了孟婆的言語，莫忘塵內心久久不能平複。
千百萬年，每日皆要承受一遍蟲蛇噬身之苦，那水中之人，所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換得來世，攜帶著前世的記憶，與所愛之人，同入輪回，再續前緣……
而且，這麽多年來，他所愛的那人，無數次的死去，無數次的走過此橋，無數次的輪回，他看得見她，她卻看不見他。
莫忘塵無法想象得出，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
與此人相比起來，自己為了夢雨柔，而墜入輪回九百年，就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