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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交心

  商雪袖突然想起第一次進宮演戲完了回到了新音社的住處,青環幫她捏著肩膀,她對青環說過的話。


  「那種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字、走錯路、看了不該看的、聽了不該聽的感覺,無時無刻都環繞著你。」


  她現在是這座連城宮中的一員,若有戲班子進宮,想必也會和她當初的感覺一樣;可她沒有說錯字,走錯路,也沒有看不該看的,聽不該聽的,為何還這般疲倦?

  連澤虞感覺到了商雪袖的沉默,怕她覺得悶,便有意逗著她,問東問西的說話,可商雪袖卻始終是懨懨的,連澤虞臉色冷了下來,開口道:「萍芷。」


  萍芷正在旁邊侍立,聽到連澤虞開了口,身子一抖就跪下了。


  還不等連澤虞問她,自己先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娘娘上午去給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見禮,奴婢進不去殿內伺候,可每次都是一大早精神極好的過去,再出來的時候便一次比一次蔫。」


  商雪袖抓著連澤虞的衣服不肯放下,紅著眼圈兒對著萍芷道:「你下去。」


  讓別人告狀做什麼?有些話總要說出口。


  她一雙玉手輕輕撫著被她抓出來的皺褶兒,道:「阿虞,太后她,她不喜歡我啊。」


  連澤虞嘆了口氣,正要開口,那手便掩住了他的嘴。


  「阿虞,世人說戲子無情,我這天一直在想這句話。但歸根結底,卻是因為像我這樣兒的伶人,在戲台上已經表演了那麼多的情,好的壞的,團圓的,生死離別的,那麼濃烈,色彩那麼豐富。下了台,回到這個世間,便總覺得人世間的情寡淡。」


  連澤虞的眼神便有些黯淡。


  商雪袖便笑了起來,嘴唇湊了過去,卻是隔著自己的手背親了一下他的唇,這自然是親不到的,可連澤虞的眼睛便又彎了起來。


  「若仍是像台上那樣,讓我演出來那樣的情,阿虞,你是知道的,一點兒都不難。可我不想這樣,帶著面具過活,還不如乾脆無情……阿虞,我是因為你來到這裡,只有你,能讓我從心裡給出比戲台上還深刻的情義。」


  話音落下,商雪袖便覺得他的唇呶了呶,正好碰到她的手心。


  「別鬧……」商雪袖急忙將手拿了下來,攥成了拳頭,道:「所以,我不能給其他人再多的情義了,哪怕那是你的娘親,也不行。」


  連澤虞看她這樣鄭重,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眸色漸漸的幽暗下來。


  商雪袖道:「我會尊敬太后,如同世上千千萬萬的百姓一樣。」


  她微微低了頭,側過臉去,道:「但也僅此而已。」


  因為喜歡阿虞,所以想要努力去獲得他的娘親的認可,可一次次的努力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有每天見禮時收穫到的其他兩位妃子的冷嘲熱諷,皇后的袖手旁觀,太後言語上的不屑和敲敲打打。


  每天都是這樣,而且因為阿虞連日都宿在長春園中,只有愈變愈烈的趨勢。


  她不想再討好了。


  連澤虞看著商雪袖,能從她微垂的側臉上看到她的嘴唇緊緊抿起,此時的態度想也知道是十分堅決的,便只嘆了口氣道:「那就隨你吧。」


  商雪袖這會兒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道:「阿虞,你氣我嗎?」


  連澤虞搖搖頭,他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嘴角露出笑意道:「沒有。那你平常下午都做什麼?」


  商雪袖眼睛便亮了起來,道:「我要謝謝阿虞你啊,給我準備了這麼一個大屋子,我下午會在屋子裡練功,吊嗓子,身上流了汗,便也會舒爽很多,再洗浴一下,就好多了。」


  連澤虞便笑了起來,她是這麼簡單,以前心裡裝了戲,現在心裡裝了他和戲,想到這裡,他又有些不忍心讓她心裡再去裝別的,那些應酬嬪妃、討好母后的事,先放一放吧。


  「然後我就會用些點心,那個叫四喜的小公公會送過來。接著可以畫畫兒、寫東西……」她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道:「皇上……」


  連澤虞就知道她有事要求他了。


  「我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想寫出來,可進宮之前,太匆忙了,都來不及,如果我寫了戲本子之類的,能幫我帶給六爺么?」她垂了頭:「我知道,嬪妃不能往外面遞東西的……」


  連澤虞笑道:「什麼六爺,沒大沒小的,你難道不應該叫聲師父?你寫好了以後,我讓人重新謄寫以後送出去,你的字跡不能外流,不然對你也不好。」


  商雪袖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貼近過去,小小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連澤虞便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求我辦事,才付這麼點兒利息,哪裡夠啊!我還有件好事要告訴你呢!」


  這件好事兒商雪袖聽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大清早了,雖然心裡替徐治高興,可身體卻太疲累了,就算是她每天有練功,自詡腰功不錯,可也禁不得這樣連日的折騰,只得趴在床上恨恨的看著連澤虞得意的樣子。


  連澤虞掀了帘子走了出去,須臾又進來眨了眨眼道:「下午有人送衣服過來,你穿上以後等我。」


  商雪袖看著晃動的帘子,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帶她出去看秋聲社的戲嗎?


  徐治不再叫「小商雪袖」了,他的秋聲社現在也相當的有名,就像他當初說過的那樣,他真的沿著新音社曾經走過的路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現在。


  和秋聲社裡那些原先並不出名、甚至拖累他的伶人,一起磨合、一起成長,直到成了如今的秋聲社。


  他現在極紅,不但是因為唱的好,還因為他是男伶唱旦角兒,這就是一個極大的噱頭。


  好多人攻訐他,卻還有不少人欣賞他——他如今的藝名「碧簫」,就是當朝的大學士文又卿所贈,詩曰:「廣寒無處棲隻影,碧簫一曲天上來。」


  商雪袖撫著砰砰亂跳的心口,眼眶微熱,忽然覺得心裡隱隱約約的擔憂終於可以稍微放下來,明劇的青衣,終於有另外的支柱可以替代自己。蟲不老說今天的第一更~今天下午要回老家了:)不過不會斷更的大家放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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