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攜玉投誠
璃雅到紫軒殿時,紫軒殿偏殿的劉貴嬪正陪著淑妃說話,看見璃雅進來尖酸說道:「安昭儀近來可是後宮赤手可熱的人物,除了初一十五都沒工夫踏入我們這紫軒殿,今日卻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淑妃制止住劉貴嬪:「妹妹不要這麼說,都是自家姐妹,常走動原是應該的。托李錦宜那賤人的福,本宮身子一直沒恢復過來,不能全心伺候皇上,倒是有勞安昭儀了,快坐吧。」
璃雅謝過司馬君玉,規矩的在劉貴嬪對面塌上坐定才說道:「主要是臣妾族人給皇上添亂了,臣妾去遼州解決了此事,皇上顧及剛歸降的族人面子才提拔了臣妾位分,若說恩寵,自然還是淑妃娘娘最盛,臣妾萬不敢逾越。」
劉貴嬪冷哼一聲:「皇上倒是很護著安昭儀呢,先前安昭儀在紫軒殿都動上刀子了,皇上一句重話都沒有,說是禁閉竹苑,原來是借著機會去了千里之外立功去了。」
提到璃雅那日紫軒殿持刀挾持一事,淑妃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但依然面帶微笑的說著:「那次多有誤會,本宮都已不計較,貴嬪妹妹就不要再提了,不知安妹妹今日來可是還有要事?」
璃雅微微側頭示意,身後的珠兒捧出兩個錦盒。
「那日是臣妾不知好歹冒犯了姐姐,今日特地來賠罪,這是臣妾這次去遼州時六哥所贈,乃是產自西域的上等羊脂玉佩和玉鐲,臣妾也沒別的好東西,只有借花獻佛,送給淑妃娘娘和劉貴嬪,還望二位不要嫌棄。」
說完把玉佩送給了淑妃,把玉鐲給了劉貴嬪。這兩樣東西本來都是要送淑妃,但她進殿後才發現劉貴嬪也在裡面,只得臨時決定分一件給她,劉貴嬪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知道她提禮上門定是有事,自己再不走就該被請出去了,於是起身向淑妃福身施禮:「那臣妾先回去,不打擾娘娘與安昭儀敘話了。」
淑妃點點頭,璃雅起身相送,劉貴嬪冷著臉帶著侍女蘭兒出門后,隨手把玉鐲扔給了蘭兒,一臉鄙夷的說著:「果真小地方來的,一身窮酸氣。」
劉貴嬪走後,香梅和珠兒帶著殿里其餘幾個侍女也走了出去,只剩淑妃與璃雅兩人時,淑妃拿起茶杯慢飲一口放下,不冷不熱的對璃雅說著:「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璃雅這才說道:「不瞞娘娘,臣妾今日來確實有一事相告。日前在軒轅殿時,皇上臨時走開,臣妾無意中看到皇上案頭放著一本奏摺,是靖遠侯上書給皇上的密奏,臣妾掃了一眼,發現內容竟是彈劾司馬大人的,似乎與先皇的彥熙太子之死有關。皇上當時出去一會就回來,臣妾沒敢仔細讀那內容,但看到皇上把奏摺放進了案下一個隱秘的盒中。臣妾對前太子之死曾略有耳聞,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這才過來相告,以便娘娘與司馬大人暗中查實,早做安排。」
當璃雅說到彥熙太子時,淑妃托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動,用飲茶來掩飾臉上慌亂,待放下茶杯時已恢復神態自若:「想必是靖遠侯為了打壓本宮父親,不知又從哪找了些莫須有的物證強加在一個死了好幾年的人身上,這種手段本宮也見過不止一次了。只是這事與你本無干係,你為何要特來通知本宮?」
「臣妾進宮前已約莫知道這後宮情形,原本只想獨善其身安穩度日,豈知事並不遂人願,差點死在別人設計的陷阱中。現在又因族人和六哥之事蒙皇上看重,臣妾深知『木秀於林,風必催之』的道理,再不早做防範,李才人就是臣妾的下場,思來想去,只有來求助娘娘,望娘娘不計前嫌,日後能夠對璃雅些微的提攜照顧,璃雅當肝腦塗地,從今以後對娘娘惟命是從。」
安伽提曾說璃雅每當說謊時就會眼神飄忽臉色泛紅,璃雅為了不被看出心虛,說這一番話時已起身離座拜伏於殿中。司馬君玉看她行此大禮表忠心,對她所說也相信了幾分,親自下去扶璃雅起來拍著她手溫言道:「妹妹嚴重了,只要以後你常來紫軒殿走動就知道了,本宮一向對各位姐妹一視同仁,你也不例外。你這塊玉佩溫潤細膩,本宮很是喜歡,這份心意本宮就收下了,日後若看到更好物件,妹妹也要像今日一樣送來才好,本宮和父親都會銘記於心的。」
璃雅笑了笑,司馬君玉這是在暗示她多來提供有價值的消息,說明奏摺一事她已相信,目的既已達到,璃雅無心再留,與淑妃客套了幾句便離開紫軒殿。
璃雅前腳剛走,司馬君玉臉上笑容立刻凝固,讓香梅通知仇安暗中查看軒轅殿龍案下是否有個密匣。仇安聽說與前太子之死有關,心中陡然警惕,待次日姜昱上朝後親自去軒轅殿搜尋,果然找到一個密匣,裡面不但有司馬君玉所說的李謙密奏,更有數十封各級官員繞過宰相直接呈送御覽的奏摺,均是彈劾仇安的禁軍和司馬賀多年來賣官鬻爵弄權營私殘害忠良等罪狀,奏摺時間從半年前就開始陸續積攢,下面還壓了一塊布帛,打開一看,竟是楊信的一封血書。仇安越看越驚,最後按原樣放好奏摺,直接去議事堂等司馬賀下朝。
司馬賀聽了仇安所言,皺眉沉吟:「其他幾件倒也無妨,我總有辦法壓下去,只是這彥熙太子一案,當年竟能讓楊信留下證據。」
仇安急道:「現在不管他有什麼證據,關鍵是皇上對這些奏本的態度,既不批複也不打回,而是秘密保存。上次你說皇上只是防著我們,現在他可是在搜集證據,那些奏摺都沒經內侍省傳達,這還只是我們發現了,當中還有多少是我們也不知道的?指不定哪天刀都架在咱們脖子上了你還在那部署。」
司馬賀在議事堂內踱了三圈后停下來,似是下定決心般說道:「一個月後,皇上將起駕去湯泉宮過冬,按規矩要留宰相在京城監守,這是個絕好機會,到時候你隨駕去湯泉宮,讓禁軍右中尉馬忌留守京城,他若不聽話我就直接殺了他。」
「皇上要去湯泉宮?何時決定的?」仇安有些詫異。
湯泉宮在京城東七十裡外的潞山下,相傳那裡的溫泉水能養顏美膚,舒筋活絡,被周邊百姓稱為「聖泉」,歷朝都有皇帝在山下建行宮別苑,大周前幾代時,只要不遇國喪戰亂,皇帝秋冬都會去湯泉宮住上一陣打獵游娛,但最近幾年戰事不斷,先帝在位時已甚少東行,姜昱去年即位后也沒有去過,仇安竟不知今年將去行宮過冬。
「說來也巧,太常寺卿楮士顯的痹症上個月又犯了,太醫也是束手無策,有術士建議多泡溫湯對這種風寒濕邪的痹症最是有好處,皇上聽說后也來了興緻,欲效仿先祖去湯泉宮避寒,今日派人先去準備,一個月後帶后妃百官動身去湯泉宮。」
「如此說來,果真是個好時機,一個月足夠我們安排了,這次定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你再告訴君玉,這次去湯泉宮,她就以身子沒完全恢復不宜奔波為由留在宮裡修養,我們的事不要讓她知道。」
仇安有些為難:「這種事哪位娘娘不是擠破頭要跟去,讓我去說淑妃娘娘能聽么?」
「就說是我說的,那個安昭儀不是有意投誠我們么?那就給她點甜頭,這次讓她作為位分最高的妃嬪陪侍,昭儀位分之上的那幾個妃子讓君玉想辦法都留在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