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找到了該去的地方
天空積壓了許多天的烏雲終於落了下來,細細雨絲,飄飄灑灑,路上的行人紛紛避之。
出租車一路驅使至山區,在半山腰之間停了下來。
“小姑娘,外麵在下雨,你把這傘拿去吧。”司機看著手中多出來不少的錢,便將自己的雨傘遞給了後座的人。
“謝謝。”宋純伊接過,卻在下車的時候將傘留在了後座。
出租車揚長而去。
宋純伊望了一眼頭頂鬱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濃重天色,繼續往山上走。
十分鍾後,她一身濕漉,來到一處設立著施工牌子的地方。
黑色的柏油路上,燒焦了一大片,旁邊的護欄,被撞斷開來。
一周前,這裏發生了一場車禍。一對夫婦,深夜而行,意外撞上了山體釀成了慘劇,夫妻雙雙被困於車內,奪走他們性命的,是燃油泄漏引起的爆炸。
山上的溫度,要低了點。
淅淅瀝瀝的雨珠打在宋純伊僅著T恤的身上,不一會兒,便凍得她臉色發白,但她卻並不覺得冷。
將路上買來的花放在一旁,宋純伊屈膝跪下身,目光灼灼的望著滿是痕跡的地麵。
“爸媽,女兒來看你們了。”一雙溫溫柔柔的眼中凝聚著淚水,她強力的撐住嘴角的笑,不讓自己哭出來。
被雨水打得冰涼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粗糙的地麵,直到現在,她也不想承認,他們已經過世的真相。
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氤氳。
她,實在不是個好女兒。
小的時候,她總是怪他們丟下自己,一出去就是大半年,杳無音訊。
她,也實在是個壞心的女兒。
自從認清了對墨君念的感情之後,她便老是希望他們多出去幾次,就為了多一點與那個男人相處的時間。
她不體貼,也不乖巧,她為他們做的事,少得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
可是,她還是愛他們,好愛。
淚水,順著宋純伊的眼眶掉落下來,雨水混合著淚水,很是鹹澀。
宋純伊泣不成聲,纖瘦的身子,顫抖無比,在越漸滂沱的雨勢之下,顯得孤苦又是傷感。
良久後,
宋純伊緩緩從地上起身。
“爸媽,女兒走了。”她伸手抹去遮擋住視線的水霧,讓自己再好好的看一遍父母過世的地方,然後轉身離去。
下山的路上,宋純伊蹣跚的步履一步一步,都透著她此刻的迷茫與無措。
爸媽走了,她愛的男人有了所愛,也要將她丟到了國外,從此,她便是孤身一人。
他們都不要她,而她又該去哪?
這十七年來,宋純伊頭一次對未來感到了茫然與絕望。
她不想出國,也不再想回到那個人身邊看著他與另一個女人親密無間,她想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可是,她該去哪?
宋純伊一心迷茫,未曾注意到身後那一輛疾駛過來的車,更沒有聽到那響徹山間的喇叭。
而當她看到的時候,整個人已是騰空而起。
那一秒,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找到了該去的地方。
……
銀色的邁巴赫呼嘯著,以不要命的速度的疾駛在車道上。
車裏,兩名外貌卓朗的男人並肩而坐,一個麵色陰沉,一個表情困惑。
“墨君念,你說句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副駕駛坐上的顧子金緊蹙眉心,望著身旁的男人,心也緊張了起來。
不久之前,他送走了宋純伊,便在回醫院的路上順道將她要他送給他的禮物轉交給這個男人,沒想到他看了之後臉色大變,連會議都不開了,迅速的打了個電話,便將他拖上了車,一路狂飆車,卻又不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問了幾遍,仍是未果。
顧子金隻好自己琢磨。
一雙星眸注意到繃緊的側臉,他竟看到了一絲隱忍的不安?這個哪怕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挑一下的冷酷男人,此刻會不安?
在顧子金擦下眼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之時,他想到了先前宋純伊轉交的禮物,當時他無意的瞥了一眼,似乎是一條項鏈,有些眼熟,似乎之前曾在哪看到過。
顧子金細細的琢磨起來,隨著越來越清晰的思緒,他的疑問也終於解開了。
顧子金的神色慌張了起來:“該不會是伊伊她——”
“呲!”尖銳的刹車聲響,巨大的衝擊力險些讓他一頭撞到擋風玻璃。
他低咒了聲,望向前方,不遠處的路中央,聚集了不少人,而原本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衝到了他的視線之中。
“別我想的是真的!”顧子金連忙跟了出去。
墨君念匆匆排開圍在前麵的人,終於來到了中間。
當那一雙曜黑得一片陰鬱的眼眸望見她,胸口,頓時被什麽東西狠狠錘了一下,一陣疼痛,讓他變了臉色。
血泊之中,宋純伊如斷了線的木偶,以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身上的白T被血浸染成了紅衣,長發四散,那一張蒼白的小臉不見任何血色。
不安成了真。
看到那條項鏈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要斷了與他的關係,所以才會把珍愛的項鏈還回給了她。
大雨傾盆。
看熱鬧的人群被迫散開,隻剩下肇事的司機,正在一旁拚命的打著電
顧子金來到的時候,眼前的一幕也著實刺痛了他的心口,但還好身為醫生的極強素質讓他沒有忘了救援。
他連忙上前查看她的傷勢,在確定了她尚有一絲微弱氣息之後,連忙衝墨君念吼道。
“得快點送她去醫院!”便抱著她往車裏衝去。
邁巴赫沒有下山,而是開上了山。
墨君念叫來搜索她的直升機在五分鍾後到達,立馬飛向了最近的醫院。
***
手術室外。
顧子金渾身是血的坐在長椅之中,想到那個被送進去已有半個小時的女孩,他恨不得也跟著衝進去救護。
對麵,墨君念站立在一旁,頎長的身子緊貼著冰涼的瓷磚,一身華貴的西裝早已褶皺不堪。
顧子金望去,隻見他總是一貫順滑服帖的碎發淩亂不已,如同雞窩一般,低垂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平靜的身形來看,他應該並沒有那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