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千古軍神，十八戰刀（一）
老爺子前前後後也只揮動了一刀，而且在輕飄飄落地的剎那，便倒提刀，虛晃一閃，提著沈煉整個人好像化成了一道淡不可見的白線，就那麼毫無所懼地穿入了無邊無際的屍潮中，彷彿滾滾烏雲中那道銀白的匹練般，在一瞬間的強光驟閃后，又眨眼消失……
但，他所引動的後續……卻是無比驚人的！
「嘶嘶！！！！！」
「嘎嘎——」
「嘎！！」
就在那隻雄壯強大的刺山熊被老爺子一刀分屍的瞬間，生命跡象完全消失的剎那……無數的黑嚙鼠、獠豬還有天上那群急速飛動的朱眼烏鴉突然整齊地爆發了一陣極其尖銳與瘋狂的震耳嘶鳴！
那聲音剎那迸發，又驀然響起，直擊人心！
這炸裂聲音中的強大壓迫雖然使人恐懼顫慄，但卻沒有殺意，沒有憤怒和驚恐，反倒像是在……狂歡！
屍獸之間的能量傳遞與人類單純依靠「屍晶」不同，身軀「血肉」同樣佔了很大的比重，甚至對某些屍獸而言，「肉」才是它們身上最具能量的地方……因此，高等級、高能量的刺山熊的血肉，對底下這些無法計數的低級黑嚙鼠、獠豬和烏鴉而言，無疑具有著無比巨大的誘惑！
障壁內的錦衣衛們忽然驚奇的發現……在最前方的、本來井然有序的屍潮侵襲，突然就亂了。
爆落漫天的血雨中那股濃烈血腥的「馨香」甚至讓靠近的部分屍獸陷入了短暫的癲狂！一時間，全都忘記了向上攀爬，而緊貼障壁之上的「堆疊」也那一瞬間崩潰散落……它們轉而專心地沐浴在血雨、血泊中，大口的舔.舐、吸收……
其他更多的屍獸則是急不可耐的仰著頭，熱切地嘶鳴著、張望著那尊龐然大物，就等著它傾倒！落地！
後方的湧入速度明顯更快，天上的烏鴉也開始齊刷刷向下俯掠！
沒有一隻願意放棄這頓能讓它們脫胎換骨的盛宴！
直到……
那無比巨大的陰影傾斜著將身下的它們完全籠罩的時候……
它們才意識到……刺山熊這山一般巨大、沉重的身體忽然直挺挺砸下時，對它們而言同樣也是，空前的災難！
「嗥——」
「嘶！！」
各種驚恐地嘶叫聲震耳欲聾，充滿了凄厲悲慘的意味，但卻已經避無可避。
「轟——」
龐大的身軀最終向後砸下，好像萬斤巨石，從天而降！
大地輕震了一下，隨即煙塵四起！
數只獠豬、上百隻黑嚙鼠被砸壓在地……然後又完全地被淹沒在周圍瘋狂侵襲湧上的「潮水」中……
一場高級「血肉」的爭奪戰，就這樣在屍潮的最前端，同樣也是守衛的最前線……爆發！
「嘎嘎！嘎！！！」
「嘶嘶——」
「……」
同種族之間的血腥爭搶，跨種族的爭奪亂戰。耳中充斥著無數尖銳的嘶鳴喊叫，滿目血肉橫飛！
地面上、天空中，到處都是紛飛的皮毛、烏羽，甚至是被抓撓撕扯而出的血肉條……
而尤其引人矚目的，是那一雙雙殷紅如血的眼睛。
沒有哪只獠豬再去衝擊障壁。
也沒有哪知朱眼烏鴉打算繼續疾飛向前，去響應某個信號。
屍潮的侵襲，至此忽然戛然而止！
前線守衛的壓力，也僅在一瞬間……完全的！消失一空！
「……」
障壁中的錦衣衛面面相覷，都有點適應不了這短暫、但卻十分突然的變化。
左右近二十米的障壁大面積內凹，殘破不堪……
千瘡百孔的合金鋼鐵也好像隨時都會被咬碎……
工作間內扭曲殘破，儀器損壞太過嚴重……
但是！
人卻都好好的……
就是實在凄慘了點，被嚴重變形的空間硬生生「推進」更加狹窄難動的地方當屍體不說，身上還各種挂彩……
但即便傷的最重的，也就是被戳進來的三根粗鋼條扎穿了身體……沒有傷及要害，無性命危險。
「人生大起大落來的實在太快……老子我有點受不了這個刺激……」
「來，誰來掐我一把？看是不是賊老天時差沒倒過來……」
「呼——，終於不用便宜我老婆的下家了……呃……呸呸呸！草！尼瑪都讓你們這幫孫子給帶壞了！」
「哈哈哈哈哈……」
「剛才那是誰？太快了沒看清，改天給送兩籃子蘋果……」
「好像歲數不小，頭髮全白的……不過打扮的挺風.騷，那是白西裝吧，一般人可撐不起來……」
「那也是人家有那個資本，有能耐你也騷一個試試？保證出門讓人砍死！」
……
絕處逢生，大家的心情都有難免點亢奮。
劉明保持著古怪的姿勢倒在操控台下，神色複雜地聽了半天，也看出外面的情況暫時無礙，便鼓起勇氣道：
「其實……剛剛那個，咳……就是引起屍潮的人……」
王強：「……」
高斌：「……」
張磊：「……」
王風：「……」
老旗官咂了咂嘴：「……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我這心臟有點受不了……」
……
……
等魏廷、胡逸之他們趕到障壁頂端意圖支援的時候，底下的刺山熊已經只剩下了一小半幅屍骨，但周圍卻有數不清的屍獸在爭搶，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地上多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嚙鼠、朱眼烏鴉的屍體，那陣血腥味濃的能要人命。
這意想不到的情形讓她微微一呆，再低頭看了看障壁的破損情況和障壁兩側無數機關全開！幾乎每一個「箭眼」都有外凸鋼槍，上面還掛滿一長串屍體的慘烈景象……魏廷咬了咬嘴唇，迅速地從上方跳下，焦急地湊上縫隙道：
「裡面……還有人嗎？」
內部倒的橫七豎八的錦衣衛一聽，頓時興奮起來，從各個犄角旮旯傳來消息：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咱們這還都活著呢！」
「趕緊快過來個人把老子拉出去，草！腿壓斷了……」
「你那還算好的，老子這整條手臂都被穿了釺子，要是架起火，都能吃燒烤了……」
「還別說，燒豬蹄……那真是人間美味……」
「……靠！你丫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
這什麼情況……
魏廷發懵地看向胡逸之，希望這位能給個解釋。
胡逸之無奈地只當沒聽見，這要是讓裡面的傢伙知道了是在跟誰說話，還指不定想不想出來呢……仔細記下外部障壁的坍塌情況，在大腦中大致模擬了下內部的情況，他費勁地從相對薄弱的入口處缷下了兩三塊入門鋼板，算騰出了少許空間，慢慢地，沿著通道鑽進去……
救援的過程相對遲緩，不過也從這些突然亢奮的錦衣衛口中，知道了剛剛老爺子的又一手筆和眼下的情況。
之後，魏忠賢過來接過了此處防衛，站在最前方，戒備著接下來可能的侵襲。
目前，合金障壁的材料損毀其實並不嚴重，但卻幾乎完全變形，只能返廠重來。現在能起到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計。大略來說，基本算是將「入口」完全暴露在荒野中了。此事，可大可小，萬一處理不好，那引發的一連串反應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有他親自坐鎮，這種低級貨來的再多也沒什麼問題，況且看它們的狀態，這種「瘋狂」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只是……想起幾個錦衣衛的表述和魏廷剛剛的推測，他的臉色十分複雜：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引出了屍潮動亂，強行轉移了包括暗地裡、明面上所有人的視線，趁機運送內部傷員，並利用了這次事件，暫時地牽住了我和東廠……畢竟現在這種情況，只要障壁不恢復，或者其他後援不到，就一時不能輕離，也就無法騰出手去對付他……
總共只用了一招，便輕鬆化解了所有的危機，還消除了潛在的威脅……更稀奇的是，他做了這麼多的事，細究之下，其實……也就只是損壞了部分材料而已……不僅未傷一條人命，這最後的攻擊還直接引起了屍獸的大規模『內耗』！就目前滿地的死傷而言，已經足以讓它們傷筋動骨，至少都能保證在障壁重建之後的三個月里，完全不必擔心侵襲……而且……」
魏忠賢眼角餘光瞥向了他身後許許多多圍在一處一臉擔心外加感恩的貧民線居民……
「而且，用這點材料損失換得聲名，對東廠而言倒也是大賺特賺……」想到這裡，他忽然咧開嘴怪異的笑了笑：「給個巴掌，再賞個甜棗，能照顧的如此全面……此人對時機的把握和操控確實到了驚人的地步！心機老辣深沉至此，又武功卓絕，他……到底會是誰呢？」
……
……
「香兒，你可看明白了？」
「哇哦！大姐大姐，你說的對哦……這老爺爺好厲害！啊！那把刀也好快！嘖，就是這大塊頭真沒本事，一刀就完了……好可惜喲……」
「……」
……
……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處……
忽然感覺，有風，吹過。
像是在移動。
速度很快。
不過……右肩上提的那隻手抓的很穩，讓他即使在這麼快速行進途中也幾乎察覺不到抖動。
身體暖洋洋的帶著一股莫名的飽脹感……體內那些駁雜龐大的屍氣在另一股強大的真氣面前忽然老實聽話下來，溫順的潛藏在周身各處……不過，他很清楚，這終究只是表面現象。沒有被提煉轉化而強行壓服的真氣，非但不能用，還都是定時炸彈！
這就像暫時沉眠的火山，積鬱的越久，爆發的越強！
知覺慢慢回到了身上，沈煉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迎面一張猙獰扭曲半腐化的喪屍臉就在眼中突然放大！
「這！……什麼東西？！！！」
能用的力氣還不是很足，但這一句話卻爆的很有力量！
顯然把他嚇得不輕！
因為脫力的原因他現在還只能自然地垂著頭，誰知腳下的土地，也就是他視線所正對的地方——卻變成了一片黑色的洪流！目光所及，漫山遍野！到處都是那些球狀的黑乎乎的東西，堆砌了一片又一片……仔細地看了好幾眼之後，他才勉強地在高速移動中「看」清了這些東西的本相……是一個又一個漆黑的骷髏頭！
有些是「新」的，有的已經風化的很嚴重……
那一瞬間，強烈無比的恐慌和噁心讓他的胃裡一陣翻湧。
隨後才發現，老爺子現在正提著他，用一門十分詭異的輕功，幾乎足不沾地的在這片「洪水」上「飄」……
每一次輕輕落地，都能在瞬間借力，前突至少七丈！
一步，一步……
無數的骷髏、肢體殘骸，在腳下匆忙出現又瞬間消失……
「醒了？比我想的要早點……正好，差不多到了……」
老爺子淡然的聲音飄到耳邊……
沈煉定了定神，用力抬頭，前方空曠的荒野上出現了一座陌生的、坍塌破敗的灰黑色鬼城，孤零零的立在那裡，荒涼、孤寂，城內的那些建築廢墟比以前見過的還要「廢」許多，一眼望去，能感受到的只剩下無盡的空洞和死寂……
最先入眼的，是一條筆直寬闊的馬路，就豎在兩旁斷裂荒廢的高樓大廈中央，有數不清的喪屍正一瘸一拐地在馬路上漫無目的行走著，偶爾還能看到某些奇形怪狀的蛇類、鳥類屍獸遊盪，尖利的爪牙猙獰而危險。
「這是……哪裡？」
雖然相信老爺子不會害自己，但突然出現在這麼陰森的地方還是讓他有點慌。
「十三號鬼城，應該算第八區拓荒的中後段……不用怕，你現在身體的情況很嚴重，得找個適合的地方，用適合的方法，把體內的屍氣宣洩出去才是緊要……」
「哦……」
沈煉聽話地應了一聲，復又問道：「那豬籠城寨和那些……」
「都處理好了，就差你一個。」
「這就好……」
沈煉已經猜到，不過得到確認也徹底鬆了口氣，然後沉靜道：
「那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老爺子低頭看了他一眼，充滿睿智的目光中帶了些戲謔，挑了挑眉道：
「情況有些棘手，不過要解決，倒也不難……接下來，你只要學會我交給你的東西就行了……也不枉你小子這麼拼死拼活地也要達到我的要求……」
沈煉一聽后一句話就知道自己那點兒小心思被看穿了，神情微赧，很是慚愧……
他這次如此激進決絕的心態，甚至不惜在戰鬥中吞食屍晶、留下後患也要除盡所有敵人的做法……往好了說可以叫「聽話」、「實誠」、「有情義」，但往壞了說，那就是純粹的耍心眼！仗著老爺子會想辦法救他，不顧一切後果地達到老人明面上的要求，讓他話已出口，屆時不想傳也得傳……
根本也可以說是包著一層光鮮的皮的另一種有心機的「功利」表現！
當然！
沈煉可以指天發誓，他沒有后一種那麼下作，老人能帶他過來，沒有直接把他扔了不管也是因為他明白這點。
但在心底……他肯定或多或少的有過這方面的想法，因為他壓根就不是那種一門心思、簡單單純的人……
這確實是最危險的做法！
但也不可否認，是最為有效的做法……
老爺子武功超絕，很可能都是站在這世界之巔的幾人之一，那他所傳授的刀法必然會是一個千載難逢的進身之階！
沈煉若想不被這紛亂的世道所淹沒，他就必須抓住！即使不擇手段……
只是，這樣一來，欠老爺子就更多，更難還了……
「你覺得自己不出彩，不夠突出，即便已經完全相信我沒有騙你，只要稍稍表現一下就會傳你武功……但你自己卻信心不足，也因此走了極端，過於追求完美，才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老人寥寥幾句話就將他的想法猜的分毫不差！
沈煉低著頭沒有言語。
「我以前教過的一個孩子的做法和你截然相反……一個傷人，一個……傷己……」
其實老爺子自己也沒想到，這小子聰明詭譎至此，在某些方面的信心竟還會有這麼大的欠缺……不過這倒也不能全怪他，任誰在認識還不到三天的時候就突然說要傳你絕世刀法，也一定會疑神疑鬼……要是直接就信了才是腦子有坑……
笑著搖了搖頭，飄然落地，轉瞬間，兩人已經身處十三號鬼城之內。
馬路上，老人輕輕地放下了他，拍拍他的肩，算作鼓勵。
周圍聞聲的喪屍們，機械地轉過了頭……
「這裡的喪屍速度合適，力度也不算弱……以你目前的狀態，用它們宣洩出體內屍氣再合適不過……」
「我要教你的這套刀法，一共十八招，其實本是兩套，只不過被我融匯合一……」
「它有一個新的名字，叫【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