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恭，后倨！
同一時刻，金樓三層雅間，黃石軒。
「高老闆，為了那雜碎犯下的爛事我們從八點坐到現在，已經足見誠意，還要等多久，不如你給句痛快話。而且，恕我直言，我覺得咱們之間的問題也已經再清楚不過！您貴人事忙，真沒必要陪著我們三個乾耗著……」
在這個金樓中檔次最高，裝潢最好的包間內，悟空、吳老六和陳光三人全部在列。
吳老六始終淡然自若，臉上不見一絲表情，悟空和陳光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陳光全程不敢抬頭，他的神情都還勉強能算「平靜」，但悟空就明顯是極度的不耐煩，說話的時候言語還算客氣，但其中已經隱見戾氣。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長相普通，其貌不揚，但氣質安靜和煦，始終一臉微笑的中年人，悟空此時就是在同他說話。
他的年紀大概在四十左右，身著一身唐裝，簡單雅緻。全身上下唯一的飾物是胸前掛著一串碧綠色的玉石鏈子，觀其色澤材質，它的價值必然不菲。而尤其惹人矚目的，是他那一雙靛青色的眼睛。其色濃郁深沉，就好像從瞳孔中直接化出來似的……他不但是C級，而且是C級中的高手！
這個人就是金樓的實際幕後樓主。
他的名字「來歷」也總算不是太過冷僻：
——華山嶽不群第五弟子，高根明。
當然，「名字」所代表的也只是「起點」，以他為例，跟原本的龍套角色相比，這時候的他要至少強上十倍！而且還不同於姚春剛有晉C的可能，也不像王胖子那種半吊子、臨門一腳的狀態，高根明覺醒的時間很早，算是第二批大規模覺醒時期的人，在一年之前就已經在內功上進展飛速，穩穩步入C級！
還有傳言，說他早就走出了原本「華山劍宗」的模版，得到了另外兩種有名的強悍武功【混元掌】和【摘心手】。其中【混元掌】是以掌式修習內功，從外入內，對屍氣的淬鍊和運用都十分強橫，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沉澱……實力可說深不可測！
但很奇怪的是，同他顯赫的名聲相比，他本人深居簡出，以至於外界對他知之甚少，絕大多數人連他面都沒見過，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在第八區的一個小地方開了個【金樓】，日進斗金，他的實力很強，不要隨便招惹……但具體情況卻又沒幾個人清楚……
悟空他們也只是隱約聽說過這個人和金樓有關，而且很不好對付。但卻沒有料到，他這個人非但實力強橫，還出乎預料的性情溫和，好說話，言談舉止很讓人信服。
當他們三個騎著摩托才剛到金樓外圍，還沒等計劃如何「廝殺」、「救人」，就被這位輕易不出現的幕後老闆給笑眯眯、和善地請進了金樓「賠禮」，連連說了好幾次「我已經了解了情況，還剩下一點手續要辦，很快就送人出來……」，然後又是各種貼心的招待，十分周到。
見他這副明事理的做派，再想想他的顯赫名聲，他們才稍微放下了戒心，以為事情很快就能完美解決。可是，這種情況在進門之後就變了，這個人絕口不提小韋、龍駿的事，只是不停地口頭安撫著「先等等，還要再等等……」
考慮到阿龍在他們手裡，現在又把自己擺在了檯面上，已經不能鬧得太僵，他們只好繼續等……
然後就這麼枯坐了將近兩個小時……
事情仍是絲毫沒有發展！
他們心裡的不祥預感越來越濃……
吳老六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不對，不過倒也沒有太過擔憂，仍然是那副僵硬死板至極的表情……
悟空卻不一樣，他很擔心事情有變，眼看著就要忍不下去了……
「滴——」
就在這時，一聲電子音色的脆響，一直保持淡笑、安靜喝茶的高根明，神情終於變化，他先是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表，隨後緩緩呼出口氣，身體自然向後倚靠，整個人彷彿沒了後顧之憂般輕鬆下來，身上的氣質也隨之大變，沒了那種淡然和隨和，開始閑閑涼涼地說道：
「這位小兄弟也不必著急，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英子和小葛他們在收取債務的處理上確實有疏漏，方式太過於強硬，我很願意為此事道歉……要知道商人最重名聲，此事又干係重大，牽扯到那麼大的一筆債務問題，總要給別人『籌備』的時間，我這才在了解前因後果后馬上放下金陵的諸多事物匆匆趕來協商，沒想到你們這麼有效率……」
「……等等！」
高根明還在說話，但悟空卻是越聽臉色越難看，到了最後更是怒不可遏：
「高老闆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剛剛你可是親口說……人說話可不能跟放屁一樣！！！」
「剛剛？」
高根明沒生氣，而是貌似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喝了口茶：
「剛剛……呵呵，剛剛我有說過什麼嗎？」
「……！！！」
悟空和陳光頓時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早就聲明在外的人竟然會如此的無恥！卑鄙！
剛一轉身就翻臉！！！
悟空暴怒而起大罵：「你這賤人！！！」
抓起鋼棍就要動手。
邊上的吳老六冷冷一笑，隨手一扣，右手就像鉗子一樣箍住了暴怒的悟空。
「冷靜！別給豬籠城寨丟臉……中了計也沒什麼，吃一塹長一智也就是了！生氣有什麼用？！坐下！」
悟空不甘心地掙了掙，奈何手臂紋絲不動！他死死地盯著高根明，看著那張臉，更覺心中殺意沸騰，卻又偏偏無處傾泄，就猛地抓起鋼棍，順勢向下一戳！
「咔嚓！」
只聽一聲彷彿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從鋼棍上傳導而出的那股沛然巨力轟然砸地！讓整個樓層的地板都顫了一顫，撞擊處碎石崩濺，瞬間成一片蛛網！
「呵呵……力氣不小，可惜小孩子心性……」
高根明看了看地上的裂紋，仍舊不以為意，笑道：
「還是你們這位長輩有見識。好好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武功越高的人就越不把人當人，不管是別人還是他自己……懂嗎？『臉皮』算什麼？可惜，這是你最後一課了……對了，還沒問這位老哥如何稱呼？」
吳老六迎著這人斯文熱情的問候，沒有回答，而是看著他，沙啞著嗓子道：
「你們這麼費勁地收買，設套，又是扮白臉，又是扮紅臉的，千方百計讓我們落入你的圈套，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高根明遺憾地看了他一眼，嘆息著搖了搖頭道：
「剛說完你有見識，你就問出了這麼一個蠢問題！就豬籠城寨那種又爛又小的地方，沒礦又沒地的，除了你們這些兩條腿的『屍晶』外，還能有什麼別的寶貝？
從知道你們開始到現在，我惦記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段時間正好遇到了瓶頸，急缺屍氣，我看，就不等了吧……」
高根明滿是嘲諷的笑著，他語氣之中居高臨下的蔑視就好像把他們所有人都當成了圈養的家畜一樣。到了需要的時候，想殺，就殺……
吳老六眼皮一動。
陳光控制不住地全身顫抖。
悟空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不顧一切地掄起鋼棍，從天砸下……
……
……
「咔嚓——」
從金樓中傳出的石壁碎裂聲清晰入耳，在門口緊盯著動靜的沈煉神色不禁一變。
「裡面難道……動手了？！」
可怎麼又沒了動靜？
是繼續靜觀其變還是在外圍製造混亂？
略微猶豫后，他伸手抓向黑傘……
「咳咳。」
就在這時，毫無預兆的，一聲刻意壓低的咳嗽響在耳畔！
沈煉想也不想地就放棄了黑傘，「噌——」的一聲拔出了藏在衛衣中的長刀斬了過去……
「叮——」
「反應還不錯……好了，是我。」
低聲蒼老的聲音讓沈煉微微一愣，抬頭看時，長刀已經被兩根手指夾住，閃亮的刀光后是同樣一副大兜帽打扮，看起來有些滑稽的老爺子……
「哎，這破衣服，也忒難看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