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還得少用點兒！
悟空陰著臉咬牙發出的聲音並不大，聲調也沒多少起伏，但其中的飽含的陰冷和凜冽至極的殺意卻讓在場所有人心驚肉跳，尤其劉振東已經被先前毫不留情的一拳嚇住，如今更是肝兒顫不止，手腳直發抖，恨不得趕緊刨個坑把自己埋裡面。
陳光抹了把淚，他很明白悟空此時如此憤怒的原因。
挪用採購費，冒風險打契約，欠下巨額賭債、拿兄弟頂缸……這些！都可以先放一邊！但他竟然就這麼將阿龍兌給金樓做「奴隸」以換取賭資，這種卑劣無恥、喪心病狂的手段才是最讓人痛恨和憤怒的！
……
算起來，「奴隸」這個詞兒，出現的時間已經不短，在這個世界里也早就不新鮮了。
其實一開始，這個詞最先被重新拿出時，本是用於形容那些在覺醒時意外出現事故，以至於「覺醒后」不能完全壓制喪屍習性、或者擁有人類意識卻全無力量的「半覺醒者」，意指，仍被「喪屍本能」和「微薄力量」所奴役，不能完全自已的一類人……
但現如今，在無數人、無盡私慾的驅使下，它正越來越趨向於它的本意……也成為人類文明倒退的最直觀體現之一。
而阿龍，全名龍駿，名字雖然好聽也很大氣，其實只是個「御前侍衛」，同樣是很不入流的角色。三周前覺醒於荒野，對力量掌握的不是很好，也沒有什麼殺人技巧傍身，整體實力很弱，但承上天眷顧，他的運氣實在不錯。
不但覺醒地就在外圍不遠，而且覺醒后還不到兩個小時，就遇到了外出採食的一線天，於是，沒等荒野入夜，已經被幸運地帶回了豬籠城寨，並且，一到寨子里，就立刻受到了貴賓級的待遇，好吃好喝的伺候……
實力弱，剛覺醒，卻能受到眾人的喜愛……
究其原因……是因為，他，是一個孩子！
一個年僅十歲、長相可愛、又聰明懂事的好孩子。
不得不說，這個年紀能活到覺醒，是一個奇迹。嘴甜、懂禮貌、會來事，有了這些特質，沒多久他就俘虜了一眾老頭、老太太的喜愛，就算是見慣殺伐、正逐漸冷心的青年也打心眼裡對他討厭不起來。
……
金樓是養奴隸，但不養廢物。阿龍年紀太小，本身的力量不大，覺醒的等級也不夠高，沒有內功隨身。讓他去賣力，估計還不如那些最低級的、帶鐐銬的喪屍，但金樓收下了他，興許還出了高價，打得主意就是讓他……賣「身」。
可想而知，等待阿龍的命運會是什麼……
悟空實在沒想到，那個狗雜種竟真能泯滅人性地做到這種地步！
不過，即便刨除這一層，沈煉已經對這個還沒見過的傢伙徹底無語了。
對鄰里好友隨意欺騙，坑死人不償命；嗜賭成性，偏偏賭品奇爛；明明行事膽大妄為，卻又無膽承擔責任；見利忘義，欺軟怕硬，畏縮如鼠……如果這個叫陳光的陳述真的屬實，那這種渣滓中的渣滓能在豬籠城寨混那麼久，而不被人亂刀砍死，他本事可真不小……
若只是因為姚春的原因他就能得到老爺子、吳老六還有瑞先生他們如此縱容，沈煉是不信的。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這裡面必然另有隱情，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清楚。
但現在顯然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救人要緊！
悟空也很快回神，迅速平復心情：
「阿龍的事我去解決。陳光，你立刻騎車回去，把此事第一時間通知老爺子。如果找不到他，就告訴六叔，記住，一定要先通知這兩人！然後，去找姚春。你只要告訴他是『小韋』那個雜碎出了車禍，讓他趕緊過來救命！別的一個字都不用提，明白嗎？！」
陳光重重點頭，只是看他神色，明顯對最後的吩咐還有些遲疑，不過，雖然他略有些遲鈍，不是很能理解，但單論執行力卻非常不錯，沒多說一句廢話，只是口中喃喃反覆記憶著，啟動機車后絕塵而去！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摩托怎麼也比自行車要快，既然摩托動了，沈煉也就下了那老破自行車，現在這情況明顯是要耽擱一段時間了。
至於這件處處透著古怪的事，他感覺很不樂觀。
悟空轉頭掃了劉振東一眼，冷笑道：
「人肯定要救，但不是去『贖』，等摩托回來再動身……至於錢？呵呵！誰他.媽欠的債，誰自己去還！老子就不信金樓那麼有本事，會抓不住一個雜碎？開特么什麼玩笑？！」
劉振東一聽頓時抬頭想要說話，正好對上大師兄殺豬似的森然目光，嚇的一縮脖子。
「那如果，他們是故意放的呢？」
悟空眉頭一皺，看向沈煉：「什麼意思？」
沈煉撿起個樹枝，隨意寫寫畫畫，口中不疾不緩道：
「如果陳光說的句句屬實，那這裡面可大有貓膩。第一點，就像你說的，那個小韋撐死D級封頂，就算他輕功再好，又怎麼可能在金樓自己的地盤，重重防護之下以一個蹩腳的借口脫身？還上廁所……沒拿到錢債主會輕易放人離開自己的視線？！難道他們都是傻子不成？
第二點，採購費輸光，他選擇將阿龍當作奴隸賣給金樓。換來錢後繼續賭，再一次輸的山窮水盡后，開始打契約賒賬……這點就更是可疑，他自己已經身無分文，豬籠城寨又不是他說了算，我很好奇，他哪來的名目做借條，而金樓又為什麼故意讓他空手套白狼，賒下巨款……」
「……」
聽到這裡，悟空的眉頭越皺越緊，身上的戾氣也在急劇攀升！
「很顯然，金樓是故意放他走的，他們也好就此順水推舟將一切債務推到豬籠城寨，這樣也就有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相互接觸的理由，就算趁此時機拔了豬籠城寨也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個偷奸耍滑、自私自利的無賴，換一個高手眾多、甚至可能有更高高手隱匿的團隊，他們可是賺大了……
不過……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按說金樓既然能在小鎮上安全營業，還是經營那種註定不會平靜的營生，手底下用於維護的力量應該不低，如果對豬籠城寨有想法，也沒必要這麼麻煩……」
沈煉將自己的推論說完，就開始沿著思路安靜的想下去。
悟空卻驀地眸光一寒：
「還有一個可能……」
沈煉聽到這話，眼神平靜無波，沒有接茬。
另一個推論不適合他說……
「那個雜碎，他就是，金樓的人！」
悟空眼睛微微眯起，為什麼這麼突然地跑去大賭特堵？還喪心病狂地賣掉阿龍？為什麼他除了賭運之外的一切都如此順利？想賒賬就賒賬，想脫身就脫身？姚春躲在寨中是為了投機偷練【千屍萬毒掌】，居心不良，那與他交好的小韋怎麼可能幹乾淨凈？
聲音斬釘截鐵，殺氣四溢，一字一字響在劉振東的耳中不吝驚雷。
如果坐實，那小韋……死定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金樓的人！大哥你別忘了，小韋可已經在豬籠城寨待了近一年！他要動手早就動手了！大哥，你怎麼能偏信這個外人的花言巧語！我看他這是要挑撥離間！明顯對豬籠城寨居心不良！！！」
劉振東忽然硬氣了起來，捂著臉仰起頭，滿嘴是血的幾乎是喊出了這麼一段話。
看他神情，那是一臉的「我都是為了豬籠城寨」的真誠和熱血！
說話間，還死死盯著沈煉，目光如刀。
沈煉……頭都沒抬的繼續寫畫，根本不屑解釋。
悟空同樣沒解釋，而是很認真的看向他，一字一頓道：「不管他是不是，他、都、死、定、了！」
劉振東一愣，隨即氣急：「你！你……死……」
靠！老子白叫那麼多聲「哥」了，張嘴就要罵人，但髒話說到一半，他卻不敢繼續，老實的閉上了嘴。如果先前不被來了那麼一下，他或許還能周旋兩招，往外跑幾步，但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人家想什麼時候收拾就什麼時候收拾……
他只能安靜下來。
約莫十來分鐘的沉默之後，算算時間，陳光、姚春他們應該快來了。悟空不言不語走到剛子身邊站定，像個電線杆子一樣地杵在哪兒，壯碩的身材將他癱倒的身形遮了個十足十。
「難道……剛子……還活著？！」
劉振東眯了眯眼，總算找到機會，微帶諷刺的看了看他：
「可是……即便你冒著小韋的名義，讓陳光帶來了姚醫生，他見了也一定會露餡兒。到時你怎麼解釋？再者說，他要是不想救，你難道還能逼他不成？！哈，再退一萬步講，你可不要忘了，即便不用武功，他也是名醫！要『醫』死他還不容易？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嘲諷的笑了笑……不過這孫子也就只能趁悟空搭理他的時候佔佔口頭便宜。
悟空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口風忽變道：「你說得對，我的辦法確實還有點不妥當……沈煉，幫個忙。」
沈煉疑惑抬頭：「嗯？」
「穿上他的衣服，擋在這兒，把姚春引近點再下手……」
「你說什麼？！！你竟然要對姚醫……」
「嘭」
劉振東嚇了一大跳，大喊出聲，悟空一個悶肘把他打趴下，然後開始解他的衣服，口中道：
「小韋是他的狗腿，這樣他才一定會來！我沒心情，也沒時間跟他磨嘰，就簡單粗暴點，把他引近了敲悶棍，他要是救不活剛子，直接搞死算了！你背對著他，他又著急，肯定不會太過防備，我躲在暗處，等你得手后，咱們一起……」
「等等。」
沈煉有點兒懵，忙擺手道：
「……咱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昨天成功是靠小梅的那招偷襲，才有機會得手，純屬僥倖！而且也沒把他傷什麼樣，你怎麼……」
悟空聽完仍勝券在握，詭秘冷笑道：「別擔心，今天有秘密武器……」
「……什麼武器？」
沈煉有些遲疑，而且心裡總有種不太靠譜，要被坑的感覺。
「喏，拿好，趁他不備，來上一次！只要得手，咱們就贏定了！」
沈煉本以為丫是找到了什麼稀罕的暗器，結果……
他看著悟空遞過來的兩瓶辣椒粉和一瓶花椒面陷入了沉思……
「哦，對了，還得少用點，不能耽誤治療。」
沈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