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中午的時候，顧依凡已經退燒。王語嫣來到廚房，只有雞蛋和米，早飯已經將就一頓，顧依凡走進來，四下里看了下：「看來要去趟超市了。」


  王語嫣將抽屜裡外賣的名片遞給他。


  「你不是吧，好歹照顧一下病人。」他一副求饒的面孔，從身後擁住她的腰，連推帶抱走出廚房：「就當陪我出去走走嘛。」


  語嫣內心抵觸，不想見陌生人，不想說話，可又不想他失望，畢竟數月來他陪著她，幾乎過著幽禁的日子。


  玄關處換鞋，他蹲下身，貼心的將雪地靴擺在她腳邊。照顧她。潛移默化中已成為一種習慣，幫她擠好牙膏，幫她吹乾頭髮，幫她雞蛋剝殼……以前他還笑話管亭越是老婆奴，卻想不到自己也有今日，絕不是刻意如此，只想讓她放下戒備，全心全意依靠他。


  她彎下腰，試圖自己來，他卻握住她的腳踝，一個重心不穩，她只能扶住他的肩，起身時，他一怔，她正對著他凝思出神。


  他暖暖一笑，握住她的手，走出房門，屋外冰雪琉璃，雪勢漸小，大門外傳來孩童嬉鬧的笑聲，茫然望著這世界，她恍如隔世。


  「別怕！」他道，與她十指緊扣，一起邁下台階，怕她被腳下的積雪滑倒，他一步一個腳印，走的很慢，很穩。王語嫣望著他的立體如刻的側顏，想起曾將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下雪天一定要和心愛的人牽手漫步，因為走著走著就白了頭。一顆淚珠滑過面頰，她露出久違的笑容，他與她無形中做著最浪漫的事。


  走出電梯的時候，超市的燈光亮如白晝，王語嫣望著一排排貨架以及來往的人群，想不到下雪天還有那麼多人出來購物。耳邊傳來超市特價商品的廣播，驚醒了她，以前也經常明珠一起逛超市，那時身心愉悅，此時卻毫無興緻。


  「怎麼了？」顧依凡腳步一頓，回過頭看他。


  像犯錯了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怕挨罵，她的聲音很低：「人很多。」


  他笑笑，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伸出與她握住，掌心相對，他的手掌溫暖有力：「怎會，明明只有我們兩個。」他決定，一定要經常帶她來逛超市，這裡人多，有生氣，若是在由她繼續悶在家裡，怕真成了終南山下的那位姑姑。


  王語嫣看他，他簡直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然而心底流過一絲暖意，想不到他說起情話來，堪比偶像劇教科書，就連生病時也不老實，早上他不安分的手緊摟著她的腰……故意撩撥她，他太壞了！她突然臉紅起來，還好他專心的看著前方的路，沒注意她。


  漸漸的王語嫣已由起初的局促不安，漸入狀態，兩人在水果區，顧依凡開始跟她講解水果的營養價值，一手細心挑選，另外一隻手始終與她十指緊扣，本來水果區的人寥寥無幾，經他一講解，紛紛駐足停留，王語嫣粗略看了下，女生偏多，一個個眼睛都盯著他瞧，對她卻頗為不屑，他是高富帥，本來就招女孩子喜歡，在醫院她早已領教，也是見怪不怪了，只是人群中有一抹靚麗的身影再熟悉不過，竟是謝敏兒，目光在空中交會，語嫣心中難免愧疚，她出院時，明珠告訴她了，當時想去看看她，被明珠攔住了，明珠也是替她考慮，各個方便分析利弊，還是不去的好，王語嫣略一遲疑，不知該不該打招呼，該不該告訴顧依凡，思忖間，謝敏兒已經離開，王語嫣也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試著鬆開他的手。他不肯，好似一撒手她就會走丟一樣。


  「我去拿袋子裝起來好稱重。」她解釋。


  「不必。」他道，看守水果區的阿姨，已經幫他取來了，過分熱情的一個個把他挑好的裝起來，還大讚他是個細心會疼人的男朋友。


  王語嫣已經詫異的說不出話來，待會兒付錢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刷臉。他道了謝，將稱好的水果放進購物車，帶著她去買食材，買生活用品，買零食，最後去挑選蛋糕。


  「如果連續一周降雪，你豈不是要連續七天給我過生日。」


  「有什麼不可以。」他回的理所當然，她只覺得孩子氣，忍著笑意：「多謝！」


  他湊過臉來，食指指著嘴唇向她示意，她雙頰染了紅暈，瞪了他一眼，眼底溫柔如水，眼波流轉間，無限嬌羞，牽動心弦，轉身便走，他長臂一揮，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反圈在懷裡，她一聲驚呼：「依凡……」聲音早已湮沒他熾熱的吻里，他忘情的，旁若無人的，用力的吻著她，她的頭漸漸后傾，想要推開他，無奈放在腰間的手臂將她緊緊箍住，她只能抓住他衣襟，他卻步步緊逼，就在她覺得雙腿無力支撐，要跌倒的時候，他放開了她，露出慵懶性感的笑，眼底流瀉出萬般的柔情蜜意，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她臉熱如沸水，喘息著，四下望去，果不其然，萬眾矚目。她本就臉皮薄，當下已難為情到無地自容，又氣又急，一跺腳，落荒而逃，迎面直撞上購物車。


  「小心！」他眼疾手快，迅速將她拉入懷中，她雙手捂著臉，緊緊埋在他在肩頭，只覺得平生從未如此丟臉過。


  他拍著她的背，過了片刻，待人群散去，他低笑哄道：「好啦！沒關係的！已經沒有人再看了。」


  她絲毫沒有要抬起頭的意思，他道：「蛋糕已經裝好了，人家在等我過去拿。」


  她瞧瞧的抬起頭，眼睛在指縫間打探，確定安全方放下手，顧依凡從蛋糕師傅手裡接過包裝好的芒果芝士蛋糕，王語嫣回頭看了他一眼，蛋糕師傅是個和她差不多的年齡的女孩子，正對著她笑：「看得出你男朋友很喜歡你，真讓人羨慕，生日快樂。」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身心還處在方才尷尬的氣氛中，顧依凡替她道了謝，並解釋她太容易害羞了。


  她甩下他自顧自向前走，故意在貨架的過道，走迷宮一樣躲著他，他在推著購物車好不容易追上她，她甩開他的手，他耍賴粘著她的手，哄她：「我認錯，不要再生氣了。」


  她不理他，並不是真的生氣。只是以免他日後在犯，總不能輕易妥協。


  「你在不說話，我就吻到你回應為止。」


  沒等他欺壓上來，她便及時捂住他的嘴，拉下她的手，兩人都忍不住笑了，顧依凡如釋重負，她終於肯放下戒備，再次展顏歡笑，內心的酸楚一陣一陣往上翻湧，隱有淚意，將她請擁入懷，深呼一口氣，問：「想要什麼禮物？」


  「一束藍玫瑰。」


  放開她：「我送你滿園如何？」


  「真的？」


  他含笑點頭的樣子是似真似假？顯然她不信，他也不打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