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晚咖啡廳里。


  落地窗前，水晶吊燈下，他俊美的五官更顯立體，深邃的眼眸一直望著對面的百貨大樓，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這棟大樓里，這個月王語嫣讓護士長全部給她調成了夜班，他看到排班表時就覺得奇怪，休息日約她，她也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辭了，在百貨大樓一樓的化妝品專櫃，那是顧依凡看到了第一次看到『別樣』的王語嫣，黑色職業裝，濃妝淡抹，告別了素色的平底鞋，一臉自信的笑容，不管是怎樣的她都是出挑的美麗，閃爍奪目，就像藍玫瑰一樣稀有，珍貴，特別。他知道她要從6點站到10點，除此之外他還知道她每個休息日兼職了好幾份工作，這是最晚的時間點，除了值夜班，顧依凡都會坐在咖啡廳里等她下班，今天已經是第30天了，他決定去見她，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一點他知道，她一定急需用錢。咖啡廳里的服務員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望著顧依凡興奮的討論著，紛紛向他投來傾慕的目光，對於顧依凡來說早就習慣了，看了眼腕錶，還差五分十點整，起身走了出去。冬風冷冽，正是晝夜溫差大的時候，遠遠的看到王語嫣走出百貨大樓正在跟同事道別，他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一雙眼緊緊的凝視著她，迫切走過去，王語嫣裹緊大衣，邁下台階，心神恍惚著，腳下一個踉蹌，一雙溫暖的手及時扶住了她。


  「依凡？」王語嫣詫異的抬起頭。


  「算是服了你，走路都心不在焉！」他溫柔的責備。


  她笑：「你怎麼在…….阿嚏——阿嚏——」一句話沒講完連打了兩個噴嚏。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站在這迎風口唯恐在真把她凍的感冒了，就牽起她的手走下台階，她腳下又一踉蹌，低頭一看，一支高跟鞋的鞋跟斷了，略帶窘意的沖他笑笑，顧依凡二話沒說就把她騰空抱起，她的體重對她來說毫不費力，王語嫣大窘紅著臉道：「你把我放下來！」


  「你的鞋子壞了！」


  「你扶著我不就行了！」


  「不行！萬一腳崴了。」


  「求你！」她告饒似的，來往的行人紛紛像他們投來新奇的目光。


  顧依凡看了她一眼，不打算輕易放過她，轉而瞧見她頭髮上別著他送發卡，心中說不出的高興，一笑：「好，那你親我一下！」


  「你又沒正經！」


  「不親算了！」抱著她就走，她最討厭受威脅，可是莫名的，對於時不時就會耍賴皮的顧依凡怎麼也發不出火來，甚至從心底里她是有一點點歡喜的，迅速的蜻蜓點水的在他臉上吻了一下。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一臉的嬌羞狀，從他身上跳下來，被他扶著走進百貨大樓買了一雙舒適保暖的平底鞋，然後又帶她到餐廳好好的吃了一頓，事畢，王語嫣看著顧依凡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百貨大樓門外，別告訴我那是巧合。」


  顧依凡握著王語嫣的手：「當然不是巧合，我休息時會到老茶館里聽你彈琴，不值夜班的時候就坐在對面的咖啡廳里等你下班，你這樣不眠不休的做兼職，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


  「你跟蹤我？」


  「跟蹤？你認為這是跟蹤？」顧依凡沉下臉說不出的委屈：「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還要等你下班，確定你平安回到家或是醫院后才能安心去睡，你居然認為這是跟蹤！」


  王語嫣感動極了，悔知用詞不當，就反握住他的手「好嘛，口誤！不要生氣！」


  「你這樣熬自己，白天做兼職晚上上夜班，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心疼，萬一出事了怎麼辦？就像剛才，不是我扶著免不了栽一跟頭，大馬路上多危險！」他打從心底里心疼她，倍加疼惜的握著她的手，誠摯的凝視著她，認真的說：「讓我來照顧你，讓我來為你遮風擋雨。那強烈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語嫣，我們結婚吧。」


  王語嫣猛的一驚，慌亂的抽出手來，低下頭。


  「怎麼了？你不願意？」


  王語嫣搖頭「不是！只是現在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擔心謝敏兒？」


  王語嫣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謝敏兒是一方面，可是遠遠不能構成她想要和顧依凡在一起的障礙，一想到家裡那些事，就焦頭爛額，哪裡還有心情感受享受被求婚的喜悅。


  「依凡，以後再說這件事好嗎？我對結婚完全沒有準備。」


  顧依凡聽后倍感失望，他已經三十歲了，自問不是個濫情的人，女朋友的位置一直空著，天知道他有多思念那個未曾蒙面的終身伴侶，設想過無數個相遇的情景，或許就像電視劇里那樣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車，或許在某個不經意回眸的瞬間，或許……或者很多，就是從沒想過與公車有關，他不止一次的慶幸哪天去擠了公車，第一次嘗到了朝思暮想夜不能寐是什麼滋味，恨不能把她裝進自己口袋裡，有時腦袋一熱就想拉著她的手不顧一切的飛奔到民政局，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看來是我一廂情願？」


  那笑容蜇傷了她：「不是的！」


  「那就答應我！」


  他咄咄相逼，她一跺腳跑出餐廳，顧依凡追了出去。


  「語嫣——」他拉住她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想結婚，我答應你不在提這件事。」


  「你哪裡是求婚，分明就是逼婚嘛！」


  逼婚？如果不是因為深愛又怎麼會迫切想要擁有？真為自己鳴不平，以為她會滿懷喜悅的欣然接受，不想是這樣的結果，自從遇見她，他不止一次的懷疑起自己對女性的魅力，何時這樣挫敗過，何時這樣放下驕傲的去愛一個人，或許一開始如果她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樣迷戀他的話，他也許就不會愛上她了。在一次做出讓步，望著她的眼睛說道：「對不起！你說的對！我自以為是，沒有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考慮！」


  那是顧依凡強制要求她辭職時，她話趕話時說出的一句話，沒想到他記在心裡。


  「因為深愛才想要迫切的擁有彼此！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


  「依凡……」


  「我不讓你辭職是因為喜歡你，哪怕不能擁有，也想時刻看到你！想你辭職是因為我愛你，不願你看病人臉色被使喚來使喚去，還要防備被人算計！我只想給你一片自由的天空，做你喜歡的事，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管，就算天塌下來也會有我撐著……」


  他說的真摯，她聽得感動，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輕吻了一下：「我答應你！」


  他怔怔的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心臟猛烈的跳動著，她梨渦淺笑對他伸出掌心：「戒指呢？」


  他這才回過神，雙手往衣袋裡尋找，空空如也，糟糕：「臨時起義！」


  她哭笑不得的抬起手往他胸前捶去，被他抓住再次騰空抱起，興奮的轉了個圈，被放下后，她有些眩暈，被他扶著，他趁熱打鐵：「走！去買戒指！」


  她好笑的看著他，抬起手錶對著他：「十點半了？」


  「管它幾點，我知道一家銀樓十二點才關門呢！」如處在雲端飄飄然。


  「你是怕我後悔？還是怕明天是世界末日？」


  「怕你後悔！」他說的好認真。


  她的心為之一顫，岔開話：「我都還沒正式拜訪你的父母！」


  顧依凡懊惱的一拍腦門：「怪我！那明天？我們先去買戒指，再去我家，我媽媽你見過了，她是個天使牌媽媽，以後也一定是個天使牌婆婆，我爸更好說話，他一向聽我媽的，只要我媽說好，他絕不說個『不』字，婚期選在什麼時候好呢？過年之前好不好？」他想起玻璃花房裡那些以長出花蕾的藍玫瑰，到時候一定要給她一個驚喜，想象著她看到滿園盛開的藍玫瑰，她一定會更加感動更加愛他的。


  過年之前？這四個字在王語嫣腦海中定格，她站定，正色道：「依凡，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笑容俊美，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你說，我在聽！」


  「你別笑，我跟你說正事兒！」


  他故意咳嗽了兩聲，挺直了腰，一副軍人的站姿：「是！」


  她笑了笑，又斂起笑容，把家裡『丟錢丟房子』的大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了他，她一直懸著一顆心觀察著他的反應，當他知道她家裡背負著幾十萬的欠款，他還會這樣義無反顧的選擇和她結婚嗎？果然他面色不好的看著她。


  「我就知道，要不是出了事你會沒日沒夜的工作！」她沉默著瞧著他等待下文：「為什麼不及時告訴我？」


  「我……」


  「就是這個原因不能辭職？」


  她點頭。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能答應我的求婚。」


  她點頭。


  他看著她，正如他所說如果沒有愁過她的愁，思慮過她的思慮，就不配說愛，她所想的所擔心他全部都知道，說到底對他還是不能完全信任，握著她的雙肩，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擁入懷中：「讓我來幫你！」


  她推開他：「不！」


  「你知道拒年底還有多少日子？你上哪去籌那麼多的錢？」王語嫣張了張口，顧依凡搶先道：「明珠那？算了吧，你覺得可行嗎？」


  王語嫣眼底黯然，明濤被舉報貪污受賄已經被『雙規』，明珠把婚禮推遲，明亮又正在鬧離婚，想想實在張不出口。


  「你寧願向明珠借錢都不願接受我的幫助？我在你心裡連她都不如嗎？」


  「你和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是怕接受我的錢，怕我輕視你，怕我們家看不起你！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家人，這樣看待我的？」被他一擊即中！她沉默。是的！熙妍的婚姻就是實例，因為貧富差距，公婆輕視，受盡冷眼。他按下激動的情緒，望著她的澄靜的眼眸篤定道：「相信我語嫣！我值得你愛！此生不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