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 大古的選擇
「奇傑拉是傑瑞斯特種下的植物，留下它，可以喚醒她沉睡的記憶，甚至還有可能讓她體內的力量完全復甦，從而擺脫離開之前的羸弱狀態。」
卡密拉說這話的時候有條不紊，語氣緩和，聽上去特別的有耐心，「所以，奇傑拉是唯一能夠讓她恢復記憶的存在了。」
耐心的話語卻猶如一道奔雷轟然在大古腦海炸響，措手不及間，震得他大腦一片混亂。
消滅了奇傑拉，楊桐就無法恢復記憶，可如果不消滅，人類就會滅亡，他該怎麼辦才好？
「可，可人類……」
大古吶吶著張了張嘴，憋了半天，才吐出這麼幾個字。
接下來卻是沒辦法開口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邊是人類，一邊是楊桐，這種二選一的難題，他完全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即使楊桐現在並不在這裡，他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清楚地察覺到大古此刻混亂的情緒，卡密拉暗自輕嘆了一聲，切斷了與他之間的聯繫，轉頭，看著還在建造中的普羅米修斯號，臉色微沉。
迪迦，三千萬年前你就已經背叛過我們一次了，那麼，現在呢？你又會如何選擇？是選擇人類，還是我們？
「大古？大古！！！」
「啊，啊？？？」
新城猛然間拔高的聲音將大古從失神中拉了回來，見他一臉茫然的模樣，新城不禁有些頭大，「你這小子在想些什麼呢？都叫了你這麼多次了才反應過來。」
「額，抱歉。」歉意的點了點頭，大古掃視的這人一眼：「說到哪裡了？」
「指揮說，一旦被奇傑拉花粉誘惑過的人，想戒掉可沒那麼容易。」崛井仰靠著椅子，語氣必備且無力地開口。
麗娜揉了揉自己的頭，神色並不像遺忘那般的清醒，帶著少許的迷糊，嘟囔著：「說不定，奇傑拉是地球送給我門的禮物。」
「我們不需要這種東西！」
大古大聲地駁斥道，話一出口，身體卻是一顫。
『不需要！』
這居然是他的第一反應，他的血液在叫囂著毀掉奇傑拉，可是毀掉的話，那淺間呢？淺間怎麼辦？
淺間……
對了，淺間沒在這個世界，即使回來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與其等待未知的可能，倒不如把現在的災難線消滅掉，從而保護全人類。至於淺間的記憶……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思慮之後得出了這個結論，大古當下便下定了決心——消滅奇傑拉！
於是，向著幾人堅定道：「我們可以齊聲對地球說，我們是很痛苦，可是，就算我們很痛苦，也要實現比奇傑拉所給的更美好的夢想！」
「可是萬一人類……選擇了奇傑拉怎麼辦呢？」居間惠再三猶豫道。
活在夢裡的那種全世界都圍繞著自己一個人轉的感覺，那種欲=望被完全滿足了的膨脹感，彷彿就是這個世界上的主宰一樣。
她比誰都清楚，沒有人願意從高高在上的地位上被拉下來，即使那只是一個夢境而已。
崛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古，如果人類現在真的面臨滅亡的危機，那麼，你有辦法拯救全人類嗎？」
語氣一頓，再次開口卻是多了幾分妥協的意味：「對快要死亡的人來說，他不會選擇痛苦，當然會選擇奇傑拉。」
聽到這話，大古懵了，他訝異地看著懶散的眾人，緩緩站起了身，不甘地低聲咆哮出口：「大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退縮了？難道人類就這麼軟弱嗎？」
在座的眾人相視一眼，而後又撇過了頭，懶散的模樣，彷彿沒有睡醒似的。
澤井總監活動了一下脖頸，這才緩緩開口：「奇傑拉花粉使大部分的人經歷到了比現實還要快樂美好的世界。
如果我們攻擊奇傑拉，那麼全世界的人，都將會和我們為敵的，就像……曾經的傑瑞斯特一樣。」
傑瑞斯特！
這個名字讓眾人心神一震。
『喂，小鬼，你背著我不累啊？』
『別背了，多重啊，你以後要回去當你的大統領的，總不能一輩子背著吧。』
『別背了，背著多掉你的身價啊。』
『我都死了你背著有什麼意思呢？喂，你別光顧著發獃啊，好歹回應一下。』
往日人的一幕幕在腦海里浮現，他們看見楊桐的頭從他身體中間穿過去，他們聽見了那劃破天際的咆哮，劃破了沉默，咆哮聲中的不甘和悲憤，席捲了整片天地，瀰漫著蒼茫的彷徨和絕望……
即使是現在想起來，心，也依舊在抽痛著。
那便是被全人類視為敵人的存在，被逼得狼狽的離開！
如果與全人類為敵，那後果……
勝利隊終究還是退縮了，包括大古在內也被這種無力的感覺壓得喘不過氣來，人類，人類，從頭至尾都是人類，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地步？
難道正如路克所說，人類會沉溺在奇傑拉製造的幻象之中而無法自拔，難道，除了滅亡，人類就真的無法戰勝命運嗎？
大古彷徨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獨自一個人在夜晚的街道上徘徊著。
街道已經變了，不，或許應該說是街道上的人已經變了。
他們不再努力地工作，也不再對他人友好微笑，行屍走肉般地在街道上走動著，嘴裡喊著奇傑拉，喊著給我花粉。
大古看見一個年輕人發現了樹叢里的奇傑拉，快速地拔起來塞進了衣服里，而後轉身，如同一個小偷般畏畏縮縮地準備往別的地方走去，但還沒邁出步伐，就被另外兩個人沖了過來搶奪花朵，然後，他們扭打了起來。
他想去幫忙，可他又看見，一群人從花攤上搶了奇傑拉就跑，下一秒就被人推翻在地，奇傑拉也被人搶跑，只是，剛剛搶到的人還沒跑遠，便被一堆人圍了上去。
各種叫罵喧囂此起彼伏，慌亂的人群猶如被沸騰的油鍋澆過，混亂、掠奪、擊打，所有的一切都在混亂不堪中進行著，明明沒有見血，卻給人一種末日前的景象。
大古一個人站在混亂的人群當中，就那樣安靜、又無力地站著，彷彿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只是瞳孔里倒映著混亂的人群，腦海儘是一片茫然。
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向前，不斷地向前，最終在河邊停了下來，夜色下的河面如墨一般深沉，傾灑著粼粼波光被漣漪折成了點點碎金，在河面上安靜的流淌著。
「我現在，到底該相信什麼呢？」
茫然、疑惑、彷徨……
大古不知道是自己變了，還是人類變了，就連隊長他們也……
『你們有那麼多的巨人，難道都沒有辦法保護你們嗎？』
『迪迦奧特曼是不會去干涉人類自己的選擇的，這是因為，他們都是光。但是你不一樣，因為你既是光又是人類。』
是光……又是人類？
曾經和幽憐的對話在腦海里閃過，大古抬起了頭看向夜空，墨藍的天空還是跟以往那般一樣不曾有絲毫的改變，只有這天空下的人類，在發生著一點點的變化。
「淺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為什麼要聽別人的話呢？我討厭別人命令我，也討厭別人左右我的想法。不管是對還是錯，我只做我自己認為對的就好，對不起別人無所謂，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是啊，這才活得像你啊。」大古深吸了一口氣，一種通透豁達的的感覺將心中所有的抑鬱衝散。
涼風吹來，掀起他的發梢緩緩飄揚，露出了下方那光潔的額頭，「淺間，你說的對。現在……」拉開上衣的拉鏈，大古拿出了神光棒，「我也要去做我認為對的事了。」
話落，一把按下了神光棒的光離子轉換按鍵。
克里莫斯島的內部基地當中，看著研究員們忙碌的卡密拉正在看手中的報告，安靜沉神間，低垂著腦袋猛然間一抬頭，銳利目光，直射向遙遠的東方天際，在那裡，他感受到一股奇極為熟悉的能量波動。
下一秒，眼底卻是浮上了一絲苦澀的神情，輕聲呢喃著：「你還是選擇了人類。」
三千萬年前如此，現在也還是這樣，迪迦啊迪迦……
微微感慨著，倏地，神色一沉，一把抓緊了手中的報告，冷漠的表情徒然變得猙獰了幾分，你當真以為你是光嗎？
「博……博士……」
旁邊站著的助理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有些害怕地看著她手上的報告，那是他辛辛苦苦熬夜寫出來的，上面囊括了普羅米修斯號好的所有該改進的地方數據，居然……就這樣被揉成了一團！
「描寫得很清楚，所有該改進的地方也描寫得十分的詳細。改進的地方就交給你了，」如月博士（卡密拉）臉上換了一副淺笑的表情，將報告遞還給他，站了起來往外走：「我要去一趟TPC總部，你注意一下進程。」
「啊，明白。」
呲——
電子門緩緩合上，隔絕了裡外的視線。
卡密拉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希特勒，封印還沒辦法破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