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
「嗚嗚……」
屋外，巫風陣陣，鄧軒騎著小青又嘗試去其他房間搜索了一番，結果基本上都是空無一物，別說活人了，除了之前的那個骷髏之外，鄧軒連個死人都沒有看到。
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大概就是倉庫那邊了。
鄧軒瞟了一眼倉庫的方向後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小青。
「嗷嗷。」小青大概知道鄧軒的想法了，連忙搖了搖頭，叫了幾聲。
「小青，你在這等著。」鄧軒說著爬下了小青的身體。
「嗷嗷……」小青連忙張嘴咬住了鄧軒的衣角，不讓鄧軒過去。
「沒事的，相信我。」鄧軒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無所不能的！」
「嗷。」聞言，小青點了點頭后鬆開了嘴。
「我去去就回。」鄧軒摸了摸小青的腦袋，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步履沉重地朝著倉庫的方向踱去，此時他的心涼了半截，果然還是躲不過么？
「來吧，讓我看看你是何方神聖！」鄧軒抽出了毛爺爺，隨即用打火機點燃，燃燒的紙幣在空中飄蕩。
「哈哈哈……」
黑霧中，傳來了一陣女人譏諷的笑聲，似乎是在嘲笑鄧軒的負隅頑抗。
「權能請求：悲傷，通過，時限：一個時辰，謹聽調遣。」一陣機械式的聲音傳進了鄧軒的腦海中，「悲傷的權能為：遺忘空間，物質忽略，詛咒之傷。」
一股強大的力感充斥了鄧軒的全身，鄧軒右腳猛踩地面，速度暴漲，剎那間奔出了十丈遠，黑霧越來越濃，可見度從三丈漸漸變成了一丈，鄧軒頓了頓，腳下的石磚變成了石階，本來這個位置位於村子的當頭，前方被高山所阻，而路畔是倉庫，但此時倉庫卻是消失不見了，原本的倉庫變成了一塊小墳地，漆黑的土壤中有著三座簡陋的墳墓，說是墳墓也只是三座土堆加上兩個筷子做成的十字架插在墳前罷了。
每個十字架旁邊分別有一塊小石頭，上面刻著死者各自的名字。
「艾莉克絲……戈曼……」這時，鄧軒的視線停滯在了最後一塊小石頭上，他的呼吸一下子停滯住了，「莉婭？」
莉婭不是之前鄧軒在皇城中見到的那個小公主嗎？為什麼這個地方的里世界會有他的墳墓？里世界與現界固然會有一定差異，但是莫非已死之人，不該出現在這裡！
難道不是同一人？也對，出現重名也很正常！
「物質忽略！」鄧軒默念一聲，隨即他感覺腳下的泥土一陣模糊后，直接消失在了鄧軒的腳下，而此時的他可以自由地出入原本屬於泥土的地方，「安德里斯這個權能還真方便啊！」
這下鄧軒就可以看見泥土下的屍體了，但是他馬上又愣住了，因為除了名為「戈曼」的那座墳墓中躺著一位劍士打扮的人外，其他兩座墳墓都是空的！
而且這位劍士鄧軒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是鄧軒剛進入村莊時遇到的那位讓他趕緊離開的劍士！
「這是怎麼了？」鄧軒喃喃道，「他的名字叫做戈曼？那艾莉克絲又是誰？莉婭又是誰？！」
完全沒有頭緒，鄧軒只好作罷。
鄧軒咽了一口唾沫，往後退了退，看向了路上的石階，石階是往上走的，因為黑霧太濃，鄧軒也看不見上面的事物，但是現在抓不住更多的線索，他只能往上走試一試。
這段石階是往上走的，而且每一層石階都有一丈寬，石階兩畔是一盞盞石燈，甚至還有一些石像，這些石像都像是與某種儀式有關，而且惟妙惟肖，很是奇異，有的石像是一位面容恭敬的正在祈禱的婦女，有的石像是一位吊在刑架上的妖女，有的石像是一位正在投擲長矛的壯漢。
鄧軒一邊往上走一邊留意著這些石像，最後，鄧軒頓了頓，前方出現了一座弔橋，而弔橋的旁邊有著最後一座石像——一位趴在一個巨大的眼球上的妖女，身姿嬌媚，看起來極為妖嬈，但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鄧軒看著那妖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他感覺眼珠子都在發涼。
而妖女的身體下，那個巨大的眼球的瞳孔正對著鄧軒。
「他娘的，不就是一座石像么？」鄧軒咬了咬牙，隨即驅動腳步踏上了前方的弔橋，橋下方是奔騰的血河，河水中時不時飄過一個個森然的人骨，四周陰風陣陣，吹得橋身左右搖曳，鄧軒一路上提心弔膽地總算是過了橋。
橋對岸的泥土滿是血紅色，鄧軒走了過去，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祭壇，正中心有一個刑架，上面血跡斑斑，這時，鄧軒感覺臉上癢了起來。
「滋滋滋……」一陣陣猶如煎雞蛋的聲音自他的臉上響起。
「怎麼了？」鄧軒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隨即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結果他的手居然染上了一層墨一樣的黑色，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碳化的前兆！
而自己臉上癢的地方居然是之前在倉庫時見到的那個女鬼在自己臉上摸過的地方。
「詛咒難道沒有解除？」鄧軒心底發寒地看著自己發黑的手，但是這一回碳化似乎沒有擴散，只是他手上墨色的地方正在散發著黑氣，並且也變得奇癢無比。
「哈哈哈……」突然，一陣女人的笑聲傳來，相當的近，鄧軒猛地一抬頭，那刑架上不知何時居然掛著一位披頭散髮的女人，那女人表情森然地對著鄧軒發笑，深藍色的臉龐上，眼眶被一層黑蠟封住，看不見她的眼睛，而她的身體此時被狠狠刺穿在了刑架上，烏血流淌。
這個女人鄧軒再熟悉不過了！就是之前在倉庫里曾經殺死了自己一次的那個女鬼！
「哈哈哈哈……」那女鬼沖著鄧軒發出了一陣森然的笑容，鄧軒頓時心弦就緊繃到了極致。
「你到底是什麼人！」鄧軒大聲道，「你會說人話的對吧！」
「我是誰？」那個女人聞言，頓了頓，一臉迷茫地道。
「艾莉克絲，戈曼，莉婭。」鄧軒緩緩念出了這三個名字，並看著那個女人的反應。
「莉婭……哈哈哈哈哈哈……」那個女人突然瘋笑了起來，嘴角幾乎要被她扭曲的笑容所撕裂，她插在刑架上的身體不斷顫抖著，烏血從傷口處湧出「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不好用？！哈哈哈哈……」
「莉婭是誰？」鄧軒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那個女人，問道。
「哥哥，你來了嗎？」那個女人突然將頭轉向了鄧軒，問道，「我等了好久了，這個地方，又痛，又冷，又餓。」
「現在，我要問的是莉婭到底是誰？」鄧軒一字一頓地說道。
「哥哥？」鄧軒聞言細細思索了一番，之前那本小冊子里提到過：妹妹的眼病惡化了，道士說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你的哥哥是戈曼？」鄧軒開口道。
「你來陪我了嗎？」女人說道。
「嘖……」鄧軒發現這個女人精神有問題，簡直不能溝通，「你先從刑架里出來！」
「出來？去哪？」女人茫然地問道，「外面都是人，我們會死的。」
「哪有什麼……」鄧軒剛開口，話剛說到一半，突然，四周充斥起了衝天火光，鄧軒環顧四周，四周是一片斷壁殘垣，倒塌的房屋，碎石瓦礫四處都是，這裡哪裡還是什麼祭壇，這裡已經是一件即將倒塌的木屋內部了！
「別讓那兩個人跑了！全部抓住！」
屋外傳來了一片喧囂聲，還有腳步聲。
鄧軒完全愣住了，周圍炙熱的溫度是如此真實，為什麼他會突然到這個地方來？
鄧軒又轉頭往刑架的方向望去，刑架，祭壇，全都不見了，只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柜子，旁邊還有一把斧頭。
「這裡是倉庫？」鄧軒心裡一涼。
「嗚嗚嗚……」那柜子里傳來了一陣哭泣的聲音。
「嘖。」鄧軒伸手將柜子拉開，一副肌膚嬌嫩的少女出現在了鄧軒的視線中，如綢緞般的青絲光滑柔順，杏仁大眼中此時滿是淚水，不過奇異的是，少女的眼睛的色彩很是華美，紫金相間，彷彿有金光流轉。
怎麼看鄧軒都覺得這個女孩跟那個倉庫女鬼出奇的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你是？」鄧軒下意識地問道。
「嗚嗚嗚……」少女驚恐地哭泣著。
「啪！」
鄧軒的身後，一個燃燒的木條從房頂上砸了下來，貼著鄧軒的後背掉落在了地上，炙熱的觸感激得鄧軒一彈。
「趕緊出來！」鄧軒拉住了那位少女的手，二話不說就往外扯。
「不行的……逃不出去的……」少女拚命地搖頭說道。
「你先出來！」鄧軒大吼道，說著手上一發力，此時他卻發現自己居然拽不動那個少女。
「去哪啊？外面都是人……」少女哭泣著說道。
「轟！」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大批人從外面闖了進來，都是身著軍服的士兵。
那是盤龍古國的人，而房門外出現了一位鄧軒熟悉的美婦，她的懷裡捧著一位幼小的女嬰，那位美婦鄧軒再清楚不過了，就在鄧軒擊殺白鯨的那天，那位美婦曾經為了救下莉婭死於了白鯨的攻擊之下。
那是盤龍古國的皇后！
「那個女孩別殺，那個男的，殺了便是。」美婦面無波瀾地下達著命令，「她的眼睛還有用處。」
「大爺我也是第一次看見詛咒之眼啊，這眼睛不是還挺好看的嘛，哈哈哈哈。」幾位士兵肆無忌憚地大笑著逼了上來，隨即對準了鄧軒舉刀就砍。
「找死！」鄧軒冷聲道，隨即抓起地上的斧頭迎著那大刀就砍了上去。
「當！」
鄧軒何等蠻力，一斧頭直接將那大刀砍得稀巴爛，連著那士兵的腦袋都砍成兩半了。
「趕緊出來，站在我後面！」鄧軒大喊道。
「嗯……」那個女孩聞言從柜子中鑽了出來，戰戰兢兢地站在了鄧軒身後。
「老子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鄧軒回頭問那個少女道，「你送我過來的？」
聞言，那個少女也是不明所以地看著鄧軒。
「當我沒問。」鄧軒說道，怎麼說他之前明明在祭壇，突然一瞬間就到了倉庫是怎麼回事？而且那個皇后看起來還年輕了很多！
她手裡抱著的，難道是莉婭？
「這是多少年前？」鄧軒彷彿注意到了什麼，自己絕逼是回到過去了！那個女鬼是想讓他見證那一場災難？
「小心！」那個少女突然叫道。
「噗！」
鄧軒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的嘴唇都在打顫，不敢置信地看著腹部的的刀尖，隨即扭頭看向了身後，顫聲道，「零……零子？」
「哥哥……不要！」少女見狀驚叫道，隨即撲向了零子，捶打著零子的身體。
鄧軒的腦袋都在發矇，身體一軟，癱軟在了地上。
「已經解決了。」零子面無表情地扛起了少女，隨即朝著屋外踱去。
「很好。」那個美婦點頭看著零子滿意地道。
「怎麼可能……」鄧軒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過度失血讓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哥哥！」少女撕心裂肺的悲慟地哭喊著，「不要！不要殺我哥哥！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我……」
「咔擦……」
倉庫倒塌，將鄧軒死死埋在了廢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