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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遲來的醒悟

  「娘親,聽說若衡回來了?在哪?」


  邱若蓮一聽他忽然回來就直往月亭苑而去就眉心微蹙,這又見娘她沉著臉便更加不悅,她詢問道:「他是不是又氣您了?」


  「蓮兒,你說他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兒子,我到底是不是他生母了!」丁姨娘氣惱地轉身往炕上坐下,長嘆一口氣。


  邱若蓮也隨著嘆了聲氣坐與她一旁,輕輕錘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娘,您也不能怪若衡,你當初不顧他意見,執意送他上了元林書院,且又許久未見,若衡只是一時撓鬧小脾氣罷了。」


  「我能不送他去嗎!你看看他,一回來就知道去月亭苑,眼裡就只有他的三妹,還有我們母女嗎!真是生了個白眼狼!」


  丁姨娘越說越氣憤,一擺手又將矮桌上的果盤和書籍一掃落地,嚇得房裡的丫鬟一陣瑟縮,退後幾步。


  倒是丁姨娘身旁的余嬤嬤老練地上前,安撫道:「夫人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余嬤嬤所言甚是,娘,您就別和若衡慪氣了,轉頭我和他說說。」邱若蓮也趕緊安撫,笑了笑,「若衡一向聰明,只是一時迷了心罷了。她也走了,時間久了,若衡就會忘了的。」


  「聰明又有何用,卻一意孤行,固執不聽教。」丁姨娘在她的安撫下,氣也順多了,說話也軟了下來,聲音帶著些許無奈和挫敗。


  余嬤嬤見她情緒穩定了下來,遂讓旁的丫鬟趕緊整理。


  邱若蓮沉吟了一會兒,忽地挽著丁姨娘的手臂,遞了個眼神給余嬤嬤,余嬤嬤意會便領著丫鬟出了屋子,自己和邱若蓮的貼身丫鬟二丫則守在了門外。


  待屋子剩下母女二人,邱若蓮才笑問道:「娘,父親人丁單薄,您什麼時候給父親再生個弟弟?」


  「你啊,一個姑娘家說這個幹嘛。」雖是責怪,卻滿是寵溺,丁姨娘嘆了聲氣,「我都這歲數了,還能懷上嗎?」


  她又何曾沒想過這問題,若是能再為他生出一男丁,在邱府的地位就更加鞏固了。


  邱若蓮瞧見娘一臉憂鬱,笑道:「能,城郊里有一老婦比娘年紀更為年長都懷上了,您怎能不可?」


  「你是說何老婦?」丁姨娘對這事也有耳聞,忽地眼眸瞬間一亮,「你說的是,她這樣的人都能懷上,我豈會不可以?」


  方才邱若衡給她帶來了怒火瞬間也一掃而空,心情愉悅地掛著一個嫵媚的笑容。


  邱若蓮的艷麗就是繼承她的,年輕時的她可是萬眾草叢裡的一朵玫瑰啊。


  忽地想起什麼,丁姨娘關切道:「對了你身子可還好?聽說你驚嚇過度暈了?」


  「娘,女兒無事,勿掛心。」邱若蓮臉色一僵,遂笑了笑。


  連珍是吧!那個該死的蠻力女人!竟然半路將她送去了醫館就走了!世子爺可是吩咐送回府!

  丁姨娘一臉疼惜地輕拍著她的手,遂不悅地說道:「那個齊小姐真是太驕橫了!走路也不戴上眼鏡!幸好世子爺的人出手相救,不然你毀容這可如何是好!」


  「娘,驕橫無不好的啊?她自尊心和好勝心強,一向自傲,我還想和她好好做朋友呢。」邱若蓮一臉撒嬌著。


  丁姨娘懂她的意思,露出滿意地笑容點了點頭,「不愧是我丁方慧的女兒,衡兒有你懂事就好了。」想到衡兒,丁氏不由又嘆了聲氣。


  兩人敘了些貼心話,邱若蓮方離開了安怡閣。


  ……


  文和苑裡傳來了許姨娘怒吼一聲,霍地站了起來,瞪著偌大的眼睛。


  「你說什麼!退婚!」


  文氏愁眉的重重點頭,沒有說話。


  許姨娘焦躁地來回踱步,忽地頓住腳步回過身,「是誰來退的?我怎麼沒看到紀府有人來,也沒聽說!」


  「是紀夫人身邊的楊嬤嬤來說的,並未踏入府邸,在大門口說的。」


  「哼,竟然只派一個嬤嬤來打發,還連府門也不踏入,定是怕謠傳說的會沾上禍事!紀夫人人在京城,這忽然派人來退婚,不用想都是那大喇叭在京城胡說八道!」


  許姨娘氣得碎碎念個不停,「就這種膚淺認知的人家,退了也罷!月兒入了她家門,做了她媳婦才叫悲哀!」


  「當年提出娃娃親的人是她,現下又是她說退就退,簡直是不可理喻,幸好這事只有兩家人知道,不然月兒又該被人指點非議,我絕不饒她!」許姨娘暗暗嘀咕著要不要喊上鳳青門的去紀府討個說法!

  文氏瞧她這麼說,嘆氣道:「可月兒聲譽不好,錯過了紀府,恐怕難以再找到好人家,只怕屆時家裡又因此要鬧得不和睦了……」


  許姨娘本就在氣頭上,一聽她這麼說,心裡壓抑著許久的怒火瞬間被點繞,轟的一下子直貫腦袋和心臟。


  怒拍矮桌,從炕上站了起來,怒目俯視著她,吼道:「你到底是傻還是真的菩薩轉身啊!」


  「月兒被這麼欺負你不討個說法就罷了,還只關心這些自私自利的人,只關心這家?」許姨娘橫了她一眼,續道:「月兒人美心善,又平和,除了說話不懂討好,這齊國誰還能比得上她!紀府不要大有人要!」


  「許媚,我不是……」


  「許姨娘所言甚是。」文氏一語未了,邱若衡爽朗的聲音便響起,同時推門而入,一臉失望地看向文氏,「母親,連你也要排斥三妹和有異樣的眼光看三妹嗎?」


  文氏被他和許媚這麼一問一看,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邱若衡眉頭一緊,沉聲道:「母親,不要借著家庭和睦來打發三妹,雖然她不說,但不代表她不懂,只是不說心知罷了。」


  「衡兒……」文氏被他這番話,說得內心一震。


  邱若衡失望地背過身去,聲音暗啞道:「我喜歡她,但是我知道她是我妹妹,可即使如此,我依然默默地喜歡她。在我和她分開不能好好保護她時,你們卻如此嫌棄她,那倒不如讓她隨我一同去往元林書院罷了。」


  文氏聽他這麼一說,緊張地環視著周圍一圈,幸好屋子只剩他們,鬆了口氣,當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時,想勸有不知該怎麼說。


  「既然三妹已經不在,那孩兒也不打擾了,回去了。」


  文氏一聽,連忙喊住,「你要回去哪?這裡是你家……」


  「這裡不是我家,我家是個充滿歡笑的,有大哥,大姐,有三妹,可是現下剩下什麼了?自從我被送去元林書院,被下令不許回家時,這裡便不是我家了。」


  話落便不顧文氏焦急地起身挽留便大步離開了屋子,許姨娘也失望的看了她一眼,道:「長馨姐,若不是月兒,我也不會留在這,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文氏望著他們相繼離開,心像被揪著的痛,黯然地坐回了炕上,不發一語地默默流下一行淚。


  祥嬤嬤回到屋裡,見夫人如此,急忙上前安慰道:「夫人您別傷心,許姨娘和二少爺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您別在意。」


  「不,是我不好。」文氏單手撐在矮桌上,傷心道:「衡兒和許媚說得沒錯,我只不過是借著和睦兩個字來間接傷害月兒,來討好他們這些自私自利的人罷了……」


  祥嬤嬤見她如此也插不上話,靜靜地聽著她續道:「我這個做母親的,讓她來到了這裡,卻讓她一直隱忍,卻一直傷害她,離別了還給了她那樣的話,她的心情該是如何傷心?我的月兒……」


  邱若衡和許媚的那番話是點醒了文氏,戳破了文氏一直以來的軟弱,一時間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回想起以前和女兒、兒子的嬉笑,和老爺的友好……轉身回頭再看看如今,正如衡兒所說的,她還剩下什麼,星兒已亡,陽兒在京都,現下連月兒也不在了……


  「夫人,二小姐來了。」守門丫鬟前來通傳道。


  文氏擺手示意祥嬤嬤,祥嬤嬤點頭,便和丫鬟出了房子,向邱若蓮微微欠身行禮后說道:「二小姐找夫人可有急事?夫人方才睡下了。」


  邱若蓮視線越過她,望了望房門,笑了笑道:「也不是急事,只是聽若衡回來了,在母親這裡特意來看看。」


  「那還真不巧,二少爺前步剛離開,似乎要回元林書院了。」


  聞言,邱若蓮一怔,應聲點頭便快步往府門口而去。


  而邱若衡也正是躍上了馬,望著許姨娘道:「許姨娘,請好好照顧自己。」


  「嗯,衡兒,有些話,姨娘不得不提醒。」


  不待她往下說,邱若衡便瞭然道:「許姨娘,放心,那份情只是我個人之感。」


  「嗯,那就好,好生趕路,回去書院後記得捎信回來。」


  「嗯。」


  邱若蓮趕到時只能望著空空的街頭,許姨娘一見她便轉身往府里走,邱若蓮忙喚聲道:「許姨娘,請問若衡有沒有說什麼?他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什麼都么說。」想想又有些不服氣,許姨娘補上一句道:「不是你們讓他趕緊回書院的嗎?」丟下這麼一句,便離開,氣得邱若蓮臉色一暗。


  不就有鳳青門撐腰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許姨娘望著偌大的月亭苑,走進了邱月的閨房,想起邱月懶懶地躺著;想起她老神在在地看書;想起她專心致志地做著木刻;想起她溫文爾雅地在園亭里刺繡……


  四年未曾離開的人,如今一出府竟是被趕至安理寺,多麼的諷刺。


  春季望著黯然的許姨娘,不禁鼻頭一酸,眼淚不自覺地滑下。


  她已經開始想小姐了……


  忽地外面傳來喧鬧聲,吵得許姨娘眉頭一皺,怒問道:「何事如此吵鬧!」


  一個丫鬟急忙出去看情況,不一會兒便回來,急忙道:「是五小姐,吵著鬧著要去小姐的後院花房。」


  「那可不行,三小姐特意交代,不能讓其他人踏入後院花房一步!」春季匆忙步出房門瞧著五小姐來勢洶洶就要闖進去時,忙檔在前面。


  「五小姐請留步,三小姐吩咐過,不能讓人進去,請五小姐莫要為難奴婢。」


  邱若荷蹙眉抽出長鞭,舉起威脅道:「趕緊給我讓開!一個賤婢竟然敢擋著我去路!」


  冬季、紫藤、綠葉、藍雪、大力也紛紛擋著,不讓開。


  「好啊,多麼忠心的狗!就算我將你們打死,你們的主子也不會回來看你們一眼!」


  說著邱若荷便揚鞭下去,只是高高舉起的手卻遲遲未打下去,因為她手上的鞭忽然被人從後面扯住。


  「誰敢攔我!」邱若荷憤怒轉過身見是許姨娘,神色一凝,心不甘情不願地道:「許姨娘。」


  「怎麼?人剛走,你就想搬空三小姐的花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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