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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許姨娘的威武

  春季一聽大驚,慌忙將邱月護在身後,跪在身前道:「求老夫人原諒三小姐,三小姐身子弱,受不了這五十大板啊……」


  文氏一聽,臉色頓時一凝,也上前一步勸聲道:「母親,請您給月兒一次機會吧,她九歲便禁步於月亭苑,沒和人有溝通交流的機會,所以說話才不懂分寸,母親……」


  「給我閉嘴!這都怪你,好生不生,生下這麼一個孽障!我們邱府做了什麼,欠你什麼,你要生下這麼一個禍害來連累我們邱府!」老夫人怒得指著她便是一番謾罵。


  文氏聽說,當著這麼多下人面被這麼謾罵,臉色忽地煞白,難堪地垂下眼眸。


  「母親,媳婦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邱府的事,為何您要這麼說……」一語未了,倍感委屈的文氏聲音哽咽,頓了頓續道:「月兒她……她……」


  話到喉嚨,文氏下面的話頓住了,望了老夫人、老太爺和老爺他們一眼,隨後又神色黯然複雜地看著邱月。


  四年以來她乖乖聽她的話不邁出苑一步,不給這個家帶來紛擾,為什麼做了這麼多,她們就還不釋懷接納她,還要這般謾罵侮辱。


  四年來,不過今日出苑一步,便還招來這番謾罵侮辱,如若月兒也撒撒嬌反抗一聲,她心裡還好受些,可她依然不吵不鬧,文氏不由心生愧疚,還有些懊悔。


  見她沒再往下說,老夫人看都懶看她一眼,扶著老太爺坐了下來。


  邱月沒有理會祖母的話,而是看向了母親,見她垂眸靜默在一旁,遂移開視線。


  就在家丁伸手過來時,許姨娘怒瞪一眼,一掌便擋開。


  除了邱月,眾人一驚,隨後視線在老夫人、老太爺、老爺和她身上打轉。


  老夫人神色一凝,倒沒立即苛責她,而是凝眉看向邱國棟。


  邱國棟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懊惱地道:「你這是作甚!給我過來!」


  許姨娘也是臭脾氣,他越是這樣,她的態度就越強硬,最後乾脆移開視線,氣得老夫人和邱國棟火氣更盛。


  老夫人不禁睨視了他一眼,「看你娶來的好媳婦!」


  「許姨娘,犯了錯就要糾正,以免她誤入歧途,這老夫人也是一番好心,你就別再盲目袒護了,還惹了老爺和老夫人生氣,可不好啊……」


  林姨娘一番話說得煞費苦心,一副好心勸解的樣子,看得許姨娘直接就鄙夷了一眼,道:「為人說話老實,善良不計較是錯的話,那五小姐每月都領走三小姐一半的例銀,不就更讓人擔心?」


  這話剛好被聞聲而來的邱若荷聽在耳里,邱若荷頓覺尷尬無臉面,可愛的臉頰一下子紅一下子綠。


  她的身旁還有邱若蓮,而在她們二人身後,還有一名妙齡女子,長得秀氣平凡,一身淺紫色白鑲邊的衣裙,兩眼無辜茫然地跟在身後。


  三人一一行禮后,紫衣裙女子便步至許姨娘身後,小聲道:「月兒姐姐。」


  紫衣裙女子正是許姨娘唯一的女兒,邱若梅。


  邱若梅為人膽小怕事,完全沒有許姨娘直爽的性情,也就她會親切的喊她月兒姐姐。


  邱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許姨娘,若荷平時也很敬重姨娘,可為何要說那番話讓若荷難堪。」話落邱若荷便傷心地用手絹按了按眼角。


  春季一聽,心裡不禁暗暗嘀咕著,三小姐每月例錢五兩,可每月卻只有二兩,有時三兩,還有一些首飾布匹更不用說了,好的全沒有,四年來連一身好看的衣裙也沒有,比下人們的衣服還要糟糕。


  許姨娘抿抿唇,鄙夷了一句,「誰讓你難堪,沒做的話,何來難堪。」


  林姨娘見她這麼說自己的女兒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神情柔弱地道:「許姨娘,若我方才說那些話不中聽讓您覺得不舒服,我道歉就是,這五小姐日後還要出閣,你這麼說,她還怎麼見人。」


  「再不濟也會有人要,就看好壞,若要嫁給王爺府的世子爺這就猶如白日說夢了。」許姨娘不假思索地回了句,沉吟了會兒續道:「而且三小姐都不擔心,她就這些算什麼。」


  此話一出,林姨娘神色甚是難看,連邱月也抿了抿唇,淡淡地語氣帶著無奈道:「這是對我的安慰。」


  許姨娘也覺話有些奇怪,乾笑道:「一時收不住嘴。」


  「我知道。」邱月點了點頭,抬頭朝著東西方向眺望而去,隨後收回視線。


  林姨娘眼眸泛起淚光,敢怒不敢言地樣子,委屈看向邱國棟,隨後垂眸。


  此時此刻誰能比邱若荷更加難堪和憤怒,她不過來湊湊熱鬧看戲罷了,可一來卻遭受到這種輕視和欺辱,淚珠一滴一滴的從可愛的臉頰滑落。


  她淚珠盈眶地低泣道:「許姨娘何必說這些話來提醒若荷,若荷自知僅是庶女,高攀不起大族名宦,更無痴心妄想能得到世子爺的憐愛。若荷也知道三姐是邱府嫡女,身份高貴,豈是若荷能平起並論。」


  聽著她滴水不漏的話,一臉乖巧懂事,若三小姐有日變成這樣,春季真的會相信天會下紅雨。


  心想之時,春季便望向三小姐,只見她興趣泛泛地靜靜看著,輕撫著長尾的毛,依然平淡溫和,若無其事的樣子。爾後,春季不禁在心又補了一句:那是天方夜譚。


  邱若荷可愛乖巧的臉頰,梨花帶淚,看得老夫人、老爺都心生憐惜。


  可許姨娘倒是看得雞皮疙瘩,打了個哆嗦。


  不過小小年紀心機就如此之深,她這麼能說會裝,月兒就悶葫蘆,不到時刻也不擠出一個字來,別人指著她鼻子厲聲苛責、質問也能泰然自若的樣子,真是俗話說的皇上不急倒是急死太監啊。


  本想她不在府時,還想著讓月兒和小梅兩人相互照應著,可這一個膽小怕事一個人如淡菊,這兩個小的不爭氣也就罷了,奈何長馨姐一心只想著家庭和睦處處隱忍、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好想吶喊、吼醒她,你退也要看小的生死啊,也要看看那些人得寸進尺啊!

  許姨娘額頭青筋立起,一個兩個三個都不讓人安心。


  這下還讓邱若荷這小狐狸鑽了簍子,撿了便宜,許姨娘神情是變了又變,看得邱月頓覺新奇。


  一個人短短一分鐘時間竟然變臉猶如翻書的快,邱月發現了新玩意兒似的定眼望著許姨娘。


  許姨娘無奈地白了她一眼,隨即心中暗忖道:一定要好好鍛煉她們,大小都要!


  老夫人慈和向邱若荷招了招手,慈祥地目光笑牽過她的手,「傻孩子,說什麼高攀不起,你的親事祖母定會親力親為為你物色一個好的如意郎君,在祖母眼裡,嫡女還不如庶女來的好。」


  文氏聽了,心中猶如重石壓了下來,呼吸有些急促。


  在許姨娘再要出聲時,邱國棟搶先道:「許媚,適可而止。」聲音明顯有了怒意,不過他即使怒也不會對她怎麼樣,因為鳳青門對他來說有著足夠的威脅。


  鳳青門精英人才眾多,而且都十分聽從她的話,有了四年前的教訓,他可謹慎起來了,而且她性格直爽,絲毫不在乎事情結果,邱國棟就怕她一氣之下又召集鳳青門的人。


  本以為許姨娘至少會給他一點作為丈夫的面子,奈何許姨娘偏不買她的賬。


  許姨娘擋在邱月身前就是不讓開,還直言道:「今日若想動她就先動我好了。」


  邱國棟一聽她這麼不給面子的反抗,臉色鐵青,此時此刻是悔得腸子都青啊,當時怎就喜歡她這份直爽的!

  話音剛落,便傳來老太爺急促的怒聲:「你還以為我們邱府怕了你鳳青門不成!今日就連你一起打!就你這態度對丈夫說話,將你掃地出門也可!」


  老太爺本就因邱月怒氣衝冠,這一聽許姨娘這麼蠻橫不將邱府看在眼裡的話,怒火猶如波濤洶湧般充斥著大腦神經。


  「來人,將她們二人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老太爺怒喝一聲家丁們咽了咽口水,瑟縮地走到許姨娘身前,微微彎身,「許姨娘,得罪了。」說著便扣住了她的手。


  邱月也被家丁押著,春季抱過長尾,焦急地望著許姨娘和三小姐,又望了望夫人求她說句話。


  文氏神色黯然嘆了聲氣,走了出來,向老太爺勸聲著,「父親莫生氣,許姨娘也是因著急月兒才魯莽衝撞父親,她的罰就讓媳婦來替她挨吧。」


  本是一番好意,可許姨娘和邱月聽了卻眉頭微微一凝。


  母親她終究重視家更為擔心她,邱月凝視了她一眼才將視線移開。


  許姨娘直接炸了,甩開那些家丁的手,對著文氏就是怒吼,「我們本就沒錯,你為何就事事想著家,而不想想月兒呢?」


  見她又不吭聲,許姨娘拍著胸口深呼吸,平靜、平靜!不然沒被這幫自私自利的小人害死,就先給文長馨給氣死了!


  自從她嫁入邱府以來,文長馨的超級爛好人,她吃了多少悶虧了,可她卻依然這幅「顧全大局」的模樣,真的給她氣的快要吐血!若不是她事事盯著,真不知道,她和月兒會被這些人怎麼吃干抹凈,連骨頭都不剩!


  「反了你,你還反抗!」


  老太爺一語未了,許姨娘不耐地搶過話,「要打就打,月兒那份算我的,趕緊打完趕緊完事。」說著許姨娘便自動自覺地趴在長凳上。


  老太爺橫了她一眼,看著紋絲不動地邱月便是怒喝:「還不趴下,要讓我親自動手嗎!」


  邱月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許姨娘道:「許姨娘說她替我挨了。」


  「……」所有人戛然而止,不由面面相覷。


  靜了幾秒,旁的丫鬟不禁低聲道:「她還真敢說,許姨娘可被她連累了……」


  「許姨娘是不是被她給耍了,虧許姨娘還這麼為她說話……」


  許姨娘橫了她們一眼,「廢話什麼,我說替月兒挨就是替挨了,誰讓你們多嘴嚼舌根!再胡說半句,小心割你們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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