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雞肉味，嘎嘣脆

  巨人從城門湧入，在西甘西納區橫衝直撞，見人就吃。他們吃人的方式千奇百怪，有的是囫圇吞棗，有的是去掉頭，有的是細嚼慢咽，有的是掰成兩半······

  驚恐的人們朝著內城方向跑去——人類並非只有一道城牆，而是三道，一環套一環。以王正府為中心，從內向外，分別是希娜之牆、露絲之牆和瑪利亞之牆。


  西甘西納區只是依託瑪利亞之牆建造的一座瓮城，這裡的城牆被破壞不影響瑪利亞之牆的主體部分，人類還可以退到瑪利亞之牆內。


  雜貨鋪這邊，白起站在門口，看著街上逃命的人們，一聲嘆息。


  「悠閑的日子，就這麼沒啰。」


  三笠背著一個大包裹，從雜貨鋪里走了出來。


  「東西收拾好了。」她對白起說道。


  「那就走吧。」白起道。


  背著包裹的悲慘童工三笠和兩手空空的無良老闆白起就這樣融入逃命的人流中，前往內城。沒多久，他們遇上了一個熟人——艾倫，這小子竟然朝著反方向，也就是巨人的方向跑去。他似乎很著急，沒有注意到白起和三笠。白起一把抓住了他。


  「怎麼了，你小子？跟丟了魂兒似的。」


  「我家在那邊，母親在家裡。」艾倫焦急道。


  聞言，白起放開了他。


  艾倫去找他的母親了。三笠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道：「他會死。」


  白起點了點頭。艾倫的家離城門太近了，他這麼跑回去，鐵定會撞上巨人。


  普通人遇上巨人，下場只有一個。


  「你能救他？」三笠問道。


  「不錯。」


  「為什麼不救？」


  「為什麼要救？」白起反問。


  三笠再次沉默。


  「走吧。」白起道，邁步向前。


  三笠默默跟上。


  耳邊傳來一陣哭聲。


  「媽媽，你在哪裡啊······嗚嗚······」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女孩正孤零零地站在路邊，茫然無措，不停抹眼淚。所有人都忙著逃跑，根本沒人理她。白起走了過去。


  「小妹妹，找不到媽媽了嗎？」他關心地問道。


  「嗯。」小女孩怯怯道。


  「別怕，哥哥會幫你的。」


  「謝謝大哥哥。」


  白起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真乖。」


  三笠走上前來，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先在這裡等一會兒，她的父母說不定會回來找她。」白起道。


  「巨人來了怎麼辦？」


  「交給我。」


  三笠沒再說話。


  等了一會兒，一對滿臉焦急的夫妻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女兒。看見兩人，小女孩大喊著跑了過去。


  「媽媽！爸爸！」


  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夫妻倆看了過來。


  「女兒！」


  兩人一臉驚喜，迎了上來，緊緊抱住女孩。


  夫妻倆帶著小女孩離開了，甚至都沒有跟白起說聲謝謝。


  「為什麼幫她？」三笠問道。她不明白，為什麼白起不幫艾倫，卻會幫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重色輕友嗎？可那個小女孩長得很普通。


  「是啊！為什麼呢？」白起問自己。


  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副畫面：一對狐狸夫妻，五隻小狐狸，一群狼妖······


  「怎麼突然想起這些事了。」他苦笑道。


  話是問句，語氣卻無疑問，他知道為什麼，只是被小女孩的那聲「媽媽」勾起了回憶而已。


  思緒越飄越遠，忽然回到前世，那裡也有一對關心他的夫妻——他的父母，可他現在連那兩人的相貌都記不起了。


  時光啊，最是無情，能抹去一切。


  收回思緒，他想起了艾倫，那小子說去找他媽，也不知道結果。


  「算了，看一下吧。」


  他心軟了一下下。


  精神力如潮水一般蔓延出去，瞬間就抵達艾倫的家。


  ······

  艾倫使出吃奶的勁，想把壓住他的母親卡露拉的柱子抬起來。他家離城門太近，超大巨人破壞城門的時候，一些石頭飛了過來，砸中了他家。卡露拉沒逃出來，被倒下的柱子壓住。


  艾倫手上的皮都磨破了，柱子仍然紋絲不動。更絕望的是，一頭巨人發現了他們，靠了過來。


  「艾倫，快走。」卡露拉急道。


  「我也想走，你快出來啊！」艾倫正全力抬柱子，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我的腿已經被砸斷了，出來也逃不掉。」卡露拉的聲音有些絕望。


  「我背著你跑啊！」艾倫大吼道。


  「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卡露拉激動道。「聽我的話，不然，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這個時候，一個士兵趕了過來。


  「漢尼斯！」卡露拉大叫。「帶艾倫走。」


  名叫漢尼斯的士兵無奈一笑。


  「放心，我會殺掉巨人，大家都會沒事。」


  立完flag，漢尼斯拔出劍，沖向巨人。然而，當他正面巨人，近距離看到巨人那壓迫性的身軀和醜陋又恐怖的模樣的時候，他畏懼了。


  這一刻，他意識到，他根本沒有膽量同巨人戰鬥。絕大多數人類乃至絕大多數士兵都是這樣的。所以說，調查兵團的士兵都是冒著必死的決心同巨人戰鬥的。


  猶豫只在瞬間，漢尼斯掉頭回去，抱起艾倫，帶他離開。


  艾倫拚命掙扎：「喂！漢尼斯，你在做什麼？」


  漢尼斯沉默不語，他既不敢同巨人戰鬥，也救不了卡露拉，只能帶艾倫走，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卡露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謝謝。」


  ······

  白起的心猛然一揪，艾倫母親的神情和當年狐狸媽媽將他拋出去時的神情何其相似。


  就在這一瞬間，白起改變了主意。


  轉身，九歌出現在手上，搭箭，開弓，瞄準，撒手——箭出如流星。


  他沒有看結果，直接收起九歌，回過頭繼續趕路。


  三笠一臉茫然，不知道白起在做什麼。白起的動作快得眼花繚亂，她沒怎麼看清，只知道白起射了一箭，卻不知道為什麼射箭，也不知道這一箭射向何處。


  茫然的同時，三笠還有些震驚。


  這箭射得好遠啊！一轉眼就看不見了。


  還有，這弓箭是從哪裡來的？又放哪去了？

  ······

  昨晚寫論文寫到五點，我說的不是下午五點，是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