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偷他出來
涼國近來多災難,可也與褚國呈沒什麼關係了。辭官之後,褚國呈收拾了行李遣散了僕人,準備在夜裡帶著褚封低調出城。
「這一走,怕是再難見她了。」褚封支在車窗邊流露著不舍,那一張臉慘白得嚇人。
顧一怕褚封受了涼,連忙伸手把車簾放下,等褚封怏怏的轉頭看他,他才無奈,「公子,芙瀟姑娘不喜歡見你這副怏怏的模樣,你是知道的。」
顧一倒是希望激起一點褚封的精神,可沒想褚封反而更加怏怏。
褚封垂頭,連呼吸也弱了下去,似乎是輕嘆了一聲,接著就聽到褚封低聲,「我倒是希望她再來說我兩句。」
「罷了,本來也是將死之人,何苦還奢望。」將死之人,為什麼還要去奢望一個花兒般美好的姑娘的愛呢。褚封搖頭,看得顧一心疼。
「公子啊,你可別這麼想。」雖然知道自己說錯話,可顧一不知道怎麼挽回。唉,照這麼下去,生生又添上相思病,公子要熬到秦州,怕是難了。
褚封輕嘆,索性躺在馬車裡的軟榻上,半天也不說一句話。顧一小心翼翼的照顧,只求別在刺激到褚封。
三輛馬車嗒嗒,很快就駛出了城門,芙瀟站在城門附近的一處茶樓的窗邊,獃獃的望著馬車離開。
「你當真不去送送他?」芙湘走到芙瀟的身後,聲音也莫名沉重,「他此去或許就是永別,你也不去再見他一面?」
芙瀟甩袖迴轉了身子,「當初本來就是我和月衡大意,害他至此也還沒個交代,怎麼敢再見他。」
「那你三天兩頭跑出丞相府,不是去見他的,不是去照顧他賠償他的?」芙湘偷偷勾唇,看著芙瀟一張臉慢慢浮上紅暈,眼裡居然也閃過了算計。
芙瀟卻語塞,「我……我那是替月衡去贖罪的。」
「不說了不說了,要治好主子的臉還需要些藥材,我得去找藥材去了。」慌忙逃離了芙湘的視線,芙瀟靠在門邊的牆面長呼一氣,「以前也沒覺得芙湘煩,可今天怎麼還一直嗆我。我……我和褚封明明沒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嗎,可是為什麼想到這裡有些想哭呢。芙瀟揉揉鼻子,邁著大步走開。
芙湘隨便坐了下來,自顧斟茶淺飲,「嗯,芙瀟她真的陷進去了,主子說幫……可該怎麼幫呢?」
「幫了之後,芙瀟承認了自己的心又如何,那……褚封不是快死了么,惡妖蠶食至油盡燈枯,可沒有辦法治,畢竟那惡妖我們毫無應對的辦法。」
「唉。」芙湘搖頭起身,「所以說啊,後面的日子芙瀟可有的苦了。」
「嗯?」剛準備邁步出茶樓,芙湘卻猛然一頓,再抬頭,入眼就是一襲青衫的蘇堇。
雖說蘇堇的臉還沒治癒,可作為風晟,覆上薄如蟬翼的換面之物后,與先前也並沒有什麼變化。
眼裡閃爍著滿足的月衡跟在蘇堇的身後,也還算得乖巧。
「主子。」芙湘連忙上前攙扶著,「你怎麼來了。這毒還沒解徹底,你還當多歇歇才是。」
「褚封的事終究不能讓人不管,就算是為了芙瀟,也得再上試一次。」蘇堇走到窗邊,往下看到正邁步的芙瀟,嘴角輕揚,「先跟著芙瀟,幫她看清自己。」
芙湘點頭,莫名為芙瀟捏了一把汗。主子親自出手,芙瀟可有的心疼了。
而月衡就看著蘇堇,從頭到尾也不說一句話,看上去倒也安靜乖巧。
可蘇堇受不了月衡的目光,那全是滿足和類似溺愛的目光,叫蘇堇都吃不消。那麼索性就不去在意他,還是任由他高興吧。
「誒,客官,這時辰茶樓也該打烊了,您說這……」有小二小心翼翼的靠上來,輕輕扣了門。
蘇堇抬手示意芙湘結賬,芙湘連忙遞了碎銀子給小二,「麻煩小二哥了。」
「不…不麻煩,不麻煩。」小二拿了銀子,突然有些緊張,蘇堇領著芙湘和月衡出門去,小二連忙追上去送了一段路。
「你跑哪兒去了,還不趕緊收拾了關門歇息。」夜色漸濃,小二把蘇堇送出去后再回來,掌柜的卻板了一張臉。
小二陪笑,語氣卻小心翼翼得緊,「掌柜的,我方才送的那人……可是個大人物。」
掌柜的好奇,「什麼大人物,這漸漸接近國典了,大人物確實也多了起來,可……你倒是遇上什麼大人物了?」
「嘿嘿。」小二反倒賣弄關子,「小的瞅那公子的模樣,又瞅了那身邊的丫鬟,再說這結賬的碎銀子……」
「唉,自然就是那青衫輕揚風自……」舞,小二正懷著感情準備念上一段,掌柜的卻兩眼放光,「青衫輕揚風自舞,那不就是公子風晟么。」
「……」小二翻白眼,把剛收的銀子放賬台上,也就兀自收拾去了。
夜裡的長街自然別有味道,密密麻麻的燈火照亮了黑夜,星星點點的光和天空燦爛的星河一般綻放神秘。
說是萬家燈火眠也還早了些,畢竟百姓也好,王公貴族也罷,理當觥籌交錯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芙瀟是在城門轉悠了一會兒,最後咬咬牙,提著一盞燈籠就出城去了。因為玄法修為還不錯,芙瀟很快就追上了褚國呈一行漸漸慢下的馬車。
隔了不算遠的距離,芙瀟看到顧一扶了褚封下馬車。那一襲白衣的褚封真是單薄,彷彿風一吹就能把他吹走了似的。
「看也看了,我還是回去吧。」芙瀟抽抽鼻子,抽身就想離開。
而黑夜中有人嘆氣,「唉,這人眉心已經開始發黑了,最多還有五天的時間。」
芙瀟聽罷,自然就頓住了。「五……五天?」她聽到自己聲音里的顫動,可還拼了命的掩飾和不在意,連忙別過頭,是沒有可信度的強調,「那……也與我無關。」
「你說無關便無關吧。」蘇堇搖頭,帶著月衡從黑暗中走出來。至於芙湘,玉人閣正是生意之時,肯定是要回去看著玉人閣的。
「可是芙瀟,褚封今日遭受的東西,多半是月衡造成的,一會兒你去把褚封偷出來,」蘇堇說得認真,讓芙瀟也忍不住瞪大眼睛,而月衡垂頭,安靜的聽蘇堇繼續說,「你把人偷出來以後,我會和月衡一起儘力把那惡妖弄出來。」
「那,若是惡妖除了,褚封他能好嗎?」芙瀟激動,一雙眼裡滿是期待。
蘇堇勾唇,「之後叫他好生補補身子,自然是能好的。」
「能好的能好的。」月衡附和著,又偷偷拉起蘇堇的衣角,「晟……」兒。
「閉嘴,一會兒該怎麼做怎麼做,別惹事。」蘇堇板臉。對月衡這種有用但是……不怎麼受控制的傢伙,蘇堇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哦。」月衡閉嘴,垂著頭倒有幾分可憐巴巴,叫人心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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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國呈雖然是趁夜離開,可滿朝文武誰都有些路子,在褚國呈一家坐上馬車的時候,路邊就已經探子各自稟告自己的主子去了。
國主是坐在殿宇里,就算有身段極好的蓉貴妃在側,國主的臉依舊是滿滿的無奈。
「可是在想丞相之位由誰來接?」蓉貴妃輕輕給國主按肩,「可惜後宮不干涉朝政,不然,蓉兒還真想給你分析分析。」
「分析倒用不著,褚老丞相走便走了,新的丞相朕也有人選,朕擔心的僅僅是這交接太粗劣。」國主搖頭,「再就是,國典之事也當準備準備了,而瀟然那邊,他是一點重回朝野的心思也沒有。」
「朝堂上的事情蓉兒不懂,蓉兒只知道時辰不早,咱們也該歇歇了。」蓉貴妃捧起國主的臉,嫣然著湊了上去……
刑部的周大人輕輕扣響桌面,沉思著沉思著,許久才開口,「褚國呈連國典都不參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人,剩下這些人,可有的罪受了。」
「蘇瀟然的脾氣可不是眾人想象的那麼好,這一點之前我在他手下做事的時候就知道了。國主失策,這次的涼國國典,是註定不會如往日那般順利了。」